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還沒來得及見秦蘇面談,有關陸門的曼普實驗室就被各大媒體給曝光了,陸北深打電話給陸北辰的時候是距離曝光後一小時,可就僅僅這一小時的時間裡消息就像是長了腳似的爬遍了網絡的各個縫隙。就愛上 。。消息不知道怎麼溜出去的,然後鋪天蓋地開了花。
報道中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有那一雙眼睛在盯著案情的發展似的,將輿論的導向性全都壓在了陸門身上,其實主要圍繞一點,那就是陸門旗下的秘密實驗室曼普拿人做試驗導致人員死亡,陸門企圖掩藏死者屍體未遂,多具陳年舊屍需要沉冤昭雪。
一旦消息被擴散,那麼最後只能靜候人云亦云的局面,而靜候的時間壓根就不需要太長,像是這種事往往就在一瞬間。消息的源頭在國外,然後迅速傳到中國。國內的網絡力量龐大,網友們好不費事地就扒出了陸門的根在中國的事實,再加上死者的信息也被公諸於世,同屬中國人,一時間網絡上對於陸門的行經憤恨到了極點,很快陸門就被扣上了「賣國賊」、「中國人毒害中國人」的階級帽子。
陸北辰趕到外灘的時候陸北深已經開始追蹤散佈消息的ip了,看樣子他也是被人大半夜叫起來的,頭髮亂蓬蓬,裸著上半身,穿了條亞麻色寬鬆家居褲,抱著電腦盤腿在沙發上。科洛也在,用他的話說就是,他千里迢迢趕回上海,想住在一個既舒服又能將大半個上海盡收眼底的地方。
「怎麼樣?」陸北辰沒理會睡眼惺忪一臉妖孽的科洛,在陸北深的身邊坐下。
陸北深搖頭,「不行,對方一看就是高手,對我進行了反追蹤。」他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看樣子是挺急,頭也沒抬地問,「哥,怎麼辦?這消息傳得太快了。」
科洛靠在客房的門邊,打著哈欠看著他們兩個,「嘿,陸家就算出事也有陸東深扛著,你們倆個又不是根紅苗正的陸家人,犯得上著急上火嗎?」
陸北辰沒搭理他,拍了拍陸北深的肩膀,「繼續查。」
「哎北深,你的技術行嗎?」科洛似笑非笑。
陸北深瞥了他一眼,「絕對比你認識的兩把刷子要強。」
科洛聳聳肩膀沒多說什麼,其實他在陸北深回來之後十分手癢地查了一下他,看似無所事事實則在電子和數字上有非比尋常的天賦,換句話說就是,如果今天他追蹤不到黑客的身份,那麼全球也搜羅不到能追到黑客的人了。在這方面他幫不了太多的忙,就主動擔負起咖啡侍應生的角色。
手機響了,是陸北辰的,連科洛都能察覺出這個時間打來的電話絕沒好事,果不其然陸北辰在接了電話後臉色難看。科洛趁著送咖啡的空檔主動湊到陸北辰跟前,聽手機裡的聲音像是陸東深,講話低沉卻有些不悅。很顯然更像是一通算賬的來電,陸北辰對著手機說,「陸門的公關部向來強悍,國內的消息需要跟相關部門打好關係才能封鎖,國外麻煩些,但也難不倒你。」
放下手機,科洛吹了個口哨,「陸門現在一派外資作風,想臨時抱佛腳跟國內相關部門打好關係難啊,網絡傳播的速度這麼快,這可不是普通部門能解決的事,就算要處理至少也得等到天亮吧?但看看現在的時間……」他抬頭瞅了一眼牆上的表,「說句不好聽的,消息在國外的傳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國內,人多嘴雜,我有預感,陸門會在國內的輿論中栽個大跟頭。」
陸北辰沒理會他的「預判」,打了兩三個電話,都是在處理這件事的。科洛遞了杯咖啡上前,等他放下手機後,他壓低了聲音問陸北辰,「其實你最怕顧家的事被翻出來吧?」
陸北辰默默地喝著咖啡,像是波瀾不驚,但科洛看見他眉間隱隱的隆起。手機又響了,陸北辰隨手將咖啡杯遞給了科洛,而科洛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著了,等咖啡杯拿到手裡科洛無奈翻眼,還真把他當成是侍應生了。
這通電話是羅池打來的,還沒等陸北辰開口,他在那頭就先道歉加澄清的,「你要相信我,這個消息絕對不是才從警局裡流出去的,當然,事到如今說這些沒用,我想知道現在陸門那邊有什麼影響。」
「中國和美國有時間差,今天是開盤日,陸門在股市上已經受到了衝擊,截止到現在,股價已下跌了三個百分點。」
這絕不是簡單的消息走通這麼簡單,背後一定是有隻手在控制著輿論方向,其目的已經很明顯,就是想要利用開市時間來打擊股民信心,從而重創陸門。
科洛吃驚地看著陸北辰,這句話從他嘴裡出來得輕描淡寫,但他依照陸門家大業大的規模來初步換算了一下,彷彿看到了被數字化表示的美金從眼前飛走的場面。有點受了刺激,一口咖啡沒咽好嗆得直咳嗽。
羅池那頭也心驚了一下。
「源頭在國外,但也不能排除有人翻牆以國外的ip發散消息。」陸北辰靠在窗子旁,目光嚴肅,「羅池,我對國內信息傳播的情況不瞭解,按理說現在這個時間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傳播量才對。」就在剛剛他看了一下,關於陸門曼普實驗室藏屍已竄到熱搜首位,單是瀏覽量就比國外高出五千多萬,跟帖量更是高出國外八千多萬,這個數字著實駭人。
羅池想了想,「水軍。」
「什麼?」陸北辰略微驚訝。
科洛聽得清楚,嚷了一嗓子,「水軍?你想說海軍吧?」沙發那頭埋首工作的陸北深聽不進去了,扯嗓子糾正了一句,「懂不懂啊?不懂別亂說,水軍說白了就是托,被人花錢雇來的托。」
科洛一臉尷尬。
手機那邊羅池也自然給出了正解,說,「別小看這些水軍,人云亦云假的也能成真,更何況這是警方正在著手的案子,別管陸門知不知道錢豪等人的死亡情況,至少現在輿論已經給定性了。再說,中國夜貓子那麼多,跟帖回帖參與流言蜚語的也未必都是水軍。就在剛剛警局已經接到了不下二十通電話,都是媒體打來的,警局這邊的壓力也很大。」
陸北辰面色凝重,他常年待在實驗室裡,基本上都是跟死人打交道,從不跟活人過多參與什麼,所以他對國內網絡僱傭水軍情況並不瞭解,這種事在國外也有,但並不能稱之為「聲勢浩大」,現在他終於體會到國大人多的「力量」,令人招架不住。
「你要有心理準備,關於陸門的消息即使現在再去攔截也無濟於事,照我看,陸門勢必要去面對大眾了。」羅池由衷說了句,「陸門是財大氣粗,完全可以利用些手段封鎖消息,但已經看過消息的人呢?股價動盪已經說明了問題。」
羅池的話在理,陸北辰也明白,陸門是要公開是要澄清,但出面的時間和話題尤為重要。沉默了良久後,陸北辰對羅池說,「我要見秦蘇,現在。」
——————
秦蘇沒有被關押起來,她只是要在警方的視線裡活動。秦蘇來中國後一直住在一處私人度假會館中,遠離市區的喧囂,匿藏於蔥蔥的竹林人工湖水之中,據說是跟陸門有生意往來的合作夥伴的地盤。陸北辰抵達的時候會館已經朝他敞開了大門,他敏感地發現會館四周很多攝像頭,除了常規的外,想必都是一些警用攝像頭。
看樣子秦蘇也看到網上消息了,陸北辰進屋的時候她已穿戴整齊,連頭髮都一絲不苟地盤了起來,這是陸北辰熟悉的秦蘇,不管什麼時候都從容不迫。她將他請到了會客廳,近六米挑高的落地窗視野極好,窗外是一片平整的草地一角,草地裡斂藏著地燈,在天色還半明半暗的時候折射星星點點的光亮。還有一株跟落地窗齊高的老國槐,近深秋了,風一吹,槐樹葉洋洋灑灑而落。
陸北辰沒心情觀賞秋風落葉的美景,他倚窗的沙發而坐,秦蘇又備了熱茶和精美點心,他亦無暇品嚐,開門見山,「消息是收不住了,陸門的這個跟頭肯定是要栽的,但我能保證將陸門的損失控制到最低。」
這個季節上海的溫度有點涼,還未日出,秦蘇畢竟是上了年歲的人,拿了條羊絨披肩搭在身上,動作優雅恬靜,就好像她是置身事外之人似的,聞此言後,她輕輕揚唇,說出來的話卻一針見血,「那麼,想必你也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