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出岔子的。」
「果真?沒有別人瞧見吧?茲事體大,如若有人密報上去,你我兩人的性命可算是葬在這裡了。」趙榮華雖然說著與性命攸關的話,但是卻不見怯顏,或許在後宮,廝殺常見,也是慣了的吧。
只是晚晴卻看起來有些怕,那怕不是怕在嘴裡,只是怕在眼睛裡,卻更是怕在心上,她肯定得說道,「娘娘信我,不會有人瞧見,我已經叫人放出話出去,麗貴人不守宮規,蠱亂後宮,並且把寫有太后生辰八字的小人扎滿銀針,埋在床前青石之下,這可是宮裡的大忌,即便大家知道是捕風捉影,也會畏懼,何況,現在那個小人便真的在蘭若軒內呢。娘娘,這著雖是險棋,可是卻萬無一失。」
趙榮華輕笑,朗朗說道,「在宮內度過的幾年時日,伴在君側並不多時,為己綢繆卻是最多,這些點子並不是我所想,可是在後宮內卻是最常見的手段。」
晚晴看了錦言一眼,有些不解,「娘娘,晚晴只是想不明白,只是為了她,就一定要讓麗貴人死嗎?如果溫昭儀想把這個人要在身邊,大可以直接跟麗貴人要人,麗貴人不敢不放的。」
「晚晴,你還是嫩了些,或者不居其位不思其職,你怎麼可能會想到那麼多?不過,我也不會怪你,你對我的忠心我也不會忘記。」趙榮華有些乏了似得,靠在椅榻上半躺下去,「你別小瞧她,她的身份你還不知道,說出來嚇死你,記得,後宮事無對錯,只有強與弱,太后現在即便是做錯什麼事,還不是照樣有人跟在後面曲顏奉承拍馬溜須嗎?」
錦言站在那裡,腿腳已經有些發僵,便微微挪了一步,只聽見趙榮華說道,「晚晴,你帶鶯歌下去吧,就讓她跟你住一屋,記得除了我這錦瑟殿,哪裡也別讓她出去。」
「晚晴記著了。晚晴安頓好鶯歌,再來伺候娘娘。」
趙榮華懶洋洋揮揮手,便沒了動靜,或是乏了。
晚晴對待錦言還是極為客氣,她不似鶯歌般尖酸刻薄,說話雖爽快卻輕易不開口,錦言雖然想從她嘴裡探聽宮中之事,在突然之間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鶯歌,你就睡在這張床榻上吧。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開口,這錦瑟殿內,榮華娘娘雖然挑剔些,對待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卻是極好。晚晴跟了榮華娘娘幾年,即便做錯什麼也未曾遭到過責打,在宮裡已是求不來的福分了。」晚晴給錦言拿出一床棉被,放在錦言床榻上,錦言緊忙接過來,自己動手收拾床鋪。
「我看得出來你對榮華娘娘的忠心,只是為她這般捨命,還是有些叫我不能理解?」錦言淡淡說道,她漆黑的眸子有一股冷冷的距離,把晚晴隔在了自己的身前,在宮內她不能有朋友,時局不允許她有自己的生活,她只是為了活命。
「捨命?你說蘭若軒那一幕?那是我情願做的,溫昭儀把此事托付給趙榮華,許給她婕妤的位子,你說榮華娘娘會不放手一搏嗎?」晚晴似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她難道忘記了自己也是牽連其中嗎?
「那這一切與我有何干?」錦言放下手中的棉被,站在晚晴身邊問道。她身上還穿著在蘭若軒內換上的宮裝,有些半舊。
只見晚晴從衣櫃內拿出一套嶄新的宮裝來,示意錦言換上,說道,「與你何干,晚晴並不清楚,你有膽量可以去問榮華娘娘。只是我不能不提醒你,在榮華娘娘面前,『我』這個字你不必再說,還是自稱鶯歌為好。」
錦言看晚晴聽出自己的不情願,對,她是不情願自稱為鶯歌,鶯歌本不是她的名字,燕瑾也不是她的名字,如今鶯歌死了,甚至連燕瑾這個名字也死了,過不了多少時日,蘭若軒也該易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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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染凡塵
晚晴的房間,原本獨住,即便狹小也顯冷清了些,現在錦言站在裡面,換上了晚晴拿來的嶄新宮裝,別有一番氣勢,錦言細細打量才發現,這宮女品階不同,宮裝也不是不同,自己身上這套宮裝明顯比原來的做工細緻,面料也柔軟些。
錦言把宮裝的皺褶舒展一番,緩緩開口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鶯歌也罷,燕瑾也罷,不過都是些名字罷了,連我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還要別人記得我的名字做什麼?」
晚晴有些啞言,她沒有想到錦言說出此番話來,但是晚晴並沒有出口反駁錦言的話,岔開話來,「你且歇著,我去瞧瞧榮華娘娘,這幾日也累了她。」
到了傍晚,晚晴還沒有回來,錦言今日並未進食,這會已經餓得飢腸咕嚕,她想尋些食物,可是想到不能輕易出錦瑟殿,有些猶豫,正在思略間,便看到晚晴匆匆進來,塞給錦言幾塊點心,說道,「來不及給你拿些飯菜,你先用些點心充飢吧。」
錦言只吃了一塊點心,就被晚晴拉起,「快些跟我走。」
錦言用衣袖拭了下嘴角,「做什麼?你帶我去哪裡?」
晚晴頭也不回,拉著錦言在錦瑟殿內疾步而去,直至錦瑟殿內東北角略為破舊的房間才停下,「進去吧。」
「有人要見你,已經在裡面等著了。」或許是看出錦言的猶疑,晚晴又跟了一句,「我也不知是什麼事,是福是禍就看你自己了。」
錦言此刻心潮起伏,後宮對於她來說,太過陌生,她的家世只允許她配門第相當的親事,入宮為後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於聞家,於自己,都是很少涉及到皇宮之事的,這會入了後宮為婢,也是沒有料想到的。
可是,即便是這陌生的後宮,她也有一份熟悉,那便是澄瑞宮內的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姐姐聞素語,自小的姐妹因為娘親慘死,懷恨之下將自己推入後宮這無底深淵中,錦言在想,推門進來後,看到素語時該如何說?她料想,這扇門內的人便是素語,除了她,又會有誰來見她?
心裡不是沒有忐忑的,可是這幾日的遭遇,已叫她藏於腹中不能顯露。
陳舊的房間,看起來已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一推門便有塵土飛揚,錦言不小心踢到地上破爛不堪的椅子,那椅子咯吱一聲便斷了,驚得錦言眉眼乍起,恍惚失神,眼前有一位出塵入畫的女子,潔白的宮紗逶迤在地上,沾惹了些塵土,就是這些塵土才讓錦言覺得真實,否則她會覺得自己面前的是位仙女了,那女子眉眼彎彎,看起來隨性溫和。
她口出珠璣,聲聲悅耳,如同琴音襲來,「果然是個美妙女子,我在心裡也想了你千百回,只是沒有想到你是這般美,」女子笑起來很是好看,叫錦言看著很是舒心,這樣的女子,美妙的聲音,美麗的面容,怕是誰見了都會愛慕三分吧。
「錦言,你是聞錦言,對嗎?」
再動聽的聲音也掩不住聞錦言的驚懼,這是錦言在宮中第一次聽見有人喚她真名,不是西樓,不是燕瑾,不是鶯歌,而是聞錦言。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會給聞家帶來天大的禍事,她寧可捨棄自己的名字,這是捨,也是取,捨了自己的命,保了聞家周全。
宛如鏡面湖水乍起漣漪波漾,錦言的心猛地被揪起來,感覺心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面前的這個女子,帶有幾分自信,帶有幾分執著,卻仍自顧自說下去,「不用想怎麼與我周旋,在這個後宮,只有我才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她輕輕一笑,彷彿帶來些許暖意,錦言緩下心情,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蘭若軒麗貴人死時的狀況,血腥暴力,廝殺心機,錦言只不過才進宮幾天,身邊已有幾人因她而死,她必須萬分小心,不能再叫聞家出事。
女子似是看透了錦言所想,不待錦言說話,便接著說道,「你的顧慮我很明白,但是現在不是你選擇的時候。讓我簡單說吧,澄瑞宮之主原本應該是你聞錦言,現在裡面那個頤氣指使的人不過是冒名頂替的庶女,可是你娘親卻殺死了她的娘親,所以她才會把你召進皇宮為婢。哪裡想到,你卻那麼輕易見到了皇上,還讓皇上對你一見傾心。你自然是要躲的,你怕自己的身份會給聞家引來滅門之禍,可是皇宮之近莫非王土,沒有別人相助,你能躲到哪裡去?」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錦言有些失控,在宮內唯一生存的希望,便是能夠把這個秘密給守下去。可是如今被人這麼輕易說穿了,錦言有些難以接受。
那女子嘴角的笑容如同一杯毒酒,看了心醉,卻讓錦言感到絕望的心碎,「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是救你的人便可以了。蘭若軒那一幕,你心裡雖然不忍,可是卻正中你下懷,我說得對嗎?」
錦言聞聲如聽驚鐘,她緊忙辯道,「你胡說,這不是我希望我看到的。」
女子笑了,眼神卻是咄咄逼人,審視著錦言,慢慢說道,「你無須解釋,是與不是,你可以摸著心口問問自己,你敢說你沒有因為煙翠的死而恨麗貴人?你敢說你沒有因為鶯歌頂替你的名字死去而竊喜?」
女子的逼問讓錦言的防備潰堤了,錦言有些失聲,慌亂說道,「是又怎麼樣?難道麗貴人便可以有生殺大權嗎?她不過是一個貴人而已。鶯歌如果一定要死,頂替了我的名字豈不是正好?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需要因此來愧疚。」
女子雲鬢如黛,斜插點翠金蘭雲步搖,輕輕移步,流蘇生韻,她的妝容精緻,看得出是對萬事細緻入微的人,她的聲音如同蠱惑般,「對,你說的對極了,你不需要愧疚,誰也不需要愧疚,在這個後宮,不必因為任何事而愧疚。誰不是踩著屍骨頭顱爬上自己想要的位子,澄瑞宮的位子雖然可以輕易坐上,但是卻會輕易丟棄性命,三年,只是三年而已,到底值不值得豁出性命,我想了不知多少次,可是都沒有結果。」
錦言這會已經冷靜下來,她已經知道面前的人是誰,所以也不會再冒失說錯話,順著女子的話說下去,「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想要結果。只要澄瑞宮內皇后三年死期一到,便會有下一位皇后冊封,說是冊封,說穿了不過是昭告天下她的死期罷了。而你,會從一個昭儀,慢慢熬到妃位,再晉位貴妃,與皇后也不過差一步而已,可是貴妃要比皇后強,貴妃是榮寵,皇后卻是死命。澄瑞宮那位不過是擔了皇后的名,放眼過去,整個後宮會有幾人羨慕她?怕是唾沫盡了也在背後恥笑吧。」
女子面現驚異,不過也是轉瞬即逝,「你猜得出我是誰,不難,可是能看透我心思看懂這後宮,也是不簡單了。」
聞錦言冷冷一笑,眼睛裡閃現出一抹難以尋味的神采,「因為我沒有進澄瑞宮,否則此刻昭告天下死期,擔了虛名任人恥笑的皇后便是我。」
女子拍掌長笑,「痛快。沒有想到你竟是這般爽快之人,你既然承認了身份,我自不會以等閒之輩待之,我尋你是尋對了,如果真叫你在這後宮受盡折磨而死,怕是我後半生也不會原諒自己。」
聞錦言並不理會女子的示好,只是淡淡問道,「溫昭儀,你如果僅僅是為了尋我,何苦要殺麗貴人和鶯歌?說吧,到底所為何事?」
第十六章 宮紗飄逸
天色已經昏暗,錦言慶幸溫昭儀選擇的是這個時辰相見,如此一來便看不清對方的神色,錦言知道自己的臉色難看極了,她驚懼而惶恐,因為命運由不得自己,身處險境的她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
溫昭儀的話輕柔溫潤,徐徐說來,似是在說一段古往今來的神話,「我進宮已有兩年了,從未想過要登上澄瑞宮主位,因為那意味著死亡,只是後宮榮寵還是要爭上一爭的,否則等哪一天別人殺死自己,如同我殺死麗貴人這般容易,不是很悲哀嗎?」
錦言冷冷一笑,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那便是後宮生殺予奪的大權。」
溫昭儀的目光閃爍,露出與她面容不稱的勃勃野心,「一針見血,後宮女子只有你騎到別人頭上,否則便是別人欺到你頭上來。我寧可豁出去做那人上人,也不肯俯顏低就。」
「那你為什麼要尋我?難道覺得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嗎?「錦言自嘲說道,」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身後還有一雙灼灼的眼睛在盯著我呢。」
風起,錦瑟殿內頓時陰沉下來,夜色已經完全黑了,錦言與溫昭儀在漆黑不見五指的陳舊房間內,一時尋不出話頭。夜色之於兩人,同樣都是一種保護吧,只是卻更多了一些防範,看不清對方,就不會叫對方來看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