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珍貴的東西,世間很難覓得,興許就只有這一株了,給你補補身子。」
劉玉瑤聽李衡如此說了,便仔細端詳起那根人參來,一邊看一遍覺得有趣,甚至還對著那人參說道:「你真的成精了嗎?」
可想而知,這人參是不會答話的,她甚至還懊惱的看了李衡一眼,後者滿眼寵溺的神色落在她的身上,也是無奈搖頭。
「這人參自被挖出來後便成了死物,只能為人所用。」
劉玉瑤點頭卻是不太想收下:「我現在在宮裡,要吃什麼沒有,而且也經常有人參可以吃,既然這個人參這麼珍貴,你還是帶回去給玉環吃吧,讓她好好的補補身子。」
李衡又微微一笑道:「這自然不用太子妃操心,玉環是本王的妻子,也不會少了她的。」
「這樣啊……」
她也不再推辭,將人參收了下去。
宮人上了茶水給李衡,他卻抬手阻止道:「此處不便久留,免得遭人口舌,本王先行告退。」
「好。」劉玉瑤起身送他,不忘囑咐道:「我改天再去看玉環,你囑咐她好好休養。」
「還要出宮?」李衡蹙眉搖頭道:「母后已經知道你之前出宮的事情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還不要出去為好。」
「已經知道了?」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李衡既然告訴她這個消息,就不可能是她告訴皇后的,那會是誰?
這太子妃略有些不快的撅起嘴巴,一雙秀氣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縱然是在生氣,也給人一種可愛好笑的感覺。
李衡寬慰她道:「潔身自保,莫惹是非總是好的。」
後者聽聞看他一眼,便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直到李衡離開,他那頎長俊雅的背影隱沒在圓門之後,劉玉瑤才恨恨咬緊牙關道:「一定是方茉!上次我回來的時候撞到了她!她還真是一個卑鄙小人!」
畫扇歎口氣道:「娘娘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奴婢覺得王爺說的不錯,您最近還是消停消停吧,千萬不要惹事上身,被人抓了把柄。」
雖然畫扇這麼說了,但她仍然有點不甘心,尤其是自己居然被方茉牽著鼻子走了,心裡有多不痛快可想而知。
「皇后真的是李衡的親娘嗎?同是母子!怎麼兩個人行事作風大不相同?」她哼唧一聲邁步進了暖閣,畫扇忙不迭的為她打起了簾子。
暖閣之內,劉夫人已經抄寫完了一份佛經,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跡道:「王爺來找你是有什麼要緊事?」
劉玉瑤展顏笑答:「也沒什麼事情,給我送了根人參,說是讓我補身子的。」
「人參?」劉夫人點了點頭,卻話中有話道:「王爺也真是有心啊,不顧王妃身在小月子裡,還惦記著給你補身子……」
「他說玉環也有,我這才收了。」劉玉瑤似乎聽出點什麼苗頭來,乾脆纏住劉夫人的胳膊道:「娘,你放心,我讓他好好照顧玉環了,要是玉環有什麼差池,我以後和他沒完!」
劉夫人笑了笑,抬手在女兒的手背上拍了拍。
目光又落在桌上的佛經上面,劉玉瑤歡喜的將那佛經拿了,只見劉夫人雖是女流之輩,但一手小楷也是寫的蒼勁有力。
「娘,你寫字真好看!」
「全是你外公當年教的,他會一手雙筆梅花字,遠近馳名,不也教給你了嗎……」
話音一落,室內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
劉夫人自知失言,趕緊說道:「還愣著做什麼?派人送去長安殿吧。」
劉玉瑤趕緊說道:「我去送!我去送!」
劉夫人有些擔心的說道:「長安殿那麼遠,外頭冷颼颼的,你跑什麼?讓底下人去就是了。」
「我不覺得冷,正好這幾日悶在東宮難受。」她說著就將桌上的佛經拿過來折好。
劉夫人本想陪她一起去的,但奈何宮外之人不得在宮中隨意走動,便也只好祝福她千萬小心。
東宮雖是皇宮的一部分,但因太子不在,之前又被皇上封禁了一段時間,這裡便好似被人遺忘了一般,東宮的宮人也是不知日月混沌度日。
今天一聽說太子妃要出門,就一個個的慌張起來,手腳麻利的去抬了肩輿,備了手爐,熏燈,起了儀仗要送她往長安殿去。
尋芳自上次的事情之後就被劉玉瑤調到了自己的身邊,念在她曾經是一位大家閨秀,也不忍心她去做那些粗重的活計,就在她的身邊,為她保管一些衣裳首飾等貼身用的東西。
從箱子底下翻出一件白色的鑲白狐銀邊的斗篷,中間夾棉,應該也算可以御寒。
劉夫人滿意說道:「這是她以前在家中慣喜歡的一件衣裳,眼下針工局的冬衣還沒送來,也可以穿一穿。」
畫扇卻道:「會不會太素淡了,往日做小姐的時候可以穿穿,如今都做娘娘了,總覺得不夠搶眼。」
尋芳又看向劉夫人道:「素淡了嗎?奴婢再去找一件?」
「你覺得如何?」劉夫人笑吟吟的看向了尋芳,總覺得這丫頭八面玲瓏,拿了這個顏色出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奴婢覺得這顏色雖然素淡了點,但總好過那些陪嫁所用紅紅綠綠的顏色,太過鮮亮,走出去難免扎眼,況且太子殿下不在宮中,穿的花枝招展,容易落人話柄。」
「我竟沒想到這麼多。」畫扇哎呀叫了一聲,覺得尋芳說的很是在理。
這邊劉夫人也笑呵呵的點頭說道:「尋芳確實心細如髮,做事穩妥,不過畫扇你也機靈聰慧,有你二人陪在太子妃身邊,日後一定會讓她萬事順心。」
畫扇聽到自己也被誇了,不禁臉紅的吐吐舌頭道:「夫人就算不說,奴婢也會盡心照顧太子妃娘娘的。」
劉玉瑤從門外露了個頭進來,已經跺腳說道:「還走不走了?拿件衣裳哪來的這麼多話?你們不去我去了!不等了!」
「來了,來了。」畫扇說著趕緊拉尋芳跑了出去。
劉玉瑤看她二人一眼,沒好氣的張開手臂道:「你們要是真不想去也不用勉強,這裡有這麼多人陪著呢。」
她說的確實沒錯,抬著肩輿拎著熏爐抱著暖手抄子的宮人們早就已經整裝待發。
「那必須得去啊!」畫扇說著,笑呵呵的給她將斗篷穿上了,又攙著她坐在轎攆上道:「這不是想著給您拿哪件衣裳,穿的好看嗎。」
「要穿的好看做什麼?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是飯充飢!是衣遮皮!能遮皮就行!來來來!起駕起駕!」
「起駕——!」
畫扇捂著嘴巴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對尋芳說道;「咱們太子妃娘娘為人很是和善,也不拿架子,很好相處,所以你以後也不用拘束。」
尋芳點頭道:「畫扇姐姐說的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東宮,劉玉瑤一手遮著眼睛看向天空,今天的烏雲確實厚重了一些,擋住了所有的太陽。
在東宮不覺得什麼,出了門就覺得今日的風確實有些緊俏,吹在人的臉上好似被粗糲的大掌撫摸過一樣。
劉玉瑤穿著斗篷,裹的嚴嚴實實的,自然不覺得冷,只是跟她一起出來的人已經縮了脖子,將手藏在了袖管之中。
尋芳將暖手抄子遞給劉玉瑤道:「娘娘暖暖手吧。」
後者搖頭道:「我不冷,你拿著吧。」
「這……」尋芳猶豫。
畫扇卻道:「娘娘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別拘束!」
「是。」似是想通了一般,尋芳便笑著的將手伸了進去,裡面有一層細絨,暖呼呼的,讓她早就已經生凍瘡的手感受到一絲溫暖。
「不知道常阿公在不在那裡。」劉玉瑤趴在肩輿的邊緣問畫扇道:「太監是可以隨便離開的嗎?」
「常喜公公要麼在內務府,要麼就是在長安殿當值,旁的地方也不能隨意走動。」
「哦……」劉玉瑤點頭,忽的又一拍大腿道:「我忘記給他帶點好吃的了!看我這腦子!」
畫扇忍俊不禁道:「明天奴婢來送佛經的時候給捎過來。」
便也只好如此了,她點點頭,繼而又說道:「要不然我明天再來一趟吧!反正我在東宮也沒什麼事做!」
畫扇忙到:「看今天這樣子,明日只怕要降雪了,娘娘您還是不要過來了,只怕路不好走。」
「下雪?」她抬頭看天,雖然天氣一日冷過一日,而且今天鉛雲低垂,確實有點要下雪的跡象,但憑借她多年的經驗,應該可以推算的出,下雪沒這麼快。
便又對畫扇說道:「那便說定了,若是下雪,我就不來了,若是不下,我就來!」
畫扇真是哭笑不得:「您是主子,您說了算!」
主僕間說笑著向前走去,這空曠的永巷的對面又傳來一行人的腳步聲。
劉玉瑤抬眼向前看去,只見一行人抬著一抬轎攆,快步向這個方向行來,似乎去的是養心殿的方向。
走了近了才發現轎攆上抬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後宮最得寵的賢妃。
她是從玉蘿宮來的,一頭珠翠熠熠生輝,滿身錦繡富貴逼人,八人抬的肩輿,穩穩當當的帶著她向這個方向行來。
只是她懷中還包著一隻卷毛的白色貓咪,那貓咪一雙藍色的琉璃眼分外精神,和它的主人一樣神采奕奕。
畫扇急忙小聲道:「娘娘,是賢妃,要見禮嗎?」
後者打了個呵欠,搖頭說道:「不管她,假裝沒看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