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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火宮再度崛起!
重雪芝繼位宮主,復出江湖!
中原武林將要再次天翻地覆!
或許是前幾年天下太風平浪靜,重雪芝復出江湖的事才會鬧得如此轟轟烈烈。
兩年前,重火宮冒出一個武功蓋世的大護法,已經讓不少門派人心惶惶。但穆遠在少林寺上嶄露頭角以後,便又極少出現。表面雷聲大雨點小的情形讓不少人唏噓,卻讓大門派十分擔心。
如今,重雪芝閉關兩年,武功大有所成,又有《蓮神九式》在手,不少門派已經到了提心吊膽的程度。
陰天,霧氣籠罩了整座嵩山。
山腳的炊煙四起,卻隱沒於迷霧與滿山桃花之下。
重火宮。
朝雪樓。
手中的茶水漸涼,重雪芝卻渾然不覺,只靜靜地看著穆遠地上的同盟敵對門派名單。
雖然換下了沾滿灰塵的灰衣,但她身上穿的,還是很普通的青色布衣。衣服顯然比她的身材大了不止一個號,鬆鬆垮垮,將她身材襯得像個晾衣的麻桿。頭髮,也不曾改過,還是用布條把長髮往腦袋頂一纏,劉海凌亂地散落在額心,毫無層次可言。
林宇凰坐在雪芝的身邊。
他對女人瞭解不多。但林軒鳳曾經告訴過他,這世界上沒有不愛美的女人。他聽了以後只說廢話,如果不愛美,那還是女人麼。
此時此刻,他的女兒卻打扮成全天下女人都不會考慮的模樣。
入關前的雪芝也不愛打扮,但好歹衣服也是大紅粉黃為主,頗有少女的朝氣。如今這一身,真是讓他徹底絕望。
雖說如此,雪芝那張臉卻讓他一看再看。
他還數了數,連穆遠這種純粹和尚心理的木頭人,都轉眼看了她不下五次。
她的五官越來越像重蓮,氣質卻越來越不像。
林宇凰不想承認這種感覺,但是,他的女兒,尤其是這樣垂著頭的時候,真是越看越像個……
「和華山鬧,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重雪芝抬頭看了一眼穆遠,眼神嚴肅之極。林宇凰立刻有了抽自己一嘴巴的想法——芝兒還是芝兒,這麼可愛天真,怎麼可能會像他想的那樣。
穆遠愣了愣,道:「有半年了。」
半年前,平湖春園在傲天莊附近搭了個擂台,類似於小型英雄大會,不過參加者必須是團體,得勝者可以掙不少銀子。重火宮有一堆弟子參加了,但是以私人名義。恰好華山四弟子也就是掌門兒子豐漠也參加了,和重火宮的弟子打成了平手,重火宮佔上風。平湖春園不知道重火宮人的身份,又不好得罪華山,於是判定華山勝。輸的人自然不服氣,報出重火宮的大名。平湖春園這下兩面難做人,直接把銀子扔出來走路。華山人多勢眾,搶了銀子就跑。重火宮幾個弟子回來告訴師兄妹們這事,帶人上前踢館。原本都是弟子們自己的事,不知如何就演變成了兩個門派互相仇視,甚至驚動了長老和掌門。兩個門派商量過後,決定讓這些弟子過幾天在傲天莊和豐漠再次比過,再判定誰勝誰負,銀子歸誰。
「時間還蠻長的。總得處理。」雪芝低低唔了一聲,「我帶著他們去吧。」
雪芝隨便扔下的一句話,竟然又一次引起軒然大波。
多數人認為,其實這並不是解決兩派弟子矛盾這樣簡單的事。誰都知道,華山是正派,重火宮是邪派。華山尾隨少林做事,重雪芝又在少林寺兵器譜大會上摔了跟頭。重雪芝才當宮主,就出面和華山對立。其實,重雪芝出面的真正目的,是要擊敗華山,間接向少林發下挑戰書。
出發前幾日,惹出這事的一個弟子來找穆遠,小心翼翼地說:「大護法,你去勸勸宮主,這事不要鬧大比較好,其實……其實我們贏得也不很光彩。豐漠帶的人都是廢材,實際上等於他一個人對我們一群……」
穆遠看了他一眼,繼續檢查寶劍:「你認為現在說,還來得及麼?」
與此同時,重雪芝坐在朝雪樓裡,朝著硃砂尷尬地笑笑:「我還是第一次用這東西。」
「宮主別笑,此寶無人能敵。」
天下人都在等著看兩大門派之間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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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少林寺兵器譜大會方結束。這一回拿下兵器榜前兩位的,依然是釋炎和林軒鳳。第三變成了月上谷的一品神月杖。不過很多人都沒有弄明白,為何上官透又一次打到一半就跑人。多數猜測是他不想面對林軒鳳,還有靈劍山莊。這樣一來,他被驅逐的原因便更加神鬼難測。也因為上官透不曾嘗過敗績,有人猜他實力比林軒鳳,甚至比釋炎還強。
不過,兵器譜大會的議論,卻因為重火宮和華山的對決被撂下。
傲天莊在洛陽南方,是正統門派最喜歡聚集討論比武的地方,又因為富可敵國的玉面司徒小公子,現在的司徒叔叔曾經砸過大筆銀子在上面,所以整一個莊園美輪美奐,堪比皇宮。
原本主持人只是峨眉的一個大齡弟子,但一聽說重雪芝要去,慈忍師太竟親自趕去。
為了對決趕到傲天莊的人,自然不止是重火宮和華山派的人。
人多到超乎想像。
四月的傲天莊,丁香花開得正艷,雪白和淡紫連成一片,將樓房和比武場掩得隱隱約約,恍如仙境。整個莊園都散發著春季的芬芳,醉人的優雅。
豐城自然聽說過重火宮最近的變動,一大早就趕到了洛陽,不過到場的時候,還是象徵性地晚了一些。
至於他的寶貝兒子豐漠,則是早早地就抵達了莊園,讓人一再檢查佩劍頭冠。
他只記得,近三年前的重火宮少宮主,已經拿下英雄大會前三十,並且能夠接下慈忍師太數十招。雖然在天下人看來不過如此,因為她是天下第一人的女兒。但和她同輩的人都知道,這樣練下去,武林霸主這個頭銜,很可能會又一次被重火宮攬入囊中。
如今重雪芝年近二十,會強到什麼程度,實在不可估量。
倘若自己打敗了重火宮的弟子,那麼重雪芝務必會出手,到時候如果敗給這麼個小女孩……
豐漠握緊雙拳,對身邊的小廝道:「你看看那劍有沒有問題。」
「公子,這都是第八次了……」
「第八次也一樣。再看看。」
這時,豐城低聲跟身邊的人說了幾句,看著前方站成一片的弟子,回頭歎道:「我以為我夠拽,沒料到重雪芝比我更拽。我故意晚來,她居然到現在還沒到。」
話音剛落,便有登登馬蹄聲傳來。
在場不少人都對雪芝的紅衣白馬印象深刻,不少男人都覺得她分外帥氣。所有人翹首等待雪芝的到來。
豐漠立刻握住劍,渾身緊繃地站起身。
豐城將他按下來。
「任從風浪起,穩坐釣魚船。就算重雪芝真出手,還有你老子我在不是?」
但是,騎馬趕來的人卻是報信的:
「重火宮宮主到了!」
豐漠鬆了一口氣。
河水涓涓,環繞山莊流淌。丁香花白紫交錯,連在一起彷彿天邊的流雲,秀麗而淡雅。
這時,轆轆而來的卻是慢悠悠的馬車,不像比武,倒像出遊。
馬車停在一片垂落的丁香花枝下。
仍是紅衣紅裙,不過不再是棉絨的布料,而是紅雲一般的絲綢。長髮烏黑一片,順著肩膀滑落,直垂至腰際。
在場的人,眼也不眨地盯著花枝下的人。儘管看不到臉,但很多人都認定那不是重雪芝——重雪芝,何時穿過裙子,又何時有過這樣婀娜的身姿?
然後,長而美麗的手指伸出來,輕輕撥開花枝。
花後的女子微微歪著頭,嘴角揚起,似笑非笑,凝望著前方。
雪白和淡紫的丁香花瓣隨風落下,飄揚灑滿了整個莊園。
與此同時,林宇凰在重火宮,緊鎖著眉,扁嘴道:「小時候芝兒那雙吊梢眼只讓她更像個討打的死丫頭,前幾天我看她,卻怎麼看怎麼像狐狸精。有這種想法,我還自責了半天。但等你一把她打扮出來,我終於知道,那不叫像,那根本就是。」
硃砂笑道:「當初你不還說蓮宮主是公狐狸精麼。」
「就是啊,你看看蓮還是個男人都這樣了,我的寶貝女兒啊……」林宇凰想了想,又道,「不過,閨女真的好漂亮,越看越漂亮。」
「哈哈,就是說麼。宮主脾氣暴躁,暴躁的人都活得久。」
「就像你麼?」
硃砂額上青筋爆出,微笑道:「我現在溫柔了。」
傲天莊。
雪芝微垂著頭,慢慢走到豐城面前,淡笑道:
「見過豐掌門。」
豐城完全飛翔在另一個世界。直到身邊有人推他,他才趕忙道:「啊,啊,好,雪宮主近來可好?」
雪芝輕輕掩嘴,低笑出聲:「很好,掌門客氣了。也不知道比武何時開始?」
這時,所有人才回過神來——這是打算比武。
下一刻,整個故事非常沒有懸念地結束了。
「不比了不比了,我兒子做事衝動,就是他的錯。這就算給了雪宮主一個人情。」豐城站起來,擊掌道,「來人,把銀子搬來。」
豐漠就這樣變成踏腳石,被老爹踩過去。
「謝謝豐掌門,有空我定會登門拜訪。」
雪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沒有留意到慈忍師太和豐城小妾的表情。她也從來不知道,這樣一句話,竟然讓她走上了萬劫不復之路。
半個時辰後,月上谷的人趕到,雪芝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