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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深夜。海門市天文氣象台。
一輛年代久遠的普桑車緩緩駛上山頂,一直開到小廣場旁,停了下來。
國際氣象組織的巨大徽章上,正靜靜地坐著一個人。車燈打在他身上,在身後拉出長長的詭異身影。
那人直直地坐在一副輪椅上,臉上的神色同樣詭異。
是阿變。
車燈熄滅,徐震下車,緩緩走了過來。
阿變冷冷地看著他。
徐震走到他面前數米處停下,語聲輕柔,“你來了多久了?”
阿變冷然不語。
徐震臉上現出溫和的笑容,帶著一點緊張,一點擔心,緩緩開口,“孩子……”
“閉嘴!”阿變尖厲的聲音劃破夜空,驚飛一群林中的椋鳥。
徐震痛苦地、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對不起……”
“別說這些沒用的!”阿變聲音冷酷,“你怎麼知道是我?”
徐震深吸一口氣,“那天,我為你包紮的時候看見了你的文身。”徐震看著腳下的徽章圖案,“那是我親手文上去的。”他指著陳禹取書的那塊黑磚說,“你胸前有顆痣,就在這個位置。”
阿變臉色更加蒼白,身體顫抖起來。
徐震聲音發抖,“孩子,你受苦了……”
“我不是你的孩子!”阿變厲聲嘶叫,“誰會讓自己的孩子活得不如一條狗!”他雙目通紅,瞪著徐震,又轉向自己的腿,聲音充滿悲憤,“我的腿斷了十四次,十四次你知不知道!一開始他們可以擰斷,後來擰不動了,就用腳踹!用棍子敲!這樣我就能多要到幾塊錢!”他喘息著,突然痛笑,“我叫阿變,不是變化的變,是糞便的便,因為他們逼我吃屎,我是吃屎長大的!”
徐震淚如雨下,痛號一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錯了!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
沉默。只有肅殺的風聲。
阿變的聲音平靜下來,恢復了冷漠,冷漠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情,“死太容易了,要是死得了,我早就死了,可我連死的力氣都沒有……”
徐震無力地垂下頭,心裡和肋間的劇痛讓他幾欲暈厥,但他極力跪著不倒,顫聲央求,“這些年發生了什麼,能……跟我說說嗎?”
阿變閉上眼睛,陷入了痛苦的往事。很久很久,他睜開眼睛,聲音冷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