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本座要親人啦,開心!

  「是、是我!」陳夫人悲泣道,「可是這靈牌不是我寫的!我怎麼會咒自己的孩子呢?我——」

  「醒著的時候你不會寫,睡著了卻未必。」

  楚晚寧說著,抬起手,拿起那塊靈牌,掌中灌入靈力,靈牌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幽遠淒厲的慘叫,緊接著一股濃腥的鮮血從牌位中汩汩淌出。

  楚晚寧眼中寒光凜冽,厲聲道:「孽畜囂張,安敢造次!」

  掌中靈力大盛,碑上的字跡竟然一點一點地在那慘叫聲中逼退下去,變得黯淡,最後全然消失。楚晚寧細長冷白的手指再一捏,竟將整個牌位震得粉碎!!

  陳家人在後面看得都驚呆了。別說陳家人,連師昧都驚呆了。

  他忍不住感歎:「好厲害。」

  墨燃心中也忍不住感歎,好凶悍。

  楚晚寧側過半張俊秀清麗的臉,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臉頰邊濺上了幾點鮮血。他抬起手,細細端詳著自己指尖殘留的血跡,對陳家的人說道:「你們今天都呆在這個院子裡,哪兒都別去。」

  此時他們哪裡敢有半點違抗,連忙道:「好!好!全聽道長吩咐!」

  楚晚寧大步走出祠間,渾不在意地擦去自己臉上的斑斑血跡,手指凌空朝陳夫人點了點:「尤其是你,絕不可睡過去。那東西會上身,你哪怕再困,都必須醒著。」

  「是……是是是!」陳夫人連聲答應,又含著淚,不敢相信地問,「道長,我兒子……是不是……是不是沒事了?」

  「暫且無恙。」

  陳夫人怔住:「暫且?不是一直?那、那要怎樣才能保住我兒子性命?」

  楚晚寧道:「捉妖。」

  陳夫人心中焦灼萬分,免不了有些失禮,也顧不得客氣,急著問:「那道長打算何時去捉?」

  「立刻。」

  楚晚寧說著,掃了陳家的人一眼,問道:「你們誰知道當初挖到紅棺的具體位置在哪裡。來個人,帶路。」

  大兒子的媳婦姓姚,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個子高高的,長得頗有幾分英氣,雖然臉上布著恐懼,但比起其他人算是鎮定的。當下道:「那地方是我和亡夫所選,我清楚位置,我來帶道長去吧。」

  三個人跟著陳姚氏,一路向北,很快來到陳家買的那塊地頭。

  那裡已經拉起了戒嚴陣,周圍毫無人煙,黑魆魆的山丘草木叢生,寂靜得連蟲鳴鳥叫都沒有。

  爬到山腰處,視野豁然開闊,陳姚氏說:「三位道長,就是這裡了。」

  挖出紅棺的地方還壓著鎮墓石,墨燃一看就笑:「這破石頭能頂什麼用?一看就是外行人才會幹的事情,搬了吧。」

  陳姚氏有些慌:「鎮上的先生說,鎮邪獸壓著,裡面的邪祟才出不來。」

  墨燃皮笑肉不笑:「先生真能耐。」

  「……」陳姚氏道,「搬、搬搬搬!」

  楚晚寧冷淡道:「不必了。」說完抬起手,指尖金光點點,天問聽從召喚出現在他掌中,緊接著柳籐一甩,石首霎時裂成碎片!楚晚寧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站在那一堆廢墟上,手掌再一抬,沉聲道:「藏著做甚麼?給我起來!」

  底下發出格格的異響,忽然之間,一具十二尺高的厚木棺材破土而出,一時間沙泥俱下,塵土飛揚。

  師昧驚道:「這棺材邪氣好重!」

  楚晚寧道:「後退。」

  說完就是反手一抽,焊死的紅棺被天問劈中,金色火花四下飛濺,須臾寂靜後,棺蓋砰然炸裂,滾滾濃煙散去,裡頭的事物露了出來。

  棺材裡躺著個渾身赤·裸的男人,鼻樑周正,面目俊俏,如果不是皮膚蒼白如紙,他看上去和睡著了也沒有任何區別。

  墨燃掃了一眼男人的腰腹之下:捂眼道:「哎呀,不穿褻褲,臭流氓。」

  師昧:「……」

  楚晚寧:「……」

  陳姚氏驚呼一聲:「夫君!」直衝過去想要靠近那棺材。楚晚寧伸手攔住,挑眉問道:「這是你夫君?」

  「是!是我丈夫!」陳姚氏又驚又悲,「他怎麼會在這裡?明明都已經葬在祖墳了,那時候身上壽衣也穿的好好的,他怎麼會……」

  說到一半,這女人就嚎啕哭了起來,捶胸頓足地:「怎麼會這樣!那麼慘——那麼慘!夫君啊……夫君啊!!」

  師妹歎道:「小陳夫人,還請節哀。」

  楚晚寧和墨燃兩個人卻沒有理會這個哭泣的女人,楚晚寧是不擅長安慰人,墨燃則是全無愛心,兩個人盯著棺槨裡的屍身看。

  墨燃雖然前世已歷經此事,對於會發生什麼並沒有意外,但模樣還是要裝一裝的,於是摸著下巴:「師尊,這具屍體不對勁啊。」

  楚晚寧說:「我知道。」

  「……」

  墨燃一肚子話,都是前世楚晚寧與他們分析的原句,這輩子想拿出來震一震楚晚寧,結果人家倒好,輕飄飄地丟了句「我知道」出來。

  當師父的難道不應該循循然擅誘人,鼓勵徒弟說出自己的想法,並且予以讚美和嘉獎的嗎??

  墨燃不甘心,佯作沒聽見那句「不知道」,開口說:「這屍體身上沒有腐爛的痕跡,陳大公子出事都已經半個多月了,按照眼下這個氣候,早應該潰爛流膿,棺材內屍液都應該積出一層,這是其一。」

  楚晚寧以一種「君可續演之」的目光,冷冷看了他一眼:「……」

  「其二。」墨燃不為所動,繼續背誦楚晚寧上輩子的解惑之詞,「開棺前,這紅棺的邪氣很重,開了之後卻反而散掉了。而且這屍體身上的邪氣微乎其微,這點也很不正常。」

  楚晚寧:「……」

  「其三,你們有沒有發現,從棺材打開的一刻起,風裡就有了一股甜絲絲的香味?」

  那香味很清幽,不注意的話,其實根本發現不了。墨燃這麼一說,師昧和陳姚氏才覺察到空氣裡確實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甜。

  師昧道:「確實。」

  陳姚氏聞著聞著,臉色就變了:「這個香味……」

  師昧道:「小陳夫人,怎麼了?」

  陳姚氏害怕的嗓音都變了:「這個香味,是我婆婆獨制的百蝶香粉啊!」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祠間那塊預言靈牌上寫著的「陽上人陳孫氏立」似乎又浮現在眼前。

  師昧道:「……難道這件事,真的是陳夫人所為?」

  墨燃道:「不像。」

  楚晚寧道:「不是。」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話,說完之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楚晚寧臉上毫無波瀾:「你說吧。」

  墨燃就不客氣地說道:「據我所知,陳家發家致富,靠的就是老夫人特製的百蝶香粉,這個香粉的配方雖然密不外傳,但成品卻並不難弄到手。彩蝶鎮上十個姑娘有五六個,塗抹的都是這個香料。非但如此,我們來之前調查過,陳大公子自己好像也十分喜歡母親調配的百蝶香粉,常在湯浴中混入此香泡澡,因此他身上帶著這種味道並不奇怪,奇怪的是……」

  他說著,再次把頭轉向棺槨中渾身赤·裸的那個男人。

  「人都已經死了半個月了,這個香味,居然還跟剛剛抹上去的一樣。我說的對不對,師尊?」

  楚晚寧:「……」

  「說的對就誇我一下嘛。」

  楚晚寧:「嗯。」

  墨燃哈哈笑起來:「真是惜字如金。」

  他還沒有笑兩下,忽然間衣袍翻飛,楚晚寧拉著他往後疾退數尺,手中天問的金光熠熠生輝,火光飛濺。

  「當心。」

  空氣中那股百蝶香粉的味道忽然濃郁了起來,隨著香味的飄散,草木間浮現滾滾白霧,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瀰漫,頃刻間將整個山腰化成一片霧海,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墨燃心中一動。

  幻境,開啟了。

  「啊!!」濃霧中,最先傳來的是陳姚氏的慘叫聲,「道長救——」

  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出口,忽然間就沒了聲音。

  楚晚寧指尖燃起藍色光澤,在墨燃額上打了個追蹤符咒,說道:「你自己當心,我去看看情況。」

  說完便循著聲音迅速消失在濃霧之中。

  墨燃摸著自己的額頭,低聲笑道:「好嘛,連打符咒的位置都和前世一模一樣,楚晚寧,你還真是分毫未改。」

  大霧來得快,散的也快,沒過多久,霧氣就消弭無蹤了,然而眼前的景象卻比大霧還要讓人驚奇。至少上輩子墨燃是著實狠狠驚嚇了一把。

  霧散之後,原本荒涼雜亂,草木叢生的山腰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廣袤精雅的園林,亭台樓閣,水榭曲廊,假山玉樹,卵石幽徑,一眼望不到頭。

  墨燃一看這地方,立刻樂得想打滾。

  這惡霸流氓成天惦記的就是這個幻境,前世他們也同樣迷失其中,墨燃先遇到了師昧,在受到幻境蠱惑的情況下,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吻了對方。

  可惜,那時候師昧大概是驚嚇的厲害,趁著墨燃鬆手,轉身就跑開了。到嘴的天鵝沒啃兩下就被撤了盤子,這滋味兒可不好受。

  之後幻境破除,師昧也沒有跟他計較這事兒,這幻境中的親吻就跟沒發生一樣,誰都沒再提過。有時午夜夢迴,墨燃都會懷疑那是不是自己執念太深,生出的臆想。

  但是不管是不是臆想,墨燃舔舔嘴唇,心想,這次都絕對不能輕易讓師昧跑了!必須得一次親個夠!

《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