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此刻,她在蘭若軒四處掃了一圈,落眼處卻在錦言身上,仔細打量了幾眼,才把目光重新投到了麗貴人身上。
此刻,她說話間眉眼嬉笑,可是話語卻是不饒人,把麗貴人氣的臉色蒼白,只恨尊卑有別地位懸殊,所以才硬壓下心頭之火。
「榮華娘娘嬌俏可人,得皇上寵愛不過是早晚的事,所以請娘娘以後萬萬不要再提當年之事了,叫外人知道還以為我念著舊事一直惱恨娘娘呢。」麗貴人話裡有話。
「你難道不就是一直記恨我嗎?」趙榮華看著麗貴人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自己卻笑了起來,「姐姐這個模樣,可當真不好看,你瞧瞧,臉上連一點血色也無,愁眉苦臉,像個受氣的小媳婦,淒苦之極,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人,怎能叫皇上見了姐姐這個模樣,豈不是會驚了聖駕?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姐姐這貴人之位也怕不保呀,妹妹心疼姐姐,還是讓妹妹幫姐姐梳洗裝扮一下吧。」
趙榮華說到此處,任誰也聽出她是存心挑釁,錦言垂頭站在那裡默不出聲,連在一旁抽泣的鶯歌也茫然蜷縮在地上沒了聲。麗貴人面如白紙,小指上的鑲金指套此刻,卻深深陷進自己的掌心,那滋味怕是苦極了。可是如果她此刻出言頂撞,只怕也會被趙榮華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她此刻除了忍別無其他的辦法。
趙榮華身邊的宮女已經把梳妝盒擺在麗貴人的面前,另一個宮女捧了一面銅鏡站在麗貴人面前,一個模樣清秀的宮女走上前來,低聲在趙榮華身邊說道,「娘娘,那麼就讓晚晴來給麗貴人梳妝吧。」
趙榮華施施然笑道,神情不無譏誚,「還是叫麗貴人身邊的人來服侍她吧,畢竟自己人也能明白她的喜好。」趙榮華隨手便指了指蜷縮在地上的鶯歌。
鶯歌早已嚇得面色蒼白,拿眼偷瞧麗貴人,有些瑟縮,錦言站在麗貴人的身後,瞧不見麗貴人的神色,不過從鏡中隱約的側影也看出那面如死灰來。
「還不快動手?傻愣著做什麼?難道要榮華娘娘親自來嗎?咱們娘娘性子雖好,可是最看不得人慢騰騰,做事跟癡子傻子一般。再遲會,廢了你的雙手,叫你以後想磨蹭也磨蹭不了。」趙榮華身邊的晚清,尖尖的下巴,說話也是利落,脆生生的,跟她主子一樣脾性。
鶯歌看來在宮裡是吃盡苦頭的,馬上從地上爬起來,端來一盆水,絞了一個帕子,趙榮華喝道,「你這是做什麼?」
鶯歌瑟縮道,「奴婢想為麗貴人梳妝前先淨淨臉,擦去原來的脂粉。」
趙榮華更加不悅,臉色沉下來,喝道,「多手多腳的奴才,叫你做什麼便做什麼。淨臉?擦淨了脂粉,只怕更見不得人吧。就給我這樣梳妝。」
鶯歌手腳顫動,一盆清水已經灑落在地上,青石地上濺起的水珠落在了麗貴人的臉上,讓不知情的人看來,還以為是幾行清淚。
第十三章 魂隨風去
「給我滾開,拙手拙腳的,麗貴人當年也算個伶俐人,怎麼訓出你這麼個不上檯面的丫鬟來?晚晴,你過來,給麗貴人梳妝時用點心,明白嗎?」趙榮華端坐在椅子上,頭上珠翠閃耀,耳邊珍珠墜兒搖曳,一股清淡散漫的神色,別有風情。
晚清脆生生答道,「娘娘,您就放心吧,晚清一定好好伺候麗貴人。」
晚清順手從妝台上拿起粉盒來,細心得為麗貴人抹勻,錦言鬆了口氣,或許真的只是幫麗貴人梳妝吧,可是看晚清抹勻一次後,又為麗貴人抹了一次粉脂,錦言在心底說,過了,已經白得過了。晚清卻仍然沒有停下手中動作,在為麗貴人抹上第五遍粉脂的時候,麗貴人的臉早已就跟麵團糊住一般,白的駭人,眼睛眨動間卻發現有脂粉簌簌落下。
趙榮華看著麗貴人的模樣笑了起來,拿起胭脂,在麗貴人臉上狠狠摸了兩下,「姐姐,這是妹妹為姐姐扮成的紅妝,你瞧好看嗎?」
麗貴人看著銅鏡裡面的自己,白粉塗面,紅粉兩團,哪裡還看得清本來面容,氣的渾身發抖,「趙媚兒,你太過分了,竟敢戲弄我?」
「憑你也敢稱我?你在本宮前面,好像忘了什麼是尊卑了吧?你要永遠稱自己為賤妾,明白了嗎?」趙榮華媚笑之下,是淡淡的不屑,後宮等級森嚴,一個小小的貴人怎麼鬥得過榮華?
「你欺人太甚,趙媚兒,別以為你現在是榮華就有什麼了不起,當初如果不是我救你一命,你早已被澄瑞宮的第二位給殺死了。」麗貴人一說話,臉上脂粉紛紛落下,令人啼笑皆非。
麗貴人有些壓抑不住,想站起身來又沒有勇氣,只是看著趙榮華的時候,眼睛裡再也藏不住恨意,說道,「當年我們初進宮時,你風頭畢露,惹得澄瑞宮那位不滿,可是你尤為不知,如果不是我幫你擋了一劫,你這會子還不知道葬身何處呢。你還記得那時,你是怎麼在我身邊苦苦哀求,是怎麼在我身邊殷殷切切,現在做了榮華,就忘了曾經的奴顏婢膝了。「
趙榮華霎時間沉下臉來,不見一絲溫善,薄薄的紅唇抿得緊緊的,許久才說道,「這一生我也不會忘記,你當時不過是虛情假意來收攏我的心,可笑我竟被你騙了。你說我們姐妹一起伺候皇上,共享榮華,結果……」
麗貴人臉上稍有不安,慌忙辯道,「我說過,那是個誤會,我不是存心的。」
「誤會?姐姐看來是老了,不記得當年的誤會是怎樣深刻了吧?你忘記了,我卻不會忘記。三年前,皇上迎娶澄瑞宮第三任皇后進宮,太后懿旨,要從各品階嬪妃中遴選冊封晉位,你我俱是貴人之位,也最得皇上寵愛。在大宴上,你怕我奪了風頭,謊稱我臉上有些灰塵,拿帕子幫我拭去,可笑我當時那麼信任你,心裡對你感激不盡。可是你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你的帕子上抹得到底是什麼,姐姐,你真的忘記了嗎?」趙榮華越說越激動,麗貴人越聽越慌張,因臉上脂粉厚重,也看不出神色來,只是身子微微輕顫,讓人看出她的不安來。
「那帕子是鶯歌遞給我的,我其實並不知道……」麗貴人搖著頭,指著站在一邊的鶯歌說道。
而鶯歌一下子緊張起來,大聲嘶喊,「娘娘,不是,那帕子的事情,鶯歌並不知情,麗貴人愛乾淨,貼身帕子都不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碰。」
「住嘴,看來你們都該死。這三年來,我每日夜都忘不了那奇恥大辱,眾目睽睽之下,讓我丟盡顏面,讓人恥笑。你抹在我臉上的是什麼?」趙榮華把妝台上的胭脂狠狠往地上一摔,紅塵飛揚,在錦言面前落了一片紅霧。
趙榮華不解恨一般,又走過來,在那胭脂盒上碾了幾腳,「就是這胭脂,你用帕子把我臉上抹得到處是胭脂,活脫脫像個小丑一般。可是你沒有想到吧?誰都想不到,連我自己也想不到,皇上竟然會選中了我,那日皇上看我的妝容哈哈大笑,誇我憨態可掬,我瞧你的眼睛都氣紅了,姐姐,這就是命,我命裡注定要做這個榮華。」
麗貴人如同被風雨襲過,額上微汗,與臉上脂粉混在一起,煞是難看,她艱難說道,「你現在想怎麼樣?你雖然封了榮華,可是這三年來,我瞧皇上並沒有因此多加寵幸你,不是嗎?你現在這般羞辱於我,等皇上知道了,看你如何解釋?」
趙榮華冷哼一聲,對麗貴人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我既然敢來這蘭若軒,便有應對之策,再說,你將死之人,就無須再為我操心。還是好好想想,到了奈何橋,怎麼與孟婆應對吧。」
麗貴人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終於按耐不住,顧不得尊卑,指著趙榮華大叫,「你想怎麼樣?難不成你想殺我?這後宮還不是你趙榮華獨寵專斷草菅人命的地方,別忘了,我在這個後宮也是有品階的貴人,不是那些低賤的宮女,想殺便殺。我倒要看你為何這般猖狂?」
趙榮華嫵媚笑了,她真是八面玲瓏之人,笑時如沐春風,看不出絲毫恨意來,眼睛裡也是笑意殷殷,這個女子可謂心機深沉,「我已經忍了你三年,再忍你幾年又如何?我本不想要你的命,可是你卻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所以你不得不死。」
「愚蠢的事?什麼事?」麗貴人疑惑不解,她伸手想跟鶯歌要過一方帕子來拭臉,鶯歌看著趙榮華的神色,並不敢去給麗貴人絞帕子,只好低著頭不敢再看麗貴人一眼。
還未等麗貴人發怒,趙榮華便移步走近了錦言,她仔仔細細瞧著錦言,眼睛裡都是莫測高深的玩味,「就是她,你做的愚蠢的事,便是把她留在了蘭若軒。」
「她?她不過是澄瑞宮的一個宮女,也就是還有幾分姿色罷了,那又怎麼樣?難不成皇上看上她了?」麗貴人瞪了錦言一眼,不屑得說道。堂堂貴人會被宮女牽連禍事,這在於她是不可想的。
「你猜得沒有錯,皇上現在正四處尋她呢。我也不跟你再說那麼多,你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便安心去吧,以後每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看在你我過往的份上,我會給些燒些紙錢過去。」趙榮華說完便不再看麗貴人一眼,而是站在錦言面前,那雙眼睛似是要把錦言看透一般。
「不,我不信,你說謊,憑什麼我便該死,趙媚兒,你給我說個明白。」麗貴人瘋了般嘶吼,可是她再說什麼錦言便聽不到了。趙榮華帶來的幾個宮女,合力按住麗貴人,灌下了一碗酒水,那酒水似是含著劇毒,只不過是片刻間,麗貴人便七竅流血而死,圓目怒睜,脂粉混亂,猙獰不已。
錦言嚇得心兒要跳出一般,再去瞧趙榮華,她臉上含笑,似是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拉著錦言的手,輕聲說道,「跟我走吧,這裡不是你的去處,我的錦瑟殿裡才會有安寧祥和。」
身後,鶯歌只是驚呼一聲也沒了動靜,錦言不敢回頭去看,她知道鶯歌也難逃灌酒毒死的命運,只是她不知,鶯歌死後,她的臉被人用刀刺花,看不出本來面容了,這究竟是為什麼,錦言在次日才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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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錦瑟錦緞
錦瑟殿內,殿內垂掛了許多紫色的錦緞,流光溢彩般奪人耳目,風吹來時,錦緞似水波流動,在陽光照耀下,變幻出萬千色彩。
錦言卻被眼前這幕看呆了,趙榮華款款走來,輕緩說道,「這些錦緞我每日都會叫人換上不同的顏色,今日本來想換上紅色的錦緞,可是又怕會叫我想到了血,人的血,蘭若軒內那主僕兩人的血,所以我便讓人換上這紫色錦緞,叫人看著厚重些。」
錦言還未等說些什麼,晚晴從外面進來,帶了幾件換洗衣物塞給錦言。錦言認出,這些衣物都是鶯歌的,便有些疑惑,只是還是眉眼淡淡的,叫人看不出喜怒來。
趙榮華盯著錦言的眼神有些怪異,許久才換上和顏,一字一句咬音不重,卻讓人感覺字字珠璣,不得不聽下去,「從今兒個起,你便是鶯歌。麗貴人從浣衣房要來的丫頭燕瑾,已經死了,你聽清了嗎?」
錦言看了趙榮華一眼,她模樣嬌俏,這會為了肯定自己的話,用力問道,「你聽清了嗎?鶯歌?」
錦言握緊了手中的包裹,裡面都是鶯歌的衣物,這會天人永隔,這些衣物雖不貴重卻讓錦言感覺燙手,她很想把這個包裹扔在地上,可是她不能,隱忍,再隱忍,宮中生存的手段之一,她也要學得會。
晚晴給趙榮華斟了一杯茶,「娘娘,這茶是溫昭儀遣人送來的,說是叫娘娘嘗個鮮,晚晴聽說,這茶皇上只賞了宮裡幾個得寵的娘娘呢,溫昭儀那裡得的也不多,卻肯給娘娘送來,也是難得。」
趙榮華冷冷一笑,有些不屑,卻還是將晚晴奉的茶接了過來,輕嘗一口,「果真是好茶,過齒留香。晚晴,你心思也太純真些,在我身邊這麼久,也看不透溫昭儀的伎倆。」
晚晴從趙榮華手裡捧過茶盞,低順得說道,「晚晴愚鈍,還請娘娘明示。」
「我今日為她剷除了蘭若軒那位,她感激還不及呢,區區一杯茶又算得了什麼。另外,這茶本是皇上賞給後宮最得寵的幾位妃子的,而她是其中一個,她在告訴我,如果出了事,也不要把她牽連進來,否則她也是有手段置我於死地的。」趙榮華緩緩說著,錦言聽著心寒,一杯茶隱喻了這麼多的事,是自己想不來的。
晚晴也有些恍然大悟,給趙榮華的椅榻上添了一個錦緞坐墊,說道,「娘娘,你放心,晚晴已經打點妥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