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雪芝下意識後退一步。
「香一下。然後說『豐哥哥你好帥好英俊我都快被你迷死了求求你放過人家嘛』,我就放你走。」
這對很多可愛的姑娘來說,或許再得心應手不過。
但是,重雪芝不是可愛的姑娘,念到這句話,她立刻想到的人,又是一個她連名字都不想提的死丫頭。
於是,豐涉的香香變成了鍋貼。
他捂著自己的臉,咬牙切齒道:「你完了,跟我回去!別以為你漂亮我就不敢打你!」
雪芝轉身就跑,被豐涉捉住手腕,兩人就打了起來。豐涉的武功自然不如雪芝,三招就落了下風,最後他後退幾步,戴了手套,從懷中拿出一個黏黏的小球。
雪芝立刻不動了。
「小妞,你輸了。」
雪芝咬牙:「卑鄙。」
「哈哈,我姓卑名鄙,字下流。」說完這句話,豐涉便走過去,手中捏著噁心的小球,在雪芝雙頰上一邊親了一下,「跟豐大爺走吧。」
這個時候,一個人捏住豐涉的手腕,取出那個黏黏的小球,扔掉。豐涉猛然回頭,身後一個錦衣男子正在對他微笑:「這位公子如果不介意,我把我妹子帶走了。」
豐涉挑挑眉:「好啊。」
然後那個男子用扇柄對雪芝勾勾,雪芝轉身跟他走了。
雪芝小聲道:「上官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該在這裡?」
「哦,對,你住這裡。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剛看到你站那裡的時候,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到長安了,原來是因為被人追殺。」
雪芝還未回話,豐涉忽然閃到他們面前。他看看上官透,蹙眉道:「你怎麼還沒死?」
上官透撐開扇子搖了搖:「我為何要死?」
「你剛才摸了毒蟲卵,怎麼可能不死?」
「啊,這麼說,或許一會兒就死了?」上官透笑道,「芝兒我們走,一會我要是突然死了,可要小心。」
豐涉打開葫蘆蓋兒,再抖抖蓋子,很快一隻毒蠍子掉出來。
他提著蠍子尾巴,就扔向上官透。
上官透身形一閃,擋在雪芝面前,一掌擊落了蠍子,合扇,擊中豐涉的腹部。豐涉連退數米,彎腰捂著肚子:「你……你在耍什麼把戲?」
「看你年齡不大,下手竟然如此殘忍,還逼女人做她們不愛做的事。我對男人可憐香惜玉不起來。識相的,就不要跟來了。」
上官透跟雪芝離開了。
沒多久,滿非月就從樹林中躍出:「走吧。」
「聖母?你在這裡?」豐涉先是吃驚,後是惱然,「居然不出來救我!」
「我都說了多少次,遇到什麼人都可以交手,如果是上官透,那是離他越遠越好。」
「他?他就是一品透?」豐涉神情扭曲,「肚子更疼了。」
「都說了,他不怕毒,而且他的特徵很好認,你就知道調戲姑娘——回去再收拾你!」
「為什麼不怕毒?」這時,兩人已經在茶樓坐下,上官透給雪芝倒了一杯龍井,「月上谷的心法,加上有人幫助打通經脈,就對毒免疫了。」
「這麼說,月上谷的人豈不都是百毒不侵?」
上官透笑道:「打通經脈沒這麼容易的。」
霧氣瀰漫,上官透原本看上去有些傲氣的臉,也變得溫和起來。雪芝看著他,有些出神:「原來是這樣。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你別太在意。」
雪芝點點頭。
上官透的變化實在太大。最後一回見到他,說難聽點,他整個人就是一隻發情的公獅子,侵略和誘惑雙管齊下。這一次,貴公子的氣派又擺出來了,彷彿最後一次在洛陽客棧發生的事都是她在做夢。
29
沒多久,便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過來,朝他們拱了拱手:「上官公子。」
上官透立刻站起來回禮:「楊會元,近來可好?」
「承蒙公子關照,聖上那邊已經點頭了。不知公子何時有空到寒舍小坐片刻,也好給在下與室子一個表謝的機會。」
「都是自己人,表謝就不用了。倒是楊會元喜生貴子,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這不又是客套話麼?您這一年裡有半個月會待在京城都已經是稀奇事,下次再遇到您,恐怕我兒子都娶媳婦了。」
「哪裡哪裡,最近有一些事要處理,暫時抽不出空,忙過這一段,一定赴約。」
楊會元瞥了一眼雪芝,會意笑道:「明白明白,都說上官公子坐了琴心便全力赴之,果真如此。」
「楊會元誤解了。這是我妹子,最近在她遇到了點事,我怎麼能不幫忙?」
「不都說是某家的千金或者某門的姑娘麼,怎麼這回變成妹子了?」
「這真是我妹子,叫重雪芝。以後她要來了京城,還得請楊會元多照應著。」
「這沒問題!」楊會元朝雪芝笑道,「重姑娘以後有事儘管說,到西街楊府找我,隨時都有人在。」
雪芝怔了怔,站起來拱手道:「好,多謝。」
兩人又客套一陣,楊會元走了,上官透再坐下來。
雪芝道:「你知道我出了問題?」
上官透遲疑了片刻:「或許這麼說有點失禮,但你離開重火宮的消息傳得很快,昨天的事,今天長安這一帶都知道了。估計不出幾天,整個天下都知道了。」
「到時候會怎樣?」
「重火宮結仇不多,重蓮仇人不少。既然離開重火宮,你唯一的身份便是重蓮的女兒。」
雪芝沉默。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或許,先回登封。」
「為什麼?」
「宮內有人跟我說好要在登封會面的。」雪芝頓了頓,「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可信。」
「重火宮歷來沒有只是驅逐的處罰,要麼直接取了性命,要麼殘廢著出去,你卻完好著出來,實在有些蹊蹺。如果他們叫你在登封會面是個陷阱,那還是不要回去的好。」
「那倒也是。那我要準備準備,等來年少林兵器譜大會開始,我或許會去看看。」
「那再好不過,剛好我也要去,我們可以一起。」上官透笑道,「我有兩個朋友正在蘇州等我,春節過後我會去和他們碰面,你跟我一起去麼?」
雪芝原想拒絕。但一想到靈劍山莊就在蘇州北部,竟莫名道:「沒問題。但你打算在哪裡過年?」
「自然是回家過。」
「那沒問題,過完年我們在哪裡會面?」
「你不跟我一起過?」
「我又不認識你家人,這樣不大好吧。我在長安有親戚,我去找他就好。」
「也好。」
兩人商量好正月初七在長安春飯館見面。上官透正準備送雪芝出去,就聽到有幾個人在旁邊大笑,笑過之後,其中一人還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就說重雪芝怎麼會突然和重火宮決裂,猜來猜去,愣沒猜到這一個。」
「夏輕眉這如意算盤可打錯了,他以為誘惑重雪芝就能操縱重火宮,但沒想到那小姑娘太感情用事,竟然為了他和重火宮撕破臉。我賭一千兩,夏輕眉之後絕對會甩了重雪芝!」
「我說重蓮那女兒也夠笨的,夏輕眉追林奉紫是眾所周知的事,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官透拍拍雪芝的肩:「走吧,不要聽了。」
雪芝依然堅持站在原地。
「她就是重蓮的女兒又如何了?還不照樣是個女人?你看重雪芝在擂台上下手那麼狠,被男人征服後,不依然軟得像塊膠?」
「一品透說過,再是強大的女人,遇到心愛的男人都一定小鳥依人,果然是真話。」
這下上官透尷尬了:「芝兒,原話不是這樣的,你別聽他們亂說。」
雪芝沒有聽進去。
「不過說真的,撇去她的身份不看,這麼小的年紀武功就這麼高的人,江湖上可找不出幾個。」
「那些都是吹捧出來的。我看重雪芝就只有一樣東西跟他老爹很像——那張臉!哈哈,別說老子年紀大了打別人小姑娘的主意,再過個兩三年,這重雪芝肯定禍國殃民。唉,出來混什麼江湖,嫁給老子當小妾算了……你們看著我做什麼?後面怎麼了?」
那人說到這,一邊回頭,看到上官透,臉唰地白了。上官透從桌上抽出兩根筷子,捏住一根,另一根在手中飛速轉了幾圈,脫手飛出,擊中那人的帽子,從門上穿過去。
上官透放下一錠銀子在掌櫃那,追著雪芝出去了。
帽子順著門滑落,門開始裂縫,最後碎裂。那人的白臉變成了青臉。
30
雪芝與上官透道別以後,逕直去了紫棠山莊。
上了階梯,和門口的人說了幾句,對方立刻就進去通報。雪芝不過在門口轉了兩圈,一個一身雪白但是縫製考究的男子就走出來,笑道:「芝兒,我就知道你會來。」
「雪天叔叔!」雪芝一看到眼前那張三十來歲還沒多大變化的娃娃臉,立刻熱淚盈眶,「我被重火宮給趕出來了……」
司徒雪天道:「這事我也是早就猜到了,你先進來,有話我們慢慢說。」
自從司徒雪天替家族東山再起,發揚老爹爺爺們的精神重新回到經商之路,紫棠山莊便一年比一年氣派。前些年司徒雪天一躍而上,成為全長安歷史上最年輕的首富,這裡更是修得比皇宮還宏偉。只是世事難全,司徒雪天前些年剛娶了個老婆,就因為難產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