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三步取一,一招制敵
人,畢竟還是動物,做事兒都是遵循本能的,目的只有兩個,或是利,或是欲,這瘋子讓李神漢幫忙在中間牽線搭橋,讓阿山家人用他的血來給阿山解蠱,對瘋子有什麼好處
幾者之間肯定不存在欲,那且說利,為了騙錢只是一檔子事兒的買賣,能騙多少更何況如果只是為了騙錢,瘋子為什麼要裝瘋憑我們看到瘋子那本事身手,有繞這麼一大圈子的功夫什麼錢賺不到
思來想去,我和唐克把瘋子這事兒先放下,囑咐李神漢要是碰到那瘋子必須及時和我們聯繫後,我們倆就從李神漢家離開了。
除了一個號碼,基本是無功而返,我查了一下歸屬地,電話號碼就是在當地辦的,打了一下也是關機,估計根本就是個臨時號碼,用完了就扔了。
我們回到阿山家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阿根還在,但是阿山的媳婦走了,聽說是一大清早起來就坐車去了那個小山寨,過去照顧阿山。
關於這件事兒,我和唐克很惋惜,但是畢竟是超出我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除了惋惜,沒別的辦法。
唐克說,蠱,其實也不是解不了,不過情蠱有別於其他蠱,是在精神上對人進行控制的,如果來硬的,阿山也恢復不了以前的樣子,下半生估計也是瘋瘋傻傻的過了。
但是如果不解的話,短則三月,多則三年,阿山肯定會死在情蠱的折磨之下。
事情是人家的事情,解決方法肯定讓人家自己做選擇,我們說了之後,阿根有些猶豫,阿山的老爹則放了硬話,要是瘋瘋傻傻,不如就別活了,反正是自己做下的孽,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
阿根送我們出門的時候悄悄告訴我們,他最近肯定會去找阿翠,想辦法讓阿翠把阿山的蠱給解了。
從阿根家出來,我還長吁短歎的一陣惆悵,似乎明白了老爺子當初為什麼學習風水方術這一行,也明白了為什麼每次遇到了不能解決的事情,他都會愁眉不展一陣子。這世界上是沒有什麼毫無一己私慾、完全無私偉大的人,說白了,治病也好救命也好,都是替自己刷成就感,既然有成就感,肯定也有挫敗感。
我正唏噓的時候,唐克一巴掌拍在我肩頭,道:「你還有工夫替人家惋惜呢你先替自己惋惜惋惜」
「我惋惜什麼」
唐克冷笑一聲,沒有答話,而是先過來捏了捏我的腿,「行,還算結實,那就這麼著了。」
「什麼就這麼著了怎麼著啊」
唐克一拍自己的大腿,「車都沒了,腿兒著唄11路公交車,想走到哪兒走到哪兒」
我們身上的錢根本不夠再租車,而且唐克現在對「租車」這倆字兒過敏,我只要一提租車,唐克的腦袋跟撥浪鼓似的就開始往外甩髒話,押金是從他信用卡上扣的,要是車找不回來,唐克半年的收成都打水漂了。
但是我們在縣城裡轉了兩天,那瘋子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其實可能丟的不是我的車吧,我倒沒那麼緊張,再說自己開車也累,接下來的路我們只能坐鄉村巴士,我倒樂得清閒。
崖塔縣跟這兒有一段距離,在網上都查不到具體的轉車方案,我們要先坐小巴車前往另一個大縣城,從哪兒坐一夜火車,到了之後如何轉長途車,還要到了地方再說。
小縣城的鄉村巴士一天只有一班,我和唐克做好決定的時候距離開車就二十分鐘了,一路狂奔過去,連飯都沒來得及吃,才發現那車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還要等人坐滿了才發車,讓我們很是鬱悶。
倆人百無聊賴,大眼瞪小眼地坐在車上發呆,我乾脆靠在車窗上打盹兒,迷迷糊糊中感覺車已經開出去了,在鄉間公路上顛簸,感覺好像跟搖籃一樣,累了幾天,睡得也香,不知不覺竟然睡夢魘了,明明感覺到手機在深山震動,我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啊,啊,對,嗯」
唐克的聲音在旁邊響著,我一個激靈就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看到唐克正拿著我的電話在說什麼,我還沒來得及問,唐克已經掛斷了電話,就看他一臉凝重地望著我。
「怎麼回事兒誰讓你接我電話了」我鬱悶地搶過電話,想看看是誰打來的,唐克卻摁住我的手,「沒想到你在外面還有個小情人呢」
周圍的乘客立刻向我倆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我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誰打的電話」
我說著打開手機,看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號碼歸屬地在埁都。
「沒什麼,警察打的,你們家丟東西了。」
唐克一本正經,嘴裡卻是想一出說一出,我被他弄得雲山霧繞,唐克湊在我耳邊低聲道:「你認識個刑警隊的吧,人家打電話來找你問點兒情況。」
一聽說刑警隊幾個字我就有點緊張,「問什麼情況丟什麼東西了」
我想該不會是我的小茶樓出什麼問題了吧,卻看唐克搖搖頭,「太平間,老頭兒章的屍體沒了。」
「什麼」
我沒控制住,張口便叫了一聲,引來前後一陣好奇的目光,車上坐著的都是進城辦事兒的老鄉,還有幾個見過大世面的城鄉洗剪吹,大家一臉的納悶兒,唐克瞪了我一眼,挪著屁股跟我保持距離,那目光好像看到了一隻傻x。
好吧其實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震驚,特別的震驚,老頭兒章的屍體不見了怎麼可能
打電話來的是刑警隊那個漢子,上次在廣興古貨碰上的那隊便衣的頭兒,一直想跟我要個真相那個,我倒是說我會去找真相,找到了或許會告訴他,但是我只是說或許。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
唐克說,那個漢子在電話裡說老頭兒章的屍體本來放在停屍間裡,而他們調查這件案子也一直沒個頭緒,他前兩天不知道怎麼抽了筋,突然想去看看那具屍體,誰知道過去了卻發現屍體不翼而飛放屍體的冰櫃被鎖得好好的,沒有撬鎖開鎖的痕跡,但是屍體就是不見了。
停屍間的工作人員沒理由監守自盜,最關鍵的是,局裡對停屍間把控非常嚴格,三步一個攝像頭,但是那天前門後門攝像頭都沒有發現有人把老頭兒章的屍體抬出去。
這不叫不翼而飛,還能叫什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但是這件事情絕對和我們正在追尋的真相有關係。
見我一臉愁雲,唐克擺擺手安慰我道:「你放心,人家沒說和你有關係,就說你要是知道什麼消息,跟人家匯報匯報。」
「不知道。」我搖頭,我還在等著他能給我什麼線索呢。
關於老頭兒章的屍體被人偷走的事情,我最關心的,是偷走屍體的人到底是誰,無論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這樣做,都肯定跟我們有關係。
我給刑警隊的人打了個電話,對方和我談了個條件互利互惠,線索交換。
出於私心來考慮,我不知道他能給我提供什麼樣的線索,而且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我家老爺子在這件事情裡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嘴上雖然一口答應下來,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我打算先按兵不動。
對於我的決定,唐克忍不住讚揚,「行啊,腦子終於開竅了。」
我斜睨他一眼,「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齊不聞,你記著,人在這個社會上,根據不同事件會扮演不同身份,你現在不是律師,沒有義務做什麼正人君子當然了,我不是說讓你做壞人,我只是勸你,三步而取其一,一招制敵。」
唐克說的三步取一,是下棋的規則,放在為人處事上,一點都不為過。
人之所以會糾結痛苦,大多因為目光短淺,如果將人的生命比作一條直線,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這條直線上的一個點,目光放長遠一點,將自身從局內退出去瞻觀全局,才能看到真相。
當一件事情不能變好的時候,最好的對策是靜觀其變,大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做的時候卻當局者迷,就像我現在,盲目亂動反倒會將自己置身於謎海之中,少做,好過亂做。
我看了眼窗外,夜色迷離,周圍的景觀漸漸變得繁華,我們已經駛入了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