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假裝沒看見好了。」
畫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是能不管就不管的嗎?這麼多人,還怎麼假裝沒看到。
賢妃顯然也看到了她,撫著懷中的藍眼小貓,勾起一邊的嘴角,衝著劉玉瑤笑了起來,卻率先打起招呼了:「呦,太子妃終於可以出東宮了啊,這是要去哪啊?」
她仗著自己在後宮得寵,說話素來無所顧忌。
劉玉瑤便也答道:「父皇讓我抄佛經送到長安殿,我這不正要往長安殿去嗎。」
賢妃又冷嘲一聲,一手在肩輿上拍了一下,示意宮人止步。
她既然都停下了,劉玉瑤這邊也只能停下。
兩個女人就這麼高高的坐在上面,彼此互相看著。
賢妃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嗤笑出聲道:「太子殿下又不是不回來了,太子妃穿的這麼素淡也不怕晦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守孝呢!」
畫扇臉色一變,心中已經湧起憤恨,她這話說的難道就沒有詛咒的意味?
然而劉玉瑤卻施施然不以為意,似乎並未將她的話聽在耳中,只是說道:「守孝?宮裡不是有規矩,說不能隨便哭喪守孝嗎?母妃你既然穿的紅紅綠綠的顯然沒在守孝,我又怎麼會是守孝呢?」
賢妃柳眉一橫,已經將眼刀射向了她。
確實,在這宮中除非死的是皇帝皇后,否則任何人都不得因個人感情戴孝哭喪,這可是對皇帝的大不敬。
劉玉瑤這話說的巧妙,你一個妃子都沒為皇帝守孝了,別人幹嘛要守?
「哼!」賢妃又道:「好一番伶牙俐齒,太子臨走之前真是多慮了,便如你這般,還用的著旁人照應?」
「母妃要照應我?雖然我有畫扇他們了,但我不嫌人多。」
「你!」賢妃又被她一句話堵了個半死,這個臭丫頭居然拿她和奴婢相提並論?!
劉玉瑤見她生氣了,心情也不禁愉快了很多,便對她說道:「母妃,我還急著去長安殿呢,咱們就在這裡別過吧。」
說著拍怕轎攆的扶手示意道:「走吧。」
她一口一個母妃叫著,讓賢妃內心恍如被一張利爪握緊,她的手指也不自覺的收緊,抓住了懷中貓咪白色的毛髮。
誰曾想那貓咪吃痛忽然啊嗚叫了一聲一躍而出,撲向了對面抬著轎攆的內監,一爪子抓在那內監的臉上。
幾乎是在瞬間,被抓的內監尖聲叫了起來,整個人向後倒去,四人抬的轎攆失去了平衡,立時傾覆。
「娘娘!」畫扇嚇的衝上前去要扶著,一個人的力量到底微小,連她都帶動向地上倒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劉玉瑤忽然縱身一躍,腳尖在轎攆上一點已經穩穩的一個轉身,繼而華麗的落在地上。
斗篷一收,她竟是連一根頭髮絲也沒傷到。
「哎呦!」抬著肩輿的人街二連三的倒在地上,甚至包括臉色煞白的畫扇。
尋芳趕緊上前去攙了劉玉瑤急急問道:「娘娘?您怎麼樣?」
她搖搖頭,卻又將目光射向了另外一邊的賢妃身上。
賢妃似乎也沒預料到會是這個情況,頓時也被嚇壞了,但隨即見她安穩落地,又一想到方纔她露的那一點輕功,臉色不禁一變。
厲聲說道:「都瞎了嗎!本宮的貓跑了!還不去追!」
「是,是。」她身邊的人被這一呵斥也如夢初醒,快步去追貓去了。
畫扇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大聲說道:「太子妃娘娘險些受傷,賢妃娘娘您就只顧著自己的貓?」
賢妃挑起耳邊的鬢髮,冷眼看向畫扇道:「怎麼?難道你這奴婢要代你的主子和一隻畜生計較?再者說來,你這太子妃不也好好的站在這兒嗎?難不成為了向本宮潑髒水,打算去打胎?」
「娘娘您為何要惡語傷人!」畫扇又急又氣,漲紅了臉。
劉玉瑤卻開口說道:「畫扇,不用吵了,不必和畜生一般計較。」
到底是不用和畜生計較,和是不用和像畜生的人計較,在場的人都聽的出來。
賢妃咬牙看向劉玉瑤,繼而又一拍肩輿道:「走!省的一會真動了胎氣反而抓著本宮不放!這懷孕的女人啊!本宮可是惹不起的,仗著肚子裡有個龍種,就在這宮裡仗勢欺人橫著走,哼!」
她自顧自說著,眾人抬著她向前走去。
這邊畫扇已經氣的跺腳道:「娘娘!她就是故意的!」
劉玉瑤蹙緊眉心,在小腹上摸了摸,現在她的肚子還看不出什麼來,但摸摸也能有感覺,圓圓的一塊,已經可以知道那個小生命在裡面成長了。
尋芳見她表情難看,趕緊說道:「娘娘可有不適?就近休息一下,奴婢去給您找御醫來。」
她卻搖搖頭,自己身子本無這麼嬌貴,不知為何有了身孕之後就經常覺得力不從心,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動胎氣。
亦或許是這個皇家的血脈太過嬌貴了吧……
她看向抬著肩輿的內監,只見那幾個人也已經跪在她的面前,戰戰兢兢的,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等候她的發落。
而方纔那個被貓抓破臉的太監更是嚇的頭也不敢抬,渾身抖如篩糠,大冷天穿著單薄的衣服跪在那冰冷的青石板路面上,讓人看了忍不住有點心疼。
「你們都起來吧,你的臉要不要緊?」她問道。
小太監卻是不敢起身,一邊哆哆嗦嗦道;「奴才險些闖禍了,罪該萬死!求娘娘恕罪。」
「我恕罪,恕罪。」劉玉瑤趕緊說道:「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隻貓,你先不要跟著了,去上藥吧。」
「娘娘……您,您是要趕奴才離開嗎?」
劉玉瑤有些不解的看向畫扇,後者會意,代她說道:「娘娘仁厚,只是讓你去上藥,不追究你的過錯,你別想那麼多!」
小太監聽聞更是受寵若驚,五體投地撲在那兒謝恩。
劉玉瑤道:「你快起來吧,別這樣。」
「是,是。」
看著抬轎子的人少了一個,畫扇又指揮旁人補上,劉玉瑤卻道:「還是走走吧,不要坐了,反正也快到了。」
畫扇有些擔心道:「可您吃的消嗎?」
後者嗤笑一聲,也不辯解,大步向前走去,眾人趕緊呼啦啦的跟在後頭。
她一邊走一邊說道:「姑奶奶以前出門可沒人抬著,翻山越嶺也不在話下!要是出遠門,那就騎馬,不過騎馬有一點不好,那就是腿檔子容易磨破了!還是步行好!」
畫扇小臉一紅,焦急說道:「娘娘,您不要說了……」
劉玉瑤見她臉紅了哈哈笑道:「怕什麼啊!誰沒有腿檔子啊?」
畫扇的臉頰更是紅的要滴出血來,劉玉瑤見了索性也不和她玩笑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長安殿的門口,正要拾級而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人高聲叫道:「可是太子妃娘娘?」
她轉身向後看去,只見寬廣的殿前廣場上,一位身著侍衛服侍的人快步想向這個方向奔來。
畫扇警惕的看向來人,將劉玉瑤護在身後:「你是何人?」
那侍衛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道:「屬下乃是四皇子麾下,殿下讓屬下往東宮送書信,務必親手交到太子妃的手上,方才在東宮撲了個空,聽聞娘娘到長安殿來了,這才緊緊追了來。」
劉玉瑤一聽,快走兩步到他面前道:「李徹的書信?」
那人一愣,繼而笑答:「是,太子殿下的書信。」
「拿來,拿來!」
侍衛將書信遞給她,才迫不及待的拆看來看了,卻發現李徹這次寫的書信板板整整的,倒比以前的鬼畫符好認了許多,大致的看了一眼,都是她基本上能認出來的字。
「娘娘,一會回東宮看也不遲,總不能站在這風口吹吧?」畫扇提醒她。
劉玉瑤忙不迭點頭,又指著那侍衛道:「賞!」
畫扇趕緊掏出一錠銀子給那侍衛,後者美滋滋的接了銀子退下了。
劉玉瑤一邊折了信塞進袖中,一邊一步兩個台階的邁上長安殿的門口。
畫扇前去叫門,長安殿的大門才在劉玉瑤的面前啟開。
作為供奉著先祖牌位的長安殿,平時這裡很少有人進出,所以大門緊閉,她進來的時候正看到上次給孟雪做法式的幾個合上正跪在殿中唸經。
她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常喜公公。
畫扇小聲提醒她道:「娘娘,您的佛經呢?」
「哦。」她從尋芳手上接過佛經,一邊看向眼前層層疊疊的列祖列宗。
長安殿之內雖然點著長臂明燭,但因熏香繚繞,一片煙霧環繞,看什麼都不太真切,但擺在牌位前面的供桌卻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見桌上擺放著專門祭祖的吃食,想到以前自己還偷過,有點忍不住想笑。
將抄寫好的佛經展開,她本該誦念一遍,但奈何剛一張口就遇到些不認識的字,乾咳一聲,索性說道:「佛祖,我來給你送佛經了,想必你都能倒背如流了,弟子就不念給你聽了。」
話音一落,甚至連唸經的和尚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她則坦蕩自如,將佛經在燭火前燒了,扔進銅鼎之內。
「阿彌陀佛。」唸經的老和尚衝她施禮說道:「太子妃一心向善,乃我朝之福。」
「大師,你說只要寫佛經給佛祖,佛祖就能降下福澤,讓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還沒人總是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