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了師妹們的嬉笑聲。她們並不是在笑奉紫,可是奉紫卻驚慌地推開原雙雙,又快速朝門前走去:「要吃飯了……奉紫先退下。」
同一時間,月上谷。
翔鸞閣。
苗見憂、杜楓、仲濤三個島主,以及裘紅袖坐在上官透和雪芝的左右側。漢將世絕則是巨鐘一般站在上官透身後。
滿桌佳餚珍饈,雪芝面前卻放著一大碗餛飩。
苗見憂和杜楓從來不和上官透一起用膳,但這一日,所有正事都擺上了餐桌。
苗見憂道:「最近江湖是非多,銀子也多。光這個月入門的弟子就有二十幾個,累積三個月賺的銀子又夠開四個武館了。就是上次籌辦擂台可害死人。很多人都是慕名而去,結果谷主關鍵時刻竟去了華山。當時鬧得不可收拾,還有不少人說谷主不去就退票錢。好在杜島主臨時找到了花遺劍大俠,才壓住了氣場,不然我們可是虧大了。」
上官透直接跳過擂台一事,道:「江南京師一帶我們的武館已經夠多了,多開無益。再往西又太遠,暫時不往那邊發展。在洛陽東南方設個鏢局罷。」
「是。」
仲濤道:「光頭,洛陽的月上鏢局你還嫌不夠大?又設一個做什麼?」
「東南方離嵩山近,以後鏢銀和重火宮二八分。」
「是。」
雪芝一個餛飩吃下去,差點給嗆死:「咳咳,咳咳,什麼?」
「你直接把鏢局設在登封,銀子賺了都往重火宮送得了。」
「不妥。」上官透接過苗見憂遞來的賬本,「離登封最近的門派是少林、武當和玄天鴻靈觀,沒什麼生意。要麼靠近洛陽,要麼靠近蘇州,靈劍山莊也可以……」
雪芝放下筷子:「重火宮還沒有落魄到要谷主來濟貧的程度。」
「我只是想給未過門的妻子一點零花,沒有什麼問題吧?」上官透拿起她的筷子,夾了一個餛飩,喂到她嘴裡。
雪芝含著餛飩,模模糊糊道:「可是,我真不想……」
「不要跟我見外了,好不好?」
雪芝扭扭脖子,很不是滋味地把餛飩嚥下肚:「好吧,那你別忘記要陪我去鴻靈觀。」
「嗯,成親以後就去。」
「不行,這事比較緊急。」
上官透湊在她耳邊道:「寶寶就要出世了哦。」
雪芝的臉又紅成了個番茄,拿過上官透的筷子夾餛飩,夾了半天都沒夾起來。上官透笑著說了一聲笨丫頭,然後又餵了她一個。
周圍一圈的人都看著他倆,上官透似乎沒覺得不適。島主們都不敢多話,漢將是萬年雕像,世絕完全無視錢以外的東西。只有裘紅袖終於忍不住一拍桌:「老娘受不了了,太肉麻了!」
140
肉麻的日子似乎沒了底。雪芝完全不會針線女紅,都已經開始學著做小衣服。也不知是否和即將當娘有關係,雖然依然有在操勞重火宮內外務,但對江湖上的事關心越來越少,每天只要看到上官透心思就飛到了九天外。睡覺的時候也是相當簡單,往他懷裡一鑽,她很快就甜甜入睡。每天早上醒來,不論是誰先起,不論另一人是否睡著,醒來的都會先親對方一下,然後才開始忙碌的一天。
上官透已經開始安排兩人的婚事,大婚地點定在傲天莊。
傲天莊一向是武林高手打擂台或者切磋論劍的地方,舉行婚禮這還是頭一遭。再加上這一次的新婚夫婦名頭實在頗具震撼力,很快,消息便沸沸揚揚傳遍了大江南北。
在這個消息傳出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測,重雪芝這個傾城狐狸精,以及上官透這個風流貴公子到最後會有怎樣的歸屬。普遍人的想法是,重雪芝會利用自身的美貌優勢遊走在各大門派掌門之間,禍國殃民最後贏得大權;而上官透則應該和以往差不多,繼續遊戲花叢,大業女人兩不誤,頂多最後娶一個大家閨秀為妻,兒孫滿堂。只有涉世尚淺的人才會把他倆湊到一塊兒。但就算有這個設想,一般人都會說沒人比他們更門當戶對,卻也都會加上一句:這兩人沒多大可能。
所以,這場婚事來得又快又急,震驚不少人。
當然最為震驚的人,莫過於林宇凰。在差點提棍子抽打上官透的憤怒之後,雪芝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才安撫了他受傷的心。
就在外界對此評論褒貶不一的時候,一個駭人聽聞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夏輕眉修煉了《芙蓉心經》,柳畫之死正是因為《芙蓉心經》的修煉條件是手刃至愛之人。
為何會有這種消息放出,以及消息的來源是何處,沒人知道。江湖原已動盪不安,此時更是人心惶惶。直到這時雪芝才算清醒一些,開始研究《滄海雪蓮劍》。
又是連續數日的挑燈苦讀,得來的結果還是和《三昧炎凰刀》一樣。雖然雪芝很不願意相信這秘笈裡真的沒什麼東西,但她潛意識裡已經告訴自己,這兩本秘笈根本就是重蓮放出的煙霧彈。他大概是想告訴世人,這世界上真正的武功就是最基礎的東西,只要學好了,一定會有戰勝邪功的方法。
所以,鑽研秘笈這條路行不通,還是得去調查。
第一個需要拜訪的人自然是滿非月。似乎近些日子江湖上發生的大事看似相差甚遠,實則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是就在大婚之日即將到來,上官透正忙活發喜帖的時候,一個雪芝的舊識登門拜訪。
「我的芝芝,你居然真要嫁給這個花花公子。」
——豐涉剛被人請入月上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著上官透對雪芝說了這麼一句話。
雪芝剛接過上官透沏的茶,便怔怔地看著豐涉:
「啊?」
豐涉道:「我心碎了。」
上官透則是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淡笑,在雪芝身邊坐下:「豐公子可是來參加我們婚禮大典的?」
「我是來看芝芝的,你們的大婚我沒興趣。」
「那現在看完了?公子請便。」
「透哥……透,怎麼這樣對我的客人?」
以前習慣叫他透哥哥,近些年都叫上官公子,若不是前幾日睡覺之前被上官透用某種卑鄙無恥的手段逼過,她還很難改口。
「我只是順著豐公子的話回答而已。」
「我從進來就沒有跟你過話。」
絢爛的電波在兩個男人之間辟啪閃過。雪芝知道豐涉一直很崇拜上官透,就是死鴨子嘴硬。所以,乾脆站在他們中間打斷道:「好了,小涉,你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專門趕來,是有話要說吧?」
「聖母最近非常奇怪。」
「怎麼說?」
「她最近經常不在鴻靈觀。以往她要去什麼地方,一定會給大夥兒交代,而且身邊總是會跟著幾個人。但是最近她總是獨來獨往,還會帶走很多稀奇古怪的藥材。」
「是什麼藥你知道麼?」
「好像是……」豐涉勾勾手指。雪芝湊近後,他才神秘兮兮地笑道:「壯陽。」
雪芝噗的笑出聲來:「這,滿非月,不大可能吧。她的身體不是和十歲女童一樣,沒有□麼。」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而且,我知道她和豐城反目,一直想著要害他,只是做的事,半點沒跟豐城有關係。」
「慢著,她和豐城?」
「是,他們之前有過什麼交易,豐城拿了什麼我不清楚,聖母的要求就是她挑中了男人要豐城給她送去。」
「果然是滿非月。」
「不過,她最後一個看中的男人似乎是豐漠。你也知道豐城最寶貝他的兒子,肯定沒有答應。聖母就不高興了,說我又不非禮你兒子你緊張什麼。豐城還是不同意。聖母惱羞成怒也沒說什麼,就告訴我她決定害死豐城,叫我去放林奉紫的東西在夏輕眉的房間裡。最近,她還讓幾個兄弟到處散播夏輕眉修煉『蓮翼』的消息。」
「什麼?這消息竟然是玄天鴻靈觀放出來的?」
「沒錯。」
雪芝蹙眉道:「只是,夏輕眉和豐城……似乎毫無關聯吧。」
「就是這一點我想不通。畢竟豐城和我有那麼一丁點兒關係,我還是比較好奇的才來問你。我也曾經問過聖母原因,她笑得特嚇人,說這背後的事多著了,什麼荒謬的人和事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憋死了。她能活到現在,純粹是因為手中有個大把柄。還說局外人少問點,活久點。」
141
這時候,上官透突然道:
「我猜接下來不久,原雙雙的父母就會亡故了。」
豐涉翻了他個白眼:「你又知道。」
「透,你是在猜測她修煉了《蓮神九式》?」
「是。」
「這回你猜錯了。一年前我在奉紫的壽宴上遇到她,她就已經說了,她父母身患怪疾,命不久矣,所以……」說到這裡,她的面色變得有些蒼白。
上官透微笑道:「所以?」
雪芝搖搖頭。這個設想太可怕了。因為重蓮也是以弒父的代價修成《蓮神九式》的,但他是被武癡的父親逼到精神崩潰才下的手。可是,她不曾想過——
這時,豐涉已經代替她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芝芝簡直笨死了。既然她打算練《蓮神九式》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自然要在一年前就設好局。這樣就算哪天老倆口突然沒了,她也方便掩人耳目。」
雪芝覺得胃中一陣翻騰:「那可是她的親生父母,怎麼可能……」
豐涉眨眨眼:「這樣的事,有什麼稀奇?」
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道:「豐公子,這一類的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