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地點在東緝虎營,不過余罪走的時候恰遇到下班高峰期,路上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地點,再聯繫,李逸風又說火車東站兩公里處,給個標識物叫東門夜市,余罪又繞了二十幾分鐘才到地點,火急火燎來了,本來是擔心,不過一見場面,又氣不打一處來了。
只見東門夜市口子上,胖了一圈的嚴德標,正和李逸風在燒烤攤後後臨桌邊,啃著肉串,就著啤酒,偶而間還劃兩個小拳,玩得那叫一個鞋∴罪找了泊車位,下車到了燒烤攤前,抽了根羊肉串釬子一捅,標哥捂著臀部尖叫了一聲,然後回頭怒目而視。
李逸風奸笑了,鼠標一看是余罪,氣勢頓消,賤相出來了,揉揉肥臀問著余罪道著:「余兒,怎麼好久不見,對哥這個部位感興趣?」
「喲,標哥這肥得……讓人感興趣的地方不少啊。」余罪捏了捏這傢伙的腮,確實肥了不少,鼠標剛一拔拉他的手,卻不料余罪的手眼花繚亂開始動了,完了,鼠標趕緊護胸口,接著又護口袋、接著又捂褲兜,不過每每都慢一拍,等他護完了,余罪在身上已經摸了一遍。
神跡吶,李逸風都沒看清,桌上就多了一堆東西。
警證,真皮的;手機,愛瘋的;錢包,牛皮的;錢包裡,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鈔;鼠標剛要把東西拿回來,卻不料一伸手,腕子一癢,連腕上的手錶也被摸了,一塊好表,歐米茄,李逸風識貨,直豎大拇指道著,標哥很有土豪品味呀!?
余罪像揀贓物一樣看了幾樣,鼠標卻是賊頭賊腦的樣子,笑呵呵地伸手想拿回來,又不敢拿,看余罪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討好地道著:「喜歡就送給你。」
「混得不賴啊,鼠標。」余罪笑著問,把玩著從他身上摸走的東西。
「一般一般,倒數第三。」鼠標掩飾不贅分得意。
「以前你身上頂多就是裝幾張大團結的主,現在拽了啊……半寸厚的百元大鈔,小子沒幹什麼好事。」余罪數落著
「哎喲,余兒,我還不如你呢,我都聽逸風說了,你在鄉下那小生意作得才叫不賴呢,哥都羨慕死了。」
「是不是羨慕我拿錢心安理得,你發財有點心虧膽虛呀?」
「這那兒跟那兒嗎?瞧你說的。」
「那我不說了,今天誰請客。」
「我請我請……」
余罪把東西推回給鼠標時,鼠標不迭地裝起,不迭地要請了,看得李逸風直奸笑不已,還是所長有辦法,折就找到請客掏錢的了,被宰的鼠標似乎確實有點心虛似地,看著余罪,小聲得嗯,尼馬什麼人吶,多長時間不見,一見面就捅老子屁股,摸老子口袋,回頭老子還得請你。
「你不清誰請?分局治安科,除了局長和科長,就數著你了。」余罪問道,又叫了個烤羊腿。
鼠標趕緊又加了個骨肉相連,直勸著余罪:「余兒,咱就吃喝啊,感情問題可以敘敘,灰色收入問題就別提了,你又不是沒有。」
這得性把余罪逗笑了,他搖了搖頭,把話憋回去了,有些話明說了須是不好,反正就那麼回事,清水池塘不養魚,清水衙門不當差。兩人在這個上面,底線都不高。
卻不料今天有個攪糞的在場不好說了,李逸風直說著,他的理想也是調回市裡,像標哥混得這得牛逼,說著就小話唱上了,那叫什麼來著,刑警隊,案子沒破人先醉;防暴隊,朋友都在黑澀會;交警隊,躲在樹下等機會;掃黃隊,趕走嫖客自己睡……總而言之還數治安隊,那叫吃喝嫖賭樣樣會。
這幾句小話奇聲怪調說出來,連烤羊肉串的哥們也被逗樂了,余罪一看李逸風得瑟成這樣子,回頭就擰了鼠標的臉蛋一把,反咬一口罵著:「你黑就黑了,別把我們鄉警教壞了啊。」
「哎喲,冤枉死我了。」鼠標揉著臉蛋,痛不欲生地道著:「是他教我滴,這尼馬水平比我高多了,要不是聽他說今晚一起去全裸浴,我還不來呢。」
「有這麼回事?」余罪回頭問李逸風,他估計鼠標是被狗少誑出來的。
果不其然,李逸風一搖頭正色道:「絕對沒有,所長,在您的領導下,咱們所的警容警紀是最好滴!從來不去娛樂躇。」
「看看,誣蔑我們鄉警,小心揍你狗的,我們可是要問鼎今年的十大優秀派出所的先進集體。」余罪道,啃著免費羊肉,訓著掏錢的主。
「好,服了,尼馬城裡人遇上山炮不服不行,我認栽了,這求我幫忙,我請了客還不成,還得被你當兒子訓是吧?」鼠標氣咻咻地道,他也發現了,自己水平確實和鄉警差一大截。
一說到辦事,余罪想起來了,直問著情況,下午是安排李逸風找當年殺人案的兩個知情人的,估計鼠標幫忙應該不難了,一說兩個都找到了,余罪倒安心了,李逸風介紹著,這個張素文就在這條街上混,是個賣盜版碟片的,至於另一位,鼠標揚揚手,指著夜市裡一個賣化妝品的,就是他,孟慶超。
兩人境遇都不怎麼地,張素文招工進了西山鋼廠,以前還湊合,這幾年鋼材市場祈,連年裁員,他這號合同工,光榮地第一批就被打發了;孟慶超一直倒騰服裝生意,曾經開過一個像樣的品牌店,不過後來好像是賠錢了,現在流落到街頭練攤的水平了。
「這事辦得還不錯。值得表揚。」余罪道,和鼠標乾了杯。鼠標謙虛地道:「別個余兒,和你老人家比,我還差幾條街呢?」
「有那麼遠嗎?」余罪謙虛了。
「可不,咱就敢查查賭、查查身份證,一聽說你都接上殺人案,哎喲,我都景仰得要五體投地了。」鼠標道著,說是景仰,不過口氣肯定不對,余罪沒搭理他,問著要不晚上找人,認準另一個了沒有,這活李逸風早辦了,他樂滋滋地掏著一摞光盤遞給余罪道:「認準了,都是些好片。」
「讓你找人呢,你搞這亂七八糟。」余罪火冒三丈地道
「他一會兒就來了。」李逸風道。
「什麼?」余罪不懂了。
「是這樣……」李逸風得意地介紹著,敢情下午就瞅準人了,東站這片有個二手電腦市場,這傢伙就在這一帶向過往行人和旅客兜售自己拷貝的小片呢,李逸風這個大佬一下子買了四十張,還要一百張,把這貨哄得回去屁顛屁顛準備貨去了,已經說好了,八點在這兒交易。
余罪聽得噗聲噴酒了,有這倆爛人坐在這兒,估計什麼嫌疑人也得走眼。他笑了半晌又是由衷地讚了個:我滴媽呀,成長得真快,看看,我說你能獨立辦案了吧。
李逸風一得瑟,全憑所長栽培,這兩人恭維得這麼**,把標哥聽得一口酒全嗆回算子裡了。
當然,來的空檔自然是吃飯時間了,三人邊吃邊喝,鼠際不時瞅余罪,某次被余罪發現了,他笑著問鼠標道:「看我不用偷偷摸摸吧?」
「可不,要正眼看得仰視,哎我說余兒,還是你夠拽啊。」鼠標讚了個這句好像不是反話,余罪得瑟地道著:「是不是我們上次的盜竊耕牛案,讓你很景仰。」
「這個我們真不用謙虛,再辦兩件案子,我們就和二隊齊名了。」李逸風得意地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有榮譽感了
「不不,我說拽的不是案子。」鼠標搖頭道。
「那是什麼?」余罪問。
「就是那次……聚餐,你摟著這位小哥,直喊安安,其實我心裡最喜歡你……嘎嘎嘎,不止一個人問我,你們倆的關係。哈哈……」鼠標終於找到反擊的由頭了,誇大其詞地講著,現在傳說余所長這個偵破奇人在性取向上有問題,喜歡制服誘惑,還是男警。聽得余罪臉黑了,李逸風臉白了,兩人一人揪一隻耳朵,直往鼠標的血盆大口的灌啤酒。
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身邊有人說話了:「兄弟,還在呢?」
嗯,來了。放開了鼠標,余罪一看,是位留著長髮,蓄著小鬍子的哥們,提著個袋子,期待地看著李逸風,然後袋子一放,點頭哈腰地道著:「一百張,按您的要求歐美藝術片二十五張;拉美重口味二十五張;黑白配不同種族二十五張,還有性虐口味二十五張……放心,畫質一流,不信您先挑段看看,原汁原味刻錄出來的。」
說著還遞個大屏山寨手機,那可是看片利器,李逸風拿著手機翻看著,余罪使了個眼色,他邊起身邊道著:「走,我車上去……給你錢,回頭看看,要做得好……再給刻幾百張,我都要。」
「請……風哥。」余罪扮跟班了,一躬身,摁著車,隨著李逸風走。送片的張素文毫無察覺,樂滋滋地跟在背後來了。再後面,鼠標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起身付了賬,也跟著上來了。
車門一開,李逸風往駕駛位置一坐,張素文剛躬身準備拿錢,不料被人背後踹,不由自主地滾車裡了,鼠標跟著另一面上車,和余罪一擠,把人擠在座位中間了。
車嗚聲倒出來,載著這個懵頭懵腦的嫌疑人,直往鼠標的單位開去了。
「嗨、嗨、嗨、咋回事?幾位老大,我沒惹你們吧?」張素文嚇壞了。兩個滿身酒氣的人擠著他,明顯不懷好意。
「我非說你惹了呢?」鼠標痞痞地道。
「是啊,自個想想,哪兒惹了?」余罪也痞痞地道。
以前收拾別人就是這種語氣的架勢,先嚇得你膽虛,再給你點刺激,那人驚得左右一看,趕緊點頭:「對對,惹了惹了……幾位大哥,盤子不要了,以後我不到這條街上的賣了,成不?」
「可以前賣的怎麼算呢?」鼠標挑刺了。
「沒賣幾天,剛開始。」張素文緊張地道。
「去,不老實。」標哥白眼一番,指頭戳著這個嫌疑人訓斥著:「夜市上尼馬賣衣服的都說自己是正牌的,能信嗎?」
「不能。」余罪替嫌疑人說了。
「滿街賣菜的都是自己綠色無公害,能信嗎?」鼠標又舉例。
「不能。」李逸風接口了。
「滿超市都尼馬非轉基因,能信嗎?讓他說。」鼠標又道,問嫌疑人。
「不能。」嫌疑人戰戰兢兢地道。
「那你再說,抓著你,你就是剛開始,你說我們能信嗎?」鼠標又問。
長髮的哥們惶恐地看了肥肉一臉的鼠標一臉,好難堪地講著:「好像不能。」
鼠標訓斥著,看來基層混頰久,真知灼見增長不少,幾句把張素文鎮懵了。什麼什麼你賣片和賣淫的一樣無恥,傳播淫穢物品,毒害青少年,嬸忍叔不可忍,像你這號毒瘤,絕對是和諧社會打擊的重點對象。
李逸風幫腔,余罪搭話,三個人連詐帶唬,快把這哥們嚇哭了,等車停的時候到東陽分局,那嫌疑人再也熬不住了,哭哭啼啼地委曲地道著:
「這叫什麼世道嘛,滿大街賣,淫都不管,抓我一賣毛,片的,還給抓分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