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溫泉在山上,山倒是不高,不過毗鄰湖畔。
冬意漸濃,晚風涼得刺骨,邢運被凍得瑟瑟發抖,無數次想要隨便找個就近的溫泉池取暖,然而每次都會被夏柯攔住,他非常固執地領著她往山頂走。
大約走了十多分鐘,抵達了山頂……
呈現在邢運面前的一片偌大的溫泉池,池子的另一頭是臨湖的懸崖,落差不高,大約也就五六十米,即使是有恐高症的邢運看著也不覺得心慌。相反,夜晚的湖面很平靜,就像一面鏡子,倒映出滿天的繁星,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心。
「哇!」她忍不住讚歎出聲。
眼見她滿臉驚歎的樣子,夏柯好笑地挑了挑眉梢,「漂亮嗎?」
「嗯!」她用力點頭。
確實漂亮,宛若仙境。
「聽Amy說這邊看日落特別棒,晚上看星星應該也不錯……」他仰起頭,看著滿天星斗,感歎,「果然不錯。」
Amy是公司的行政,夏柯一直誇她品味好有眼光。
事實也的確如此,但邢運還是不明白,「就算這樣,我們也沒必要非得挨著凍直奔這裡吧?明明可以沿路找幾個池子先泡一會讓身體熱起來嘛。」
「懂不懂什麼叫寧缺毋濫?」
「……」神經病,泡個溫泉還泡出人生哲學來了?
「愣著幹什麼?不是冷嗎?趕緊進去啊,別一會真感冒了。」
「嗯……」邢運點了點頭。
她把手裡的浴袍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解開圍在身上的浴巾,並沒有迫不及待地立刻鑽進池子裡。
身體很涼,溫泉水很熱,難免會有點不適應。
於是,她只是蹲下身,坐在池子邊緣,先試探性地把腳放了進去。
鑽心的暖意襲來,她舒服到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歎了聲……
「小幸運……」
夏柯的話音突然飄來,打斷了她的愜意。
「嗯?」她睜開眼,看向他。
「你肚子上贅肉太多,不適合穿比基尼。」
「……」不嘲笑她會死是嗎!!!!!
顧不上身體是不是已經適應了溫泉微燙的溫度,她猛地鑽進水裡,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只有腦袋露在外面,憤憤地瞪著夏柯。
他不以為然地繼續道:「早就跟你說過了,沒事跟Amy一塊去健身房練練,你看看人家的身材,那才叫飽眼福。」
「……那你下午還打什麼麻將啊!跟Amy一塊來不就好了!」
「哎……」他很認真地溢出惋歎,「畢竟她有男朋友了,不太好。」
「那真是難為你了啊,只能跟我這種單身狗……」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單身狗了,「我也有男朋友啊!」
「在哪?躲起來了嗎?是躲在暗處默默守護你嗎?」邊說,他邊裝模作樣的四處張望。
「……」好無聊!
夏柯玩夠了,嗤笑著撇了她眼,「恕我直言,那不能算是男朋友,只不過是跟你一起組隊完成結婚任務的隊友而已。」
「才不是……」她想要反駁,卻又覺得沒什麼底氣。
片刻的心虛,就被夏柯逮到了搶白的機會,「那你喜歡他嗎?」
「當然!」她想也不想地回道。
「你確定?」
「非常確定……」
夏柯打斷了她的信誓旦旦,「那來做個實驗。」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簾,「什麼實驗?」
「以你的個性,一旦喜歡上一個人,應該是堅定不移的、眼睛裡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
「沒…沒錯!」
就在邢運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溢出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的輕笑。
笑什麼?
還沒等她弄明白,夏柯忽然站起身,緩緩朝著她走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步,只是一步就已經抵在了溫泉邊,只好試圖往一旁挪,他伸出手擋住了她的去路,低下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灼熱視線格外逼人,讓邢運產生了一種就好像是一絲不掛站在他面前的錯覺。
「是不是覺得口乾舌燥?」他啟唇,輕聲打破了沉默。
「沒…沒有……」話音未落,她就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嘴上說著沒有身體卻很誠實」。
「有沒有心跳加快?」
「沒有啦……」
「那你臉紅什麼?」
「溫泉太熱……」她眼神閃躲。
「為什麼不敢看我?」
「誰…誰說我不敢……」邢運硬著頭皮定睛直視他。
完了,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有毒!
視線在空中交匯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這個溫泉池真太熱了,熱得她全身發燥,喘不過氣,心就像在喉嚨口跳動……
她本能地舔了舔唇,試圖想要緩解身體的不適。
對於夏柯來說,這個動作同樣有毒!
那天跟她躲在衣櫃裡的記憶頃刻復甦,他回想起了她舌尖軟糯的觸感、回想起了被她舔舐過後的酥麻,連通當時那種難以按捺的衝動也一併被喚醒。
他不由自主地俯身,靠近,視線緊鎖住她那張微啟的粉唇。
身體似乎已經率先一步領會了夏柯的意圖,她倏地閉上雙眼……
這一刻,她腦中是空白的。
是真的空白,什麼內容都沒有,如同盤古開天闢地前的那一片混沌。
直到……
一聲輕笑傳來,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夏柯唇間呵出的微涼氣息,這抹微涼喚醒了邢運,她驀然睜開雙眼。
「你以為我要吻你麼?」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幹了什麼?
「所以,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在以為我要吻你的情況下,不是抵抗,不是逃避,而是享受?」
「我怎麼可能享受!」
「是嗎?」他好笑地挑起眉梢,「那為什麼閉眼睛?」
Excuseme?她閉眼睛了嗎??
沒錯!她剛才確實閉眼睛了!
雖然完全處於混沌狀態,但身體記憶邢運還是有的。
沒辦法反駁,她只好死撐,「那是因為你長得辣眼睛!」
理由太假,連她自己都聽不下去,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這顯然沒有可行性,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趕緊逃!
於是,邢運猛地推開他,手腳並用,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爬出了溫泉池。
「喂……」夏柯支著頭撐靠在溫泉池邊緣,有些享受的欣賞著她窘迫的模樣,「把浴袍穿上。」
她充耳未聞,拔腿就跑。
還穿個屁!多待一秒她都有可能羞憤致死!
眼看著那道身影跑遠,夏柯歎了聲,轉身仰靠在溫泉邊緣,怔看著滿天繁星。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吻上去了……
他有些佩服自己的理智,居然能在這種時候懸崖勒馬。
幸好勒住了,吃這株窩邊草的代價太大,他自認承受不起。
又一陣刺骨晚風襲來,吹回了夏柯的神,即便是泡在溫泉池裡的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不由地轉頭看向懸掛在一旁架子上的那兩件浴袍,狠狠地瞪著它們許久後,他認命地長吁出一口氣,從溫泉池裡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