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夢,一棵古風飄逸的木槿樹下,紫浮一手支著額頭坐在樹下,面容恬靜,他慢慢睜開了眼,他在那裡對我微笑著:「你來了!」
忽然,畫面一轉,紫浮那瀲灩的目光,嘲笑地看著我,手中卻絕然地砍向宋明磊,宋明磊血如泉湧,向後載倒,墜下山崖。
我想出聲,我的嘴卻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我的耳邊發也一些奇怪的□聲,然後是女子的咯咯笑聲,我試著睜開眼,悄悄打量了四周,我周圍三個滿面淒惶的美貌女子,擠成一堆,瑟瑟發抖,我往那浪聲所發之處望去,就不遠處的羊毛毯子上,兩個雪白肆無忌憚地交纏著,如蛟蛇盤纏。
就連我這個曾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的人,見過無數沐浴露廣告中美白肌膚的女明星,也不得不驚歎於身下那個正在媚聲的女子,那肌膚何其白嫩,吹彈可破。
而正在狠狠折磨她冰肌的則是一具健美精瘦的少年身軀,那少年抬起頭來,因為而扭曲的俊臉,瀲灩的紫瞳因為□而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他忽地看向我,我趕緊閉上眼睛。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沒想到一醒來就碰到這種刺激的景頭,還是那個紫眼睛的混蛋主演的,看來那紫浮果然投錯胎了,那錦繡是怎麼回事,他的記憶有沒有和我一樣保留著,對於前世記得一清二楚,他來這個世道,看樣子是又要鬧個天翻地覆了…….
我胡思亂想間,一股很奇怪,極其濃郁的香氣直衝我的鼻間,我感到有人不斷地在我臉上睃巡,然後那香氣混著陽剛的汗液,還有□之後強烈的味道,在我的混身流轉,我的鼻子越來越癢,終於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於是我不得不睜開了眼睛,我的眼前坐著一個少年,毫不在意地張揚著健美的祼,雪白的肌膚上處處吻痕和抓痕,一雙紫瞳如紫晶燦爛,那樣地看著我,充滿了獵食者的興奮和一絲不明意味的好奇,那張臉,正是我在地府所見紫浮之絕世容貌,雌雄難辯。
我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那雙紫瞳,同錦繡相處的歲月在腦海中像電影一般一一回放,最後定格在錦繡剛出生時對我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到底是誰才把那個把我的命運拖入地獄,是錦繡還是眼前這個滿身血腥,慾壑難填的天人少年?
若他是紫浮,喝了孟婆湯,未必記得前世之事,若是紫月公子段月容,那他定會以為我是原非煙而擁有利用價值,七夕之夜過去已久,而且當時燈火昏暗,他未必就能看得清我的模樣,宋明磊墜崖前的話,言猶在耳,是的,我答應過他,無論多難,多苦,我都要活下去…….
紫瞳少年與我一徑默然凝視,他忽然伸出手探向我的臉,我心下大駭,一下子跳了起來,本能地向那幾個俘虜少女縮去,離眼前那人遠了幾步,可能是我抱頭鼠躥地樣子無意見取悅了他,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正當我在思索著裝瘋賣傻,還是裝暈過去,或者拔刀自盡時,一聲嬌喚傳來:「小王爺,那個原非煙醒了嗎?」
少年身後的那個白膚美女扭著纖腰,一身潔白無暇的肌膚過來,趴在紫瞳少年健美的背上,一雙妙目有些冷意地看了我幾眼:「她真得是原非煙嗎?妾素聞原非煙乃是天下至美,今日得見,卻是長得不怎麼樣啊。」
「她自然是原非煙,」紫瞳少年拉著白膚美女的纖纖玉手,烙上一吻,可是他的紫瞳卻對我神秘地一閃,盯著我的眼睛笑道:「綠水,要知傳言往往都是不可信的。」
原來這位就揚名天下的美人楊綠水,亦曾是他父王的第一寵妾。
楊綠水嬌嗲地抱著段月容:「那小王爺為何還留她在王帳中,聽說她將胡參軍射傷了,正氣得不行呢,不如將她賞給胡參軍得了。」
「那可不行,我還留著她大有用處。」紫瞳少年微笑著站起身,離開了我,我趕緊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健美的。
屋子裡有一股獸的味道,和被捉的獵物那驚恐的氣氛,我悄悄一摸身上,酬情和腕上的護錦都早已不知去向,我打量著四周,卻不得其蹤。
楊綠水幫段月容穿上衣物,段月容一邊懶洋洋地舉著雙臂,一邊在我們這群女孩身上掃了一遍,側頭對楊綠水笑道:「給這幾個換身新衣服,等會兒我一回來,便與你一同享用她們,何如。」
我聽得心中一陣作嘔,然而楊綠水卻秋波一轉,皓齒慢慢咬上,充滿意味地輕聲道:「那,小王爺可要早些回來啊!」
段月容挑起她的下頜,給了一個長而又長,熱而又熱的「段氏」長吻,看得我渾身發毛,然後志得意滿地走出軍帳。
楊綠水等他的身影一消失,甜美的笑容立刻一變,轉過頭來,冷得可怕,她蹲下來,目光逡尋我們一番,看著我左邊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她好像是叫初蕊吧,也是太太房裡的,以前錦繡和初畫老在我面前笑她愛漂亮都愛瘋了,成天拿著把銅鏡,誰動她的胭脂粉盒,她就同誰急,如果不是南詔偷襲,原夫人可能已經把她送給原氏的一個表親作侍妾了。
楊綠水用長長的指甲在初蕊的臉上畫來畫去,然後又綻出一絲溫柔地笑說:「真沒想到西安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叫什麼名字啊?」
初蕊不敢抬頭,顫聲說道:「初,初…….蕊。」
楊綠水詭異地笑了:「初蕊,新生,帶露嬌妍,果然名如其人,難怪小王爺要多看你好幾眼。」
初蕊的眼不敢看她,臉更白了,楊綠水笑道:「在我們那裡有一種水果叫荔枝,外皮十分粗糙,可是內裡卻十分白嫩甘甜,就好像你的臉,你說說你的外皮在哪裡呢。」
她的五個指甲猛地一滑,初蕊那荔枝般白嫩的臉立刻血模糊,我們所有的女孩都駭呆了,初蕊發出一聲慘叫,我想跳過去幫她已經晚了,初蕊整張臉都起泡了,然後混身發黑,一股難聞的腐味傳了出來,我們嚇得驚叫起來,楊綠水卻快樂地笑出聲來:「喲,原來不是荔枝,卻是個楊梅兒,哈哈。」
她喚了個兵士進來,叫他把初蕊的屍拖出去,那兵士看著初蕊烏黑的屍,結結巴巴地問道:「綠,綠姬夫人,那,那小王爺回來要是問該怎麼,怎麼說啊。」
楊綠水冷笑道:「軍中這麼多美女,你以為小王爺真會過問嗎,還不快去?」
那兵士立刻戰戰競競拖著初蕊的屍出去了,楊綠水像是沒事人似的,拿起桌上一隻瓊殤,輕抿一口,對著驚懼的女孩們笑道:「不就是仗著年青貌美嗎?有我在,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動王爺的腦筋。」
我怒瞪著她,她冷笑著走上前來:「原非煙……。」然後面色一冷,猛地對我甩上一個耳光,對我輕嗤一聲:「等王爺用完你,你說你這水嫩千金之身,可怎麼去侍候全軍將士呢。」
她仰頭大笑,我的怒火熊熊,正要衝上前去把那耳光甩回來,其中一個女孩卻死命拉住了我,附在我耳邊道:「慎行。」我驚回頭,仔細辯認一番才認出來眼前這個頭髮散亂的女孩,卻是紫園裡以鎮定冷靜出名的大丫頭,珍珠。
這時她又喚了二個兵士進來:「帶這幾個去沐浴更衣,一路上就說是王爺的女人,莫讓別的軍帳給搶了。」
我們被押出軍帳,我不由得用手遮住明亮的陽光,一路走過,才發現我們在紫棲山莊之中,應該是在紫園之內吧,珍珠只當我是原非煙,對我態度甚是恭敬,我心中想著絕不讓敵人看輕,便高昂著頭,視若無物,南詔兵三三兩兩貓在火堆旁,不停地吹著口梢,或交頭結耳,目光閃處,看著我們彷彿沒有穿一件衣服。
一陣慘叫之聲傳來,只見榮寶堂前架起一座高高地絞索,上面懸空吊著一個女子,上身,被打得皮開綻,不見人形,拿著皮鞭的是一個光著上身,滿臉橫的南詔將領,左臂上紮著紗布,手不停地揮著皮鞭,口裡不停地用南詔話咒罵著。
這個女子有幾分眼熟,她右邊耳墜上的殘缺的珍珠琥珀,在陽光下閃著淒慘的光芒,我的心臟一陣收縮,那是初畫。
珍珠抓住我,冷冷地輕聲道:「你若衝出去,可就保不了你自己了。」
我一甩手,身邊的小兵腰間的刀,猛地衝過去,將那個將領撞翻在地,一揮刀砍斷吊著初畫的繩子,將她放下來,初畫混身淌著血,漂亮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緊閉,眼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我緊緊擁著她,忍住眼淚和滿心的憤怒,輕喚她的名字。
那個滿臉橫的南詔將領爬起來,粗聲大罵,看清了是我,更是暴跳如雷,押解我的小兵趕緊擋在我面前,苦著臉不停地磕頭:「胡參軍,這原非煙和這幾個妞都是小王爺要的女人,我這就把她拖走,您就別生氣了。」
「本參軍為他老爹南征北戰之時,他還在他那個胡人舞姬的娘懷裡吃呢,這次也是老子打的頭陣,憑什麼好貨色全被他一個人搶走了,」胡參軍大聲咒罵,不由引來了別的軍帳的士兵爭相觀看:「這原非煙把老子射傷,就理當讓給我,玩她個三天三夜,他可倒好,一抓著就給藏起來,現在又放出來壞老子的好事……。」
胡參軍的咒罵聲中,初畫悠悠醒來,看了看我,擠出笑容:「姐姐真是好福氣,果然活了下來。」
我對她輕聲笑道:「不要怛心,初畫,你也不會有事的。」
「姐姐不用騙我,初畫怕是不成了……主子們,能逃的都逃了,留下我們,胡裡胡途地就遭了難,還好臨死前還能再看見了姐姐,」初畫看著我淒涼地笑道:「姐姐,初畫是乾淨的,那肥豬得不到我,便往死裡打我,」初畫緊緊抱著我,想了想,眼中忽然流露出恐懼:「姐姐,老人們說,如果沒有衣服去黃泉,小鬼是不收的,求姐姐,一定要給初畫找件衣服下葬,不要向其他姐妹一樣,被糟踏地不成人形,連件遮羞的衣裳也沒有,就,就去了。」
我的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就連一向冷臉子的珍珠也露了悲慼之色,跪在我身邊,看著初畫,捂著嘴低泣起來,另外一個女孩早已放聲大哭起來:「初畫姐姐。」
這種哭聲忽地串聯著響起來,初畫在紫園裡甚是得寵,為人處事也厚道,很多被關在園子裡的丫頭,都與初畫有交情,聽到這話都紛紛出來,不顧兵士的阻擋,跪在我們周圍,為初畫痛哭流淚。
這時,從榮寶堂中走出一行人,為首的紫瞳瀲灩,正是段月容,押我們的兵士苦著臉在他耳邊耳語一番,他的面色微微不悅,走過來,擋在我和胡參軍中間,冷冷道:「不過為了個女人,胡參軍何以如此大怒,光天化日之下凌虐我送你的女奴,是對我不滿啊,還是對我父王不滿啊?」
胡參軍仍然一臉怒容:「小王爺何必抬出老王爺來呢,」他一指我,狠狠唾了一口:「末將被這個臭裱子傷了,小王爺就應當把她交於末將,讓末將好生整治他一番,且不說末將在攻西安城時,立了頭功,小王爺理當該把漂亮的女奴獎與末將幾個,但只打發了這個凶悍無比的賤婦給末將,末將倒險些被她給閹了。」
南詔眾將士忍俊不禁,有幾個哈哈大笑起來,但看到胡參軍的氣惱樣又立時禁聲,胡參軍繼續道:「兄弟們也都不滿,小王爺只顧自己行樂,卻不理兄弟們在前線拚死打仗,也不多賞幾個女人和錢財與他們快活。」
「大膽胡勇,以下犯上,目無尊卑,來人,還不快同我拿下。」段月容還未開口,他身邊一個左頰紋身的冷面青年已開口叫兵士上前,那胡參軍手下的兵士也不示弱,亮出兵器:「誰敢動胡帥?」
段月容面色不變,一揮手阻止了他:「蒙詔。」
他紫瞳盯著胡參軍:「既然胡參軍說道,攻西安城的軍功分賞不明,那就索當著兄弟們的面,說個清楚。」
「我最先使計生擒了西安守備王侍郎的千金,以此要挾大開城門,放我等進城,」段月容踱步過來,擋著的士兵,一一讓開,他的臉在陽光之下,白膚更甚女子三分,紫瞳彷彿是光華四射的紫水晶,甚是奪目,就連旁邊的軍士,有些也看得有點發愣:「那王侍郎好不容易答應了投降,卻不想胡參軍看上了王寶嬋,她卻不堪受你的污辱,上吊死了。於是我南詔本來可以不化一兵一卒便可取西安城,卻只好血橫飛地強攻,你胡參軍壞了本王的大計,攻取西安城也是將功贖罪,分內之事吧!」
胡參軍愣了一愣:「那…那是…可末將哪裡知道,那妞子會……會這麼烈。」
段月容歎了一口氣:「這女人乃是漢人,又是將門女子,貞節對於她是何等重要,胡參軍攻下西安城,著實勇猛無敵,」段月容看那胡勇面有得色,走過去,他比那胡勇矮一個頭,抬頭說話時,忽然人如大鵬展翅,飛起一腳,快得令人反應不過來,直到胡勇龐大的身子摔在地上,滿臉是血,在場的女人才驚叫起來,胡勇的親信才剛剛想起拔刀,卻早被那紋面青年的部下統統當場砍頭,血流紫園。
段月容冷冷看著在地上掙扎的胡勇,陰狠道:「確然你不經我同意,便擅自縱容兄弟們搶掠,試問你和你的部下得了多少女人,搶了多少財物?卻還說我分賞不明?我沒讓你吐出來,治你個違抗軍令,擅自行動,已是看在你是我父王的舊部的面上,現在還敢公然以下犯上,當真厚著臉皮,以為你是我的長輩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段月容收起陰狠的俊臉,走到我面前,看了看初畫,皺了皺眉頭:「蒙詔,我記得你向我討過這個女人,你若還要,就賞給你吧。」
板詔連眼皮也不帶抬一下:「多謝主人的賞賜。」他疾步走過來,對我有禮地說道:「原小姐,她需要治療,你將她交給我,我自會替她找人醫治的。」
我抬起淚眼,細細看著這人,剛硬的線條,灰黑的雙目透著一絲冷酷,可是看著初畫,眼中竟有著一絲溫柔,珍珠輕聲對我說道:「小姐將初畫放心交給此人,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縱容士兵在紫園搶掠的南詔人。」
我脫上早已被血染紅的懷素紗,將初畫裹住,輕輕遞給那個叫蒙昭的年青人,我正躊躇間,後面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我不由痛叫出聲,仰頭卻見是那雙冷酷的紫瞳:「眾兵士聽著,這幾天你們玩也玩夠了,搶也搶夠了,你們也該收收心了,別玩女人玩得腳軟了,原家軍馬上就會反撲,以後這些新奴隸和胡參軍下的軍士皆由蒙昭將軍管轄,你等專心練兵,不得有誤,這個原非煙專屬本宮所有,於她本宮有大用處,所以誰想動她,我就將他處以車裂。」
段月容放開了雙手,我由於慣力作用,猛地摔倒在地,我處於被小星星包圍的狀態,然後感到有人用尖利地指甲掐進我的手臂,將我拉了起來,一個尖細變調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她不是原非煙,她不是原非煙。」
我驚抬頭,卻見一個衣衫破碎,長髮披散的女子緊緊瘋狂地抓著我的手臂,被一個形象猥瑣的老頭用鐵鏈拉著,那老頭小眼睛,酒糟鼻子,浮腫的手拉開了那個女子,然後一臉讒媚地跪在段月容的面前,段月容嫌惡地看著:「幹什麼的。」一個小兵急急地跑過來,跪曰:「這老頭說自己以前是紫園管事的,她的女兒是紫園裡的第一美女,說是來獻給您的,小人才將這女子押進來,她自己忽然衝進來,小人攔也攔不住。」
我的心中一緊,這個女子竟然是香芹,香芹惡狠狠地盯著我:「她根本不是原二小姐,她是白三爺的侍妾花木槿。」
我冷冷地看著她,她卻又神經質地看著我,恐懼地說著:「不對,你不是花木槿,你是花錦繡,不對!你是個花妖精,你和你姐姐都是妖精,你們迷惑主上,心如蛇蠍,是你們小五義把南詔兵引進來的,你們要毀了原家才甘心。」
這時後面又闖入一個滿身污漬的婦人,竟然是連瑞家的,抓打著那個牽著香芹的老頭,哭訴道:「你這個畜牲,造孽啊,你把好好的女兒打傷了,已是天理難容,卻還要把親生女兒送給南詔狗啊。」
連老頭子將連瑞家的踢倒在地,唾了一口濃痰:「她既是我生的,老子打她又怎樣,不打傷她能乖乖聽老子的話嗎。」連老頭回過頭來,對著段月容諂笑道:「這位王爺,我女兒可是這紫園裡有名的美女,原本是要送給清大……原非清作側室的,若是王爺不來,她也要跟著原非煙作陪房的。您看這細皮的,」連瑞老頭抓著香芹的頭髮迫使她抬起頭,露出那張驚懼的俏臉,「王爺放心,她包管能伺候好您。」
段月容瞥了一眼,輕蔑地一笑:「這分明是個瘋婦,蒙詔,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連瑞家的哭著:「香芹,我苦命的兒啊,怎麼攤上這麼個黑了心的老爹。」然而她口中苦命的女孩卻只是狠狠地看著我,不斷罵著我花妖精。
連瑞家的看著我,也驚叫起來:「這是花木槿,西楓苑的花木槿啊,你怎麼敢冒充原二小姐。」
連老頭斜眼看了我一眼,也驚叫起來:「這可絕對不是原二小姐啊,老子可天天見著她。」
段月容冷冷地對著珍珠說道:「你是紫園裡的大丫頭吧,你來說說,這女人究竟是不是花木槿。」
珍珠鎮定地看著連瑞家的和連老頭,板著臉說:「原二小姐對你們不薄,你們怎可如此背主棄義。」
連瑞家的和連老頭還想再強辯幾句,珍珠再一次顯示了其在紫園丫環中的首領地位,再加上平時連瑞家的和香芹太過囂張,於是那些丫環們都對連瑞家的一家三口罵了起來,什麼賣主求榮,喪盡天良,良心都給狗吃了。
這一夜我和珍珠一眾五個女孩,據說是紫園最漂亮的女人關在一起。
我的夢中全是打打殺殺,宋明磊血濺玉女峰,然後有人摀住我的嘴,我驚醒過來,發現黑暗中,珍珠正死死地捂著我的嘴,對我低低道:「慎言。」
我這才明白,她是不讓我叫出些不該叫出的東西,可是蒙得也太緊了,簡直就像是想要蒙死我。
她看見我瞪著她,冷冷地放下手,毫無溫度地看著我,我大口大口喘著氣,低聲道:「你為何要幫我?」
「你既替二小姐引開南詔兵,我自然要幫你,更何況你是白三爺的人,也算是主子了。」珍珠低聲道,黑暗中,我看不見她的臉:「我原以為你和你妹妹是一樣的,現在看來,你果然不一般。」
我奇道:「我妹妹是怎樣的人?你何出此言。」
珍珠正要啟口,忽然屋門口有一道白影掠過,伴著一陣輕微的怪笑,我不由自主地向珍珠瑟縮著靠去。
守在門口的兩個南詔兵站了起來,在窗外左邊的一個,驚問右邊一個:「你方才可看見了?」
另一個身影站起來,打著哈欠罵道:「作死,老子才夢到抱小醉仙。再一驚一乍,小心我告訴蒙詔將軍,將你喀嚓了。」
「我沒有胡說,剛才我看見一個白影飛過去,不會是鬼吧?」
「胡說什麼,這裡可是原家的官邸,怎會有鬼?」
「你沒聽說嗎?傳說這裡以前有個殺如麻的大妖王,原家第一代老爺就是被東庭的皇帝老兒派過來剿滅這個大妖王的,所以明是賞他封地,實則將他貶到這西安,困在這紫棲山莊裡的鎮守這個妖王的,」那小兵繪聲繪色地說著,「傳說這紫棲山莊下面全是地宮,那宮裡埋的不是金銀珠寶,全是他吃剩下的冤魂屍骨。」
兩人一陣沉默,唯有風聲低吼,吹得窗欞咯吱咯吱響,另一個乾咳了一下:「莫要胡說,果真如此,這幾日你在這莊子裡搶珠寶玩女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出來殺了你,就算有,見了咱們紫眼睛的小王爺,也早嚇跑了。」
「那倒是,小王爺那紫眼睛,美則美矣,不過我看了心裡就直哆嗦。」
窗外的兩個南詔兵的話音漸漸低了下來,膽大的那個也不再睡了,兩人切切私語的話題變成了段月容的紫眼睛。
黑暗中,珍珠搖搖頭,她抬起頭來,黑暗中的眸子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南詔狗賊馬上就要全完蛋了。」
我驚問道:「什麼?」
「他馬上就要回來了。」珍珠神秘地笑道:「他會把南詔兵全部殺光的。」
夜風悄悄吹入血腥的寒風,窗外敲著三更,此情此景讓我聯想到前世所看的恐怖片,我顫聲問:「誰?原候爺嗎?」
「不,」珍珠湊近了我的臉:「暗神。」
「什,什麼暗神?」
「自然是原家的暗神。」
我正要對珍珠說,在這樣月黑風高殺人夜裡,不要這樣湊近人的臉,詭異地說話,會嚇煞人的,這時門外一通動,我正想著這所謂的原家暗神來得這麼快,一大堆南詔兵湧了進來,將我押了出來,段月容臥在他那匹大灰馬上,月光下,他的紫眼睛瞅著我,興奮莫名。
南詔人凶神惡煞地崔我坐上一輛囚車,我回頭,珍珠和眾丫頭也探出頭來,緊張地看著我,
段月容疾馳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像是在看動物園裡的熊貓,
囚車不停地顛簸著,我幾乎被搖散了架,「深更半夜,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我扶著粗壯的欄杆,大聲問著。
沒有人回答我,只有兵甲相撞之聲,冰冷地刺擊著我的耳膜。
我的心中隱隱有著不安的預感,冷冽刺骨的寒風漸漸淹沒了我驚慌的質問,凍僵了我的四肢,鵝毛大雪紛飛中,我們進入了西安城,南詔兵的火把照亮了西安城的街道,昔日繁華的城市,如今處處斷瓦殘垣,奠祭的白幡飄揚,既使在黑夜中,仍有悲絕
低泣之聲相聞。
囚車馳過一片燒焦的城樓,我覺得眼熟,仔細辨認之下,正是我同非玨分別之地,不覺嚥氣吞聲,淚眶。
不知過了多久,囚車穿越了西安城,到得城外,停在一處山丘,段月容讓士兵做好戰鬥準備,又讓人放我出來,押到陣前,蒙詔駕馬出列,大聲叫道:「原二小姐在此,原家兵士快快出降!」
我正要出聲,段月容已掐住我的脖子,我不得出聲,他噙著一絲嘲笑,紫瞳瞅著我,卻是一派瞭然,我剎那間明白了,他果然知道我不是原非煙,留著我只是為了引出原家的余兵。
山丘之後有人影攛動,竅竊思語之聲傳來,黑暗中一個高大的秦中漢子,雙目如炬,手握長槍,如戰神一般,走了出來沉聲問道,「原二小姐在何處?」
話音未落,南詔的箭矢如飛煌撲射,那人武藝高強,長槍舞得水洩不通,仍有一支長箭射中他的,他因巨痛而面部扭曲,目光卻堅如磐石,一瘸一捌走向我和段月容,口中高叫:「二小姐,你可受傷?」
我拚命掙扎著下馬,跑向他時,他已滿身箭矢,血流如注,我來到近前,向他身後叫道:「原家軍快跑,原二小姐已安然逃至洛陽,我乃是替身。」
可惜晚了,山丘後面人影晃動之際,已紛紛被流矢射中,擋在我前面的那個原家兵猛地轉身將我壓在身下,護住我不被流矢射中。
無數地慘叫之聲在我耳邊響起,血腥味在黑夜中無情地蔓延著,宋明磊和那一千原家兵士的慘死又歷歷在目,我淚眼模糊中,看著鮮血流過那人的勁子,流到我的面上,滴滴灼熱。
半柱香之後,流矢之聲漸淡,我在成堆的屍首之中爬了出來,我將壓著我的那人翻了過來,撫著冰冷的箭矢,顫聲說到:「我不是原二小姐,壯士為何還要救我?」
那人吐著血沫,溫然笑道:「多謝姑娘替二小姐受難,只求姑娘若是還能再見到二小姐,就請對她說,戴冰海能為二小姐盡忠,死而無憾。」
說罷,那叫戴冰海的漢子雙目迷離,含笑而去。
此人竟然是戴冰海!正是于飛燕最崇拜的東營教頭戴冰海,我在暗莊之時就聽宋明磊說,東營教頭戴冰海帶著四千子弟兵拖住南詔兵,原非煙他們方才有了時間躲入暗莊。
我輕輕將戴冰海的頭顱放下,忽然想起宋明磊說過,原家子弟兵都會在護腕處暗藏匕首,我偷偷摸到他的護腕,果然有一柄匕首,
只聽得身邊一個南詔兵說道:「稟報小王爺,這原原非煙的替身還活著,如何處置?」
我所有的血液沸騰了起來,憤怒地看向正在對我微笑的段月容,我袖中藏著那把匕首,一聲不響地衝上去,揮出匕首,眼看就砍到他了,可惜有人狠狠撞了我一下,我和匕首同時飛了出去,眼冒金星地重重落在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雪地,我懷疑左手臂很可能摔骨折了,撕心裂肺般地疼痛,然後有人把我架起來,拖到火光通明處,火把粢烤著我,額頭有液緩緩流下,我了陷入了黑暗。
我渾渾沉沉地醒來,我發現我又在段月容的帳子,耳邊又是那熟悉而奇怪的□之聲,不用睜眼也知道段月容和楊綠水在做何勾當。
我的身上已被換了身新衣,額頭痛痛的,包著紗布,過往血腥的總總浮過眼前,我慢慢坐起來,試著動了一下左手,劇痛仍在,不過好在沒有斷骨。
鼻間漂過一陣奇怪的香氣,我抬起頭,兀自一驚,眼前是那雙瀲灩的紫瞳,嗜血而得意,既是到了這裡,我突突的心跳漸漸定了下來,說句實話,我開始習慣了他每次在我面前出場,要麼是滿身血腥,要麼就是□。
然而當時的我卻笑了,無懼地回視著他的紫瞳,淡淡道:「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花木槿,不然,你今天加諸在紫棲山莊和我身上的一切,我必十倍奉還。」
「好大膽的女人!」楊綠水披了件玫紅冰綃紗,過來對我揚起手來,我避無可避,結結實實地挨了她這一掌,摔在地上。
楊綠水好像又對我舉起了手,段月容在空中抓住了她的手,不悅道:「綠水,瞧你,這多掃興!」
「妾只是替小王爺委屈,紫園中美女眾多,小王爺何以留著這個姿色平庸的原非煙的替身?」楊綠水在那裡委屈地流淚道:「妾聽蒙詔將軍說,方纔她還想行刺小王爺,如此凶殘的賤人,小王爺何不將她犒賞眾軍士也便罷了。」
我擦著我嘴角的血跡,對著楊綠水冷笑不已,暗中發誓,總有一日我要你和你的姘頭楊綠水生不如死。
段月容看著我,皺了皺他風情萬種的眉,正要開口,卻聽見帳外蒙詔嚴肅的聲音:「王爺十萬火急,飛鴿傳書剛到,請小王爺移架榮寶堂。」
段月容提起我的衣襟將我粗暴地摔到他和楊綠水的羊毛帖上,披上衣服:「在我沒有享用她以前,你若私自將她處置了,我便將你送回南詔。」
說罷頭也不回地掀開帳簾走了,留淚的楊綠水,楊綠水走過來:「這是小王爺和我寢帳,你也配睡在上面。」
她鐵青著臉,揚手向我臉上抓來,我一貓腰躲過,懶洋洋道:「真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睡在上面,可巧是你家小王爺將我摔過來,可見他有多想讓我睡。」
於是她的臉皮更是氣得抖了起來
這時,有人在帳外叫著:「綠姬夫人,小王爺好像在前廳出事了。」
楊綠水面色一凜,對我狠狠道:「你等著。」
說罷,匆匆穿上衣物,走出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