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你了,弄影姑娘。」
弄影皺眉說道:「你自己小心點點。」
「好,好,我知道了。」
劉玉瑤聽到後面的動靜便回頭看去,見了這滑稽的一幕忍俊不禁道:「還讓我小心呢,還擔心我滑到,你自己怎不注意一點?」
尋芳哭喪著個臉,這下不敢再健步如飛了,小心翼翼的蹭到她身邊去道:「奴婢攙著您吧娘娘,小心腳下。」
劉玉瑤卻不肯讓她對自己伸手:「你可別抓我,不然你摔倒的時候也得把我拉下去。」
「不會的娘娘。」尋芳連忙擺手:「奴婢會一萬分的小心!」
「我可不信!」劉玉瑤說著便已經舉著傘歡快的向前走去了,那動作倒是利索,這讓還小心翼翼的尋芳羨慕不已。
弄影歎了口氣,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走到前面的劉玉瑤,對她說道:「你慢點,我去看著她。」
「好好好。」尋芳忙不迭的點頭,目送她追上劉玉瑤。
還真就如劉玉瑤所說,尋芳這一路上都在跌跌絆絆,而她卻是走的健步如飛,出了內院之後就往李太醫住的小園去了。
在這皇陵的整個行宮也就兩個東宮的大小,因沒有旁人前來,所以行宮中也全都是太子的人,就連李太醫也獨自分了一個偌大的園子。
劉玉瑤進去的時候,正好一陣輕風襲來,晃動一叢紫竹枝葉搖曳,細雨紛繁而落,打在水墨畫的傘面上,發出撲撲而又沉悶的聲響。
放眼向廊下看去,李太醫正穿著一件青衫,彎腰在一張桌面上作畫,那神態相當專注,就連雨水吹入廊下,落在他的畫上也絲毫不以為意。
再一抬頭的時候便見到了那叢紫竹林下所站的白衣女子,一笑一顰皆與天青色的煙雨合成一處。
李太醫鬍子一抖一抖的笑了起來,擱下筆墨,給太子妃行禮。
「微臣見過娘娘。」
劉玉瑤走到廊下,將紙傘收起來交給尋芳,繼而伸長脖子看他桌上攤開的畫卷道:「太醫,你在畫什麼?」
李太醫指了指那叢紫竹笑答:「都說竹子氣節高,下官就來效仿一下這樣的高氣節。」
「搞不懂你們這些人為什麼總喜歡,吟詩作畫,難得出宮一趟,竟然還想著畫畫!」
李太醫一愣,先是不解,繼而似乎想到什麼一般趕緊解釋道:「下官一時賞雨忘情,倒是忘記前去給太子妃娘娘請脈了,實在罪該萬死。」
劉玉瑤隨即笑道:「可多虧你沒來,我這才能出門過來,不然尋芳都不讓我出門了!」
尋芳一旁無奈苦笑:「出門一趟,奴婢的魂都差點嚇丟了。」
「你那是自己差點滑倒被自己嚇的!」
「哈哈哈。」李太醫不由笑了起來,看著這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拌嘴其實也挺好玩的,不禁想起了昔日的畫扇,若是她還在這裡,不知道要多熱鬧呢。
「娘娘進屋去吧,下官給娘娘請脈。」
「不用,我覺得一點毛病都沒有!」劉玉瑤說著便指指肚皮道:「這個小傢伙也很聽話,沒折騰我。」
「那就好。」李太醫呵呵笑了起來:「娘娘若是覺得有何不適一定要及時和下官說明。」
「這是自然,還有李太醫,咱們如今都出宮來了,就不要再被宮裡的規矩約束拘泥了,你看弄影都穿上這麼漂亮的衣裳了,你還一口一個娘娘的叫,見外!」
「哈哈哈!」李太醫看了弄影一眼爽朗的笑了起來。
弄影這次臉沒紅,卻黑了幾分,真想將李太醫的嘴巴封上一樣。
劉玉瑤走到桌前,見那筆洗上擺著幾支大小不同,粗細不均的毛筆,一時興致大發,拿起細細的一支,在李太醫沒畫完的畫上比劃。
「以前就聽聞娘娘畫工了得,不如娘娘賜幅墨寶?」
「啊?」劉玉瑤一愣,拿著一支筆就覺得是個燙手山芋,訕笑說道:「我……」
話音未落,幾滴雨水由廊外急射而來,她的頭隨即往後一仰,避開了那串水珠,一隻手撐著桌子就翻身躍起。
「啊——」尋芳驚叫出聲,高聲叫道:「娘娘小心!」
劉玉瑤眼看著一柄寒光冷冽的劍在自己的面前滑過,心底暗叫一聲糟糕。
但是很快,那把劍就被另一把劍平地揮開。
兵刃交擊,刀劍相撞的聲音如寒鐵冷冽,劉玉瑤只覺得眼前一花,弄影就在自己的眼前翻出欄杆之外,正面迎向那黑衣人,就與其交戰在一處。
一黑一紅兩個身影在雨幕之中糾纏不休,就連雨珠也都被作為暗器,打在竹竿上發出啪啪聲響,分外刺耳。
那叢細細的紫竹也因兩人交戰的原因枝葉橫飛,一時間混亂一片,不可開交。
劉玉瑤要衝上去助弄影一臂之力,卻被尋芳死死的拉住,楞是不准她上前。
她有些急了,回頭看尋芳一眼道:「你撒手,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啊!」
尋芳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娘娘您千萬不要亂來,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
她一時著急,但看眼前戰況激烈,也深知來人是有備而來,而就算她於武學上造詣不精,但也看的出來,此人的招數大多都是克制尋芳的。
就在她著急萬分的時候,一旁的李太醫已經高聲叫嚷起來:「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那刺客這才惱羞成怒,甩開弄影,一隻腳在竹竿上一點,縱身一躍,出了小院。
聞訊而來的官兵則追著那個黑衣身影而去,弄影本來也打算去追的,但看了一眼劉玉瑤,又擔心是調虎離山,只好止步。
行至廊下,不覺抽痛,看了一下,遠來是胳膊被劃破了。
只聽劉玉瑤連忙迎上去道:「怎麼樣?傷到哪裡了?太醫!李太醫!」
李太醫上前為弄影查看,卻被她沒好氣的甩開:「太到底安的什麼心?眼看我都要將那刺客拿下了!」
李太醫面露難色,看看劉玉瑤,又看看弄影,天可憐見,他可是一片好心。
劉玉瑤也趕緊說道:「沒抓住就沒抓住吧,有你在這兒,晾他而已不敢來第二次!」
「這可未必!」弄影想起那人狠狠殺招,否定了劉玉瑤的猜測。
給弄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李太醫不忘對劉玉瑤稱讚說道:「下官真沒想到娘娘的身手也是如此了得!方纔那刺客身形快如鬼魅,娘娘都能輕易化解,可見也是個練家子啊!」
劉玉瑤尷尬一笑,不知怎麼接話。
就聽太醫又連連奉承說道:「原來娘娘也是文武雙全之人,這也難怪您脾性隨和,好爽大氣呢。」
「呵呵,好說,好說。」劉玉瑤訕笑,心想你不要再讓我給你畫畫還真就一切好說。
這場風波也驚動了太子等人,他們來的時候負責追擊刺客的統領已經回來稟報,說刺客已經逃了,看到的逃跑路線是山下,派人繼續追查。
可是真相如何,至於逃跑到山下是不是障眼法,那就沒人說的準了。
李徹不覺怒氣橫生,下令將這行宮裡外都搜個徹底,加強守衛,下一步就是將劉玉瑤帶回房間,裡裡外外多少人守著。
說來也巧,這刺客走後,下了很久的小雨也逐漸停下,天空開始放晴,空氣中帶著濕潤的泥土味。
「你覺得會是什麼人?」劉玉瑤趴在桌邊,對著李徹托著下巴看。
男人手上正捧著宮裡送來的線報眉心緊蹙看她一眼道:「不管是什麼人,我都不會讓他再接觸你一分一毫。」
「那還挺沒意思的。」劉玉瑤不禁莞爾。
後者挑眉向她看去,對她說這話的態度有些不悅:「你還挺喜歡惹是生非?」
「你想啊,有人要來行刺我,我卻不知道,多沒意思。」
「等刺客抓住了,任你處置,這下有意思了嗎?」
小女人這才眉開眼笑,挑眉點頭道:「好久沒玩這種把戲了,還真有點手癢,你可一定要抓住他!」
李徹失笑,隨即點頭道:「還真像個賊大王。」
劉玉瑤臉上的笑容隨即一僵,這一幕也落在了李徹的眼中,忽然覺得有點不妙,便問她道:「怎麼了?」
她打著哈哈笑道:「沒怎麼,沒怎麼,難道你不喜歡賊大王啊?你嫌棄我啊?」
李徹舉手投降:「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她這才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遭,打著馬虎眼,將這事過去了。
晌午過後,熾烈的陽光就已經將行宮內的積水清掃乾淨了,那些在山澗本來霧氣朦朧的樹木也開始變的青翠欲滴起來。
睡了個午覺,醒來之後劉玉瑤有又開始打聽太子哪去了,得到的回答是太子掃墓去了,她這又興致勃勃的起身,要去找太子。
眾人攔不下來,只好一路跟隨,對她周圍保護的滴水不漏。
她自來了之後就一直居於行宮之內,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氏皇陵的模樣。
不,確切的說,以太子妃的身份,她是第一次見到李氏皇陵。但想當初她可是與皇陵共佔一個山頭,豈會不知皇陵的模樣。
以前站在山頭上遠遠的看著這一片龍脈之地,都會不禁感慨,到底是前世修了什麼果,今世死後能埋在這麼一個豪華巍峨的地界?
如今她也是修成正果了,如果一切順利,將來自己當上皇后,死了也能埋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