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的夜晚下起了雨，陸晨駕著車，旁邊是胡飛將，後面是霍敏和羅珊珊。一路上，羅珊珊和霍敏彼此也沒有說話，陸晨發現氣氛不對勁，想要打破尷尬，試了幾次，發現羅珊珊都沒有回應。
陸晨又轉問羅珊珊的傷情：“那個……珊珊，你肩膀好些了吧。”
“嗯嗯，肩膀好著呢！可以隨時給失戀人借肩膀。”羅珊珊笑道。
胡飛將道：“嘿，誰失戀呢？”
陸晨本來是要調劑氣氛，不料被帶歪了話題，他心裡咯登一下，這胡飛將會不會聊天啊，這可不是更尷尬了嘛，霍敏肯定一臉黑線呢。陸晨趕緊岔開話題，笑道：“我，是我，我失戀了。”
“你都沒戀呢，你戀誰啦，不會是我們羅珊珊吧！”胡飛將一拍大腿。
陸晨狂噴：“胡飛將你是聊天終結機啊，每句話都能把人梗死。”
胡飛將又來了：“哪兒是我不會聊天，不會聊天的是你吧？我這、這是大實話啊，我怎麼了我，你妹的什麼都藏在心裡，我說你們三小年輕，愛上誰，就表白啊，累不累啊？”
這下氛圍徹底尷尬了，羅珊珊臉上一陣紅。陸晨心事被拆穿：“哎呀我不開口行了吧，我裝死行了吧。”
霍敏單手倚著車窗，看窗外雨水散落在玻璃上，外面的霓虹也映得朦朧，汽車廣播裡放著一首老歌：大雨被擋在車窗外，就像離人的眼淚，打開車窗吹一吹，明天之後管他誰愛誰……這首歌真是灑脫得很。
霍敏打開車窗，雨滴飛進，撲面寒冷，讓他頗為清醒。他不想聽陸晨他們鬥嘴，便開口道：“好了，我們聊下案情。”
這下總算化解了所有人的尷尬。
陸晨和羅珊珊長呼一口氣，心中道：“這總算給我解圍了。”
車輛快速行過錦城春山路，春山路高樓林立，它的繁華程度，比東京、紐約等地的核心商業部分，也不遑多讓。
林壽龍下榻的國際酒店就在春山路最北段。
紅燈亮了起來，陸晨停車。行人撐著五顏六色的傘，快步穿越紅綠燈的人行橫道。
“老霍，你真的不迴避？”胡飛將問道。
陸晨心中暗罵：“這你媽胡飛將有完沒完！”
霍敏道：“迴避什麼？”
胡飛將點了一根煙：“我要是你，我就樂見林壽龍栽跟頭。”
“林壽龍又沒有招惹我。”
“可是他兒子招惹你了啊！”胡飛將不依不饒。
霍敏正色道：“老胡，你聽好，第一，林壽龍是林壽龍，林濤是林濤，林壽龍現在遇到的，疑似情報竊密，‘蔚藍一號’將會促進國計民生，別說省政府領導傾盡全力，國民都該支持他，而保護國家利益，是我們的職責；第二，劉芸是劉芸，我是我，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如果你認為我會趁機公報私仇的話，你實在太過小覷我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
“第三，有女士的時候，不要抽煙！”
“好樣的，點贊。”羅珊珊笑起來，清麗得很。
胡飛將不好意思地滅了煙，笑道：“哎！我也是擔心你查起案來，有情緒。”
“我現在只對一件事有情緒。”霍敏道：“就是我們跑題啦！聊下案情啊！”
“帥氣，帥氣！”陸晨呵呵笑道，胡飛將在霍敏那裡討了個沒趣，他正幸災樂禍呢。
“現在我們該怎麼做？”胡飛將一聳肩：“我們要不要先正面接觸林壽龍？”
霍敏道：“不。”
“為什麼？”陸晨問道。
“‘蔚藍一號’洩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羅珊珊沉吟道。
“‘蔚藍一號’到底是什麼項目？”胡飛將問。
霍敏道：“根據李處長通報的情況，它是西川省重點能源項目，是國家配套資金資助的產能創新，你們知道什麼是‘熱能’嗎？”
“廢話，全車上就你一個是文科生！”陸晨道。這車上，除了霍敏是畢業於中州政法大學以外，其餘人都是理科出身。
霍敏被陸晨窘到了，他嘿嘿一笑，道：“那讓我來班門弄斧下，給幾位理科代表闡述下。這幾年，中國空氣狀況堪憂，大城市PM2.5值相繼爆表，霧霾愈加嚴重，這和過去的能源使用結構有很大關係。過去的能源主要是煤礦、石油，雖然也有風能、電能、水能等研發使用，可是在工業生產中，煤和油依然是主要能源，你看看滿大街的汽車尾氣就知道了。”
陸晨一打方向盤：“電動能源汽車倒是沒有尾氣，可是電動車沒勁啊！”
“‘蔚藍一號’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蔚藍一號’又叫‘熱能回收技術’，它能把能量損耗再次回收，壓縮成為二次釋放能量，從而大大節省資源，實現能源再利用。它包括‘回收’和‘壓縮’兩個環節。”
霍敏頓一頓，繼續道：“西川壽龍集團中標之後，得到國家項目資金支持，並且簽署了保密協議，在這兩年的研發中，搞科研技術出身的林壽龍帶領他的實驗團隊，已經在‘回收能量’環節，取得巨大突破，製成了專利保護的‘能量芯片’，名叫‘中晶’。壽龍集團在能量回收技術方面，超越了國外許多能源巨頭，日本三葉株式會社早就眼紅了。可是在‘壓縮’環節，壽龍集團卻因為日本壟斷技術的鉗制，始終未能突破。”
“這麼說，這次西川和日本談判，雙方都在打著對方的主意囉。既然雙方都要吃掉對方，那麼情報戰，就在所難免。”羅珊珊道。
“我和珊珊的看法一樣。”霍敏道。
羅珊珊看著霍敏，眼裡有光。
“說來聽聽。”胡飛將道。
霍敏道：“我們的對手，很可能是日本的情報部門。我之前做過一些研究和瞭解。日本的社會生態，幾乎是全民情報。”
“‘全民情報’？”陸晨問道。
霍敏道：“對，在日本，‘情報’這個詞，又等同於‘資訊’，日本平民都把資訊看得很重要，在他們的生活中，接收、搜集資訊，是頭等大事，比如你在日本工作，下班打聽去哪裡吃飯，你會得到友人回答：‘我來給你搞個情報看看’。這裡的‘情報’，指的是去搜集有用的信息。這種情報思維充斥日本，就算一個每天打零工的老太太，都會不忘搜集當日報紙上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在商業領域尤其明顯，每個企業，都有自己的情報部，用以搜集市場動向、客戶需求，還有……競爭對手的內幕信息。在日本，全民崇敬為國家默默搜集情報的人，無名英雄退役之後，被奉為‘國士’。”
“為什麼會這樣？”羅珊珊好奇地問。
霍敏道：“不知道，有學者研究，認為這是一種島國焦慮，不打無把握之仗。歷史上的甲午戰爭，在開戰之前，日本派出大量情報人員，以僧侶、走販、學生、流氓等各種身份，混跡於中國社會之中，歷時多年，將中國的山川河路、地貌村落全搞得清清楚楚，甚至水師艦隊的編制人員、彈藥儲備、朝廷裡誰人好色、誰人好酒等等都搜集到了……戰爭還沒開打，中國就輸了……”
“日本佬竟然如此厲害。”胡飛將道。他腦中靈光一閃：“車田浩二也是日本人！林壽龍這次遇到的，會不會和袁天任、孫德志遇到的，是同一夥人？”
“你說‘修羅’？”陸晨道。
霍敏道：“很有可能。”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阮峰、林世雄、潘家明三人的共同上級‘九尾’還身份不明，孫德志是怎麼死的？當天晚上他等候的女人到底是誰？這些問題都沒有搞清楚，所以我們只能大膽推理，小心論證！”
“那麼我們還是不要亮明身份的好。”羅珊珊道。
霍敏緩緩道：“對，敵在暗，我在明。盯著林壽龍的，恐怕比之前我們遇到的特工更專業，我們正面接觸林壽龍，絲毫起不到保護他的效果，甚至還會把我們也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
霍敏接著道：“並且，這個案子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性。”
羅珊珊看著霍敏，她有著女性獨有的敏銳，她知道霍敏在想什麼，只是她擔心案件如果真的是這第二種可能性，霍敏會比較尷尬。
不料霍敏磊落得很，他侃侃而談：“我們要避免先入為主，‘蔚藍一號’洩密，誰說林家就一定是受害者？國家專利遭遇別國情報狙擊，受害者只能是全體中國人，目前尚不能排除林壽龍他監守自盜，賊喊抓賊，所以，調查必須從林壽龍那裡著手，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更加不宜亮明身份，正面接觸林壽龍。”
羅珊珊長鬆一口氣，她真心佩服霍敏的氣度。這個案子換了別人，真的很尷尬。如果林家是被日本人竊密，霍敏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以什麼樣的身份，用何樣的氣度，才能泰然處之，去拯救林家的家業？要知道，林壽龍是劉芸的公公，林濤可是和霍敏有奪愛之恨。真的要冒著危險，不惜一切去拯救壽龍集團，讓林濤繼續當他的風光二世祖？這可不是海巖先生小說《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裡邊那麼偉大的律師，為了拯救女友的前男友，努力辯護。這恰恰相反，霍敏是去拯救前女友那榮華富貴的老公一家，普通人想想就彆扭，這算什麼事兒啊。另外，對方既然盯上中國的前沿科技，自然就是情報、特工、間諜上演全武行，這也不是什麼小說裡的法庭辯護，這可是生死較量！
如果林家參與洩密，那就更麻煩了，會不會牽扯到林濤？會不會牽扯到劉芸？如果劉芸求他放林家一馬，他霍敏是該答應還是不答應？霍敏是個重情的人，他寧死也不願見著劉芸不幸。如果林家用劉芸來要挾，他霍敏怎麼辦？他還要頂著別人的非議，說他公報私仇……
在出發前，李正陽就表達了同樣的擔憂，他善意地提醒霍敏，是否需要迴避。霍敏知道他的好意，他只是盯著李正陽的眼睛，然後斬釘截鐵地告訴李正陽：“你教我的，國家利益高於一切！”
現在霍敏的態度，也直接向羅珊珊傳遞了信心，不論劉芸和林家是什麼關係，老子只是要死磕這幫間諜，沒工夫管別人怎麼想、怎麼說。
“喲喲，還說沒有情緒呢？”胡飛將不忘頂霍敏。
羅珊珊虎著臉：“有完沒完，老胡，你怎麼老愛拆他台？”
胡飛將舒展一下長腿：“誰叫我姓胡，他姓霍。”
陸晨笑了：“是胡不是霍啊，是霍躲不過——”
羅珊珊忽然有所預兆，心裡咯登一下：“烏鴉嘴，快呸呸呸。”
霍敏微微一笑：“兄弟們別貧了，認可我這個推理嗎？”
“認可。”陸晨道。
胡飛將道：“嗯……我沒有理由不認可，你是M先生啊。”霍敏的代號是M，也就是Mind，是思考、推理、分析的意思。
“那我們該怎麼做？”胡飛將問。
霍敏看著羅珊珊：“交給你了，悄悄去檢查一下林壽龍的電腦，看看洩密的源頭是哪裡。”
車輛已經行駛到林壽龍下榻的酒店。四人遠遠停車，商定計劃。
“快看！”陸晨眼尖，看著富麗堂皇的酒店內走出兩個人來。
胡飛將道：“這是林壽龍，錯不了，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他。”
霍敏心中道：“他和林濤可真像。”
兩人步伐匆忙，迅速在隨從簇擁下，坐進了一輛黑色奧迪車。奧迪車緩緩駛走，四人也不急於行動。
“陸晨，以林壽龍剛才站的地方為圓心，悠一圈去！”霍敏看著林壽龍走遠，果斷下達指令。
“是。”陸晨慢慢開車繞著酒店轉了一圈，他盡量將車輛行駛軌跡做得自然，他車技又好，像是不清楚方向在找路。
這個舉動實則大有文章——霍敏一行在觀察可能在暗處觀察林壽龍的對手。林壽龍被人盯上了，他剛才大張旗鼓地出現在酒店大門，然後離去，這本來是個極其尋常的事兒，可是，放在今天就有些不正常。林壽龍在和日本人的談判桌上失利，心情煩躁，連蔣建岳安排的晚宴都沒有去參加，是什麼人能勞他大駕外出？蔣建岳在能源圈的名聲很大，不光是壽龍集團的顧問，還是西川能源科研界的頭號人物，這些年蔣建岳對壽龍集團的幫助很大。
在暗處的敵人，自然不會比霍敏他們好奇心少，林壽龍一動，敵人也會動起來，陸晨開著車轉一轉，以林壽龍剛才現身的點為圓心，以視線可及的酒店大門的距離為半徑，緩緩行駛一圈，他們已經逐一排除了周邊的暗哨。
沒有暗哨？一切正常。
這一切正常，恰恰是不正常。難道敵人如此自信，一定能夠得手？以至於在談判桌上扔出條件之後，就不再盯住林壽龍？
霍敏問：“珊珊，有沒有什麼辦法悄悄去查下林壽龍的電腦？”
陸晨道：“我們怎麼進去他房間呢？亮明身份，讓酒店前台打開？”
“這不妥。”
霍敏沉吟道：“如果我們自己有房卡進去呢？”
羅珊珊得意一笑，只見她拿出一個小小的黑匣子：“這是N博士的解碼器，只要你拿一張其他房間的房卡，這盒子就能重新編寫卡片信息，更改成為林壽龍房間的門卡。”
胡飛將道：“可是我們似乎不知道林壽龍是哪個房間，總不能上前台去問吧。”
霍敏看著羅珊珊：“有沒有辦法？”
“黑入酒店網絡，在後台查一查不就行了。”羅珊珊輕鬆道。
陸晨道：“可是，林壽龍這樣的人，即便我們進入了房間，他的電腦也必定防火牆重重。”
羅珊珊道：“普天之下，恐怕還沒有我解不開的鎖。”羅珊珊代號“Leto”，希臘神話中的黑暗女神，阿波羅神的母親，代表著平靜與隱匿，這和她的黑客能力極其相稱。
霍敏道：“珊珊，你和陸晨假扮情侶，去開個房。”
“流氓！”羅珊珊伸手作勢要打，肩膀一陣疼痛。
陸晨嘿嘿笑：“領導，這任務好。”
“別貧嘴，去搞定林壽龍的房間。”
羅珊珊道：“我馬上黑入酒店的後台。”她迅速在自己的電腦上操作起來。不消片刻，就已得手：“林壽龍的房間在20樓7號套房2007。我們現在去搞一張卡，用N博士的解碼器複製一張，並把房間信息改成2007就好。”
霍敏道：“好，行動。”
陸晨把車停好，和羅珊珊走了下車，他一伸手，做了個紳士的動作，把胳膊彎伸給了羅珊珊。羅珊珊愣了一愣。
“專業點啊。”陸晨一臉得意。
“回頭再收拾你。”羅珊珊道。
羅珊珊只得伸手搭在陸晨臂彎裡。二人並肩走向酒店大門，兩名穿戴整潔的迎賓迎面走了上來行禮。
酒店門廳層高誇張得很，頂上吊燈特別考究，其氣勢如萬神殿般高聳入天。整個酒店是歐洲風格，有希臘的莊嚴聖潔，在酒店大廳裡還擺有不少藝術品。陸晨一進門就被這酒店氣勢震住了，這是整個西川最好的酒店，消費不菲。
羅珊珊扯了扯陸晨：“土包子，沒見過是不是？專業點，別愣著，來這裡的，都是上流人士。”
陸晨對著耳機：“老大，開了房間給不給報銷啊？這一晚房費抵我三個月工資啊。”
霍敏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誰叫你們真開啦？”
“啊？不開房間，我怎麼弄到相同的房卡？”
“自己想辦法。”霍敏道。“你就說想先看房間。”
陸晨無語了：“土包子，來這種等級的酒店，哪裡有‘先看房間’的！”
一位穿著棉麻文藝衫的酒店經理走了過來：“先生，女士，有什麼需要嗎？”
陸晨馬上進入了狀態，他一臉冷酷：“辦理入住。”
酒店經理鞠躬：“您有預訂房間嗎？”酒店經理一邊說，一邊引著二人走到前台。
羅珊珊冷冷道：“你們這裡是五星級？”
前台服務生道：“是的，女士，您有什麼吩咐嗎？”
“我不住這裡。”羅珊珊佯裝對陸晨生氣。
“怎麼啦？我的寶貝。”陸晨一臉愕然。
“這哪兒是五星級酒店！你這個騙子，不是五星級的酒店，我從來不住。”羅珊珊說道，她扮演起驕縱的大小姐來，真是得心應手。
陸晨轉頭向酒店經理投以求助的眼神。酒店經理和顏悅色道：“女士，我們酒店確確實實是五星級，您是來錦城遊玩的吧，我們酒店在全國都很有名……”
陸晨對經理小聲說：“要不，讓我女朋友先去看看房間？她出門在外，給人伺候慣了，衣食住行都很挑剔。”
經理道：“這……先生，我們酒店從來沒有過這種服務，我們酒店是錦城最好的酒店！”
羅珊珊打斷他：“這國內的酒店，真五星和假五星區別可大了，現在的旅遊星級評定，多的是走後門，我問你，按照五星級標準，酒店須提供18小時內外幣兌換服務，你們有沒有？酒店前台須有3種以上外語提供指引，你們有沒有？我現在需要一個豪華套間，必須得有5個以上開間，你們能不能提供？還有，你看看你們東南角的那個擺件——工匠拉達柴思摩爾的阿波羅神雕像，你們酒店是想用少見的藝術品提升格調，拉達柴思摩爾是個小眾藝術家，他的阿波羅作品存世只有兩件，一件從1990年紐約拍賣會上被神秘人拍走，而另一件目前還在萬申博物館內。放在你們酒店裡的，必然是贗品，你們那個玻璃擺櫃上還寫著‘真跡勿動，裝有警報’，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這……”那酒店經理一臉驚詫，這小女子不可輕視，想來非富即貴。
陸晨完全驚呆了，汽車裡的霍敏也大為驚歎，他之前從來沒有關注過羅珊珊的來歷，此刻羅珊珊語出驚人。這羅珊珊什麼來頭，這麼懂行？胡飛將笑道：“傻了吧，這丫頭可是船王世家，標準的富二代，能投身警察事業，真是難能可貴。關鍵是啊……咳，人家千金大小姐，還為你擋槍，差點死掉！”
霍敏沒有接話，車裡沒有開燈，胡飛將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些條件都沒有，說什麼五星級酒店。”羅珊珊一臉嫌棄，轉身要走。
陸晨拉住她，急道：“這錦城裡，沒有比這更好的酒店啦，我不騙你，這裡真的是錦城最好的酒店。”他轉頭向酒店經理求助：“是不是啊，經理，您可得幫幫我。”這酒店經理一看就明白了，這準是個屌絲小子走上好運，傍上了富家大小姐，現在要打腫臉充胖子。
酒店經理賠笑道：“是的是的，女士，錦城裡，就沒有比我們這兒更好的酒店啦。您說這些，我們會盡快改進，如果您要兌換外幣，我們會想辦法專人給您辦好。”
陸晨卑微相勸：“要不，湊合一下？”
羅珊珊冷冷道：“不行，剛剛連進門的條件都達不到，真五星的套房舒適度也大有講究，就拿衛生間來說，主客衛生間要分設，要是連晚安卡和鮮花佈置都沒有……”
“有有！”酒店經理道：“尊貴的女士，我可以讓人領您去先看下房間，我們竭誠為您服務，請給我們一個好的口碑。”
陸晨低下身：“我的女王，要不我們先看下房間環境怎麼樣？”
那酒店經理急切地看著眼前的神奇女子。羅珊珊終於點頭，一臉不情願地說：“好吧。”
片刻之後，一個服務生領著二人來到23層的豪華套房。服務生打開了一間空房間，他將房卡插好通電，然後退到房門外，眼視地面，躬身相候。溫暖而大氣的總統套房呈現在陸晨面前，陸晨眼前一亮。羅珊珊不為所動，走進房間，東看西看，一臉嫌棄的表情。
陸晨背過去，倚在牆上，擋住插電口，也擋住服務生的眼光，他迅速將房卡取出，插入一個N博士的解碼器裡。這房卡從插電口一取出，電力只能維持15秒。他口中不停詢問：“大小姐，這房間怎麼樣，還湊合嗎？”
解碼器的信號從23樓高的空氣之中，飛速傳動，穿過周圍的流光霓虹，直直落到酒店外那台黑色小車的接收器上，霍敏手上的接收器亮起瑩瑩藍光，已經收到那張房卡上的所有數據。霍敏拿出一張空白磁卡，插入接收器，將數據複製在卡上，更改房號為2007。
霍敏說道：“收隊。”他將複製的房卡和一個優盤交給胡飛將：“老胡，看你了。”這個優盤是羅珊珊精心設計的木馬，只要胡飛將拿著複製的2007號房卡進入林壽龍房間，找到他的電腦，在USB接口上插拔一下，就能植入羅珊珊的遠程木馬。
陸晨迅速將門卡又插了回去。羅珊珊和陸晨已經接到了指令。羅珊珊繃起了臉：“房間太差了，不住！”快步走了出去。陸晨一個勁地追：“哎喲哎喲，不要這樣。”
他二人從一號電梯走出。帽簷壓得很低的胡飛將和他們二人擦身而過，進入二號電梯。
二人的表演頗為生動，那酒店經理看了直歎氣：“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看來這屌絲小子，沒戲囉。”
二人快步走著，已經走出酒店範圍。陸晨喜道：“珊珊，沒想到你這麼能胡謅，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我都震住了！”對酒店設施如數家珍，本來就夠讓陸晨驚訝了，她還能一眼辨別拉達柴思摩爾的藝術品。
“我沒有胡謅。”
陸晨問：“我的女神，你連藝術品也懂？”
羅珊珊冷冷道：“我本來是不懂的，不過這個作品，我百分百肯定是忽悠人。”
“為什麼？”
羅珊珊小聲道：“因為……1990年紐約拍賣會上拍走它的，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