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桐始終含笑,說,「王董謬讚了。」
「年紀輕輕,工作能力強,不驕不躁,這種助理難找啊。」王董笑語中有了別的意思,「還這麼漂亮,小許啊,不要總忙著工作,該找男朋友了,說說看,想找什麼樣的,跟王哥說。」
許桐剛要回答一切隨緣,還沒等張口就聽盛天偉笑道,「王董,這小許是個原則性強的姑娘,做不成腳踩兩條船的事。」
許桐微微一怔。
王董聞言後驚訝,「怎麼?小許交男朋友了?」
盛天偉唇角上揚,「王董也說了她炙手可熱,所以,我不犧牲點色相怎麼把她留在身邊?」
「啊?你、你們兩個?」王董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笑,「明白,明白了。哎呀哎呀,盛總真是好福氣啊。」
許桐看向盛天偉,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她一定會罵他胡扯淡。奈何,盛天偉說的認真,其他人聽得也認真,只好抿唇含笑,倒像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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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芸買了不少東西回家,單是月餅就買了五六盒,一盒12塊,看得顧初頭暈。顧思對月餅尚算情有獨鍾,翻出月餅後一頓翻,然後哭喪著臉說,「怎麼五仁兒的這麼少呀?」
她只愛吃五仁月餅。
岑芸毫不客氣地說,「你就是個米蟲,還挑三揀四的!」
顧思似乎早就習慣了岑芸的這般苛刻,撇了撇嘴,說,「我姐每個月不是把我的那份都交上去了嘛。」
「夠什麼呀?」岑芸在廚房忙活,喋喋不休,「現在物價這麼高,隨便買點東西錢就沒了,現在錢毛,都不經破,大票的一拆零轉眼就沒。還敢說你姐呢,好端端的醫院工作不去做,現在再想回去多難啊。」
顧思歪頭瞅著顧初,學岑芸說話的樣子,壓低了嗓音,「好端端的醫院工作不去做,現在再想回去多難啊!」
「別學大人說話,什麼毛病?」顧初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胳膊,緊跟著起身進了廚房幫忙。
廚房裡一堆的雞鴨魚肉,全都是準備用來過節的。顧初看了一眼後說,「這麼多東西能吃得完嗎?」
「好歹是過個節,吃不完就放在冰箱裡慢慢吃,你那妹妹別的能耐沒有,就是能吃。」岑芸說話向來不好聽。
顧初倒也沒往心裡去,她知道顧思經常來這兒蹭飯的。操作台上有一些剩菜,她拿起要倒掉,被岑芸搶了下來,衝著她直皺眉,「菜還沒壞呢扔了幹什麼?」
「姨媽,吃剩菜不好,本來就是綠葉菜,再一熱就失去了營養成分了。」顧初勸說。
「你當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呢?可別忘了顧家當初沒錢的時候有多遭罪,我看你是現在過了兩天好日子就忘了沒錢是什麼滋味了是吧?」岑芸將剩菜重新放好,「要是放在饑荒年代,什麼營養不營養的?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又不是讓你吃,急什麼?你放心,平時裡這些剩菜剩飯的都是我吃,思思來我這的時候,我哪次不是做新的?」
顧初知道姨媽是不捨得,也不想苦口婆心惹得她不開心。最開始時其實她對姨媽是有意見的,覺得她太勢力了,尤其是每個月總能精準無誤地卡到她發工資的日子,哪怕錢晚一天交她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最令她受不了的是,姨媽的名牌包不少,每每哪個牌子出了新款,沒過多久她就挎上了。
她懶得仔細去看她的那些包包,怕多看一眼都會被勢力的姨媽抓住把柄,包磨了或破了得怪到她頭上。顧初覺得,姨媽花她上交的錢花得可真是大手筆可後來,在有一次她來姨媽家吃飯的時候,無意瞅見了掛在包架上的包包,這麼一瞅不要緊,方才知曉原來姨媽買的包都是高仿。那一刻,心酸勝過對她的怨懟。
姨媽絕對不是因為上當受騙,她是知道姨媽對這些品牌包包也有一定的瞭解,因為姨夫沒過世的時候,姨媽的名牌包包的確不少,後來她是知道因為生計賣掉了不少。
從那時候起,顧初對姨媽就沒了埋怨,她是個如此好面子的人,用僅存的一點驕傲來維護她的面子。
而現在,顧初見她剩菜剩飯都不捨得扔,卻為了迎接她們回家買了一大堆的東西,心就愈發酸了。拿了洗菜的盆,想了想,說,「姨媽,家裡現在是不是挺缺錢的?」
「不缺錢。」岑芸手腳利落地摘菜,「幹什麼?你想要錢的話我可沒餘錢供你揮霍。」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問你,你那份什麼死人的工作還在做嗎?」
「姨媽,那叫法醫工作。」
「你當沾了個醫字就是醫生了?說白了還不就是一天到晚擺弄死人的嗎?做那份工作有什麼好?就拿上次來家的那位陸教授來說吧,長得是挺俊的,一表人才的,但有什麼用?他要是當著姑娘的面一說自己是研究死人的,哪個姑娘敢嫁給他?我聽思思說了,他都三十好幾了吧?都多大了還單身?就是做那份工作給鬧的。」岑芸將菜往案板上一放,拎了菜刀,切得卡擦卡擦的。
顧初一聽這話,心裡就亂糟糟的,但又不好跟姨媽說話實說,半晌後,說,「我可能做不長了。」
都面臨著分手的境遇了,她怎麼再在他手底下工作?
岑芸聽了沒惱,將切好的菜往旁邊的盤子裡一放,備用。眼睛都不抬一下,說,「辭了是好事,當時我就跟你說了,不讓你回上海,現在可好,好好的醫院工作折騰沒了,上海又不適合你,現在不還得回來?」
顧初沉默不語。
「這次回來就別走了,瓊州雖然不如上海,但你的根在這兒呢,瓊州地方小,托人辦事也方便,最起碼餓不死你。」
岑芸接過顧初手裡的西紅柿,又利落地切開,橙紅的柿汁徐徐流出,竟令顧初想到了死者的血液,驚訝,她竟都形成職業習慣了。又聽岑芸接著說,「等節後吧,慈濟醫院進不去的話不還有其他醫院嗎?拿點錢出來再跑跑關係,你總得有份穩定的工作吧,哪怕一個月就賺個一兩千的,起碼有保障。」
「不用了姨媽,工作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顧初一聽岑芸的話更是窩心,她這個姨媽嘴巴不饒人,但實際上刀子嘴豆腐心。
「你個小屁孩能有什麼辦法?」岑芸不屑,又嚷嚷著,「行了你別管了。」
顧初抿了抿唇,洗了手,轉身出了廚房,再回來時手裡多了個信封,交給了岑芸。岑芸狐疑,接過一看大吃一驚,「怎麼這麼多錢?」
「我的工資。」她說。
岑芸看著她,「看個死人就能賺這麼多?」
顧初無奈,「姨媽……」
「行行行,是法醫行了吧。」
「姨媽,您把這些錢拿著吧,您放心,您幫顧家填的那些錢我一定會還您的,您平時也別總吃那些剩菜剩飯的,對身體不好。另外,我還有件事要跟您說。」顧初重重地歎了口氣,「我想把在上海的洋房賣了。」
「賣洋房?不行!」岑芸一口否決。
「我知道上面是您的名字,但這麼多年來您一直沒打那個房子的主意,我想賣一筆錢出來,那個地段的老洋房應該夠抵債的了。」這是她的真心話,如果她真的留在了瓊州,那麼一時半會不會那麼快找到工作,就算她回上海,有可能也是跟陸北辰各奔東西,那麼賺的錢未必給他工作時多,這種沒有保證的日子她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所以想到了洋房,現在這種洋房還是很值錢的,她需要把姨媽替顧家頂上的債務全部還清,這樣,她也心安了。
岑雲聽了這番話後,將手裡的菜刀「光當」一下扔在案板上,一臉的不高興,「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要你賣房賣地的?這話要是被左鄰右舍聽見了還以為我多歹毒似的!我告訴你啊,別打那套房子的主意,上面寫的可是我的名字,只要我不點頭,你就別想賣!」
「姨媽,我現在不是跟您商量嗎?」
「沒得商量,想得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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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悅坐在陸北辰的對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一小時前她接到了陸北辰的電話,說是要見她,地點她訂。她很是激動,特意選了這家幽靜的茶館,詢問他的意見時,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隨便。
一番精心打扮,她來赴約,原是一路欣喜,卻在見到陸北辰後心裡「咯登」一下。他的臉色看上去極其冷淡,抬眼看她時,目光裡的沉冷會給對方形成莫大的壓力,林嘉悅一時間覺得透不過氣來。
題外話:
第二更,今天更新完畢了。另外,所有卷名都已經標注。明天大圖,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