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點頭,他皺緊眉頭,越想越不對勁。
「你說,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夫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要落草為寇?而且這個男人也著實可笑,為了一個女人就束手就擒?還心甘情願的被關在那種地方?」
聽潘安這麼一分析,幾個心腹也已經察覺出事情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沒一會的功夫,大鬍子就來了,他帶著自己那小小的一個藥箱走進來,鬍子後面的臉被擋了個結實,無人知曉他是什麼表情。
潘安看著他,一邊問到:「大鬍子啊,這……女俠怎麼樣了?」
「好多了。」大鬍子也只說了三個字,就坐在潘安的面前,為他接骨。
「你來給我治傷……她不生氣吧?」
大鬍子卻連看他都不看的說道「醫者父母心,就算這裡的阿貓阿狗病了,我也會一樣醫治。」
他說的這話看似沒什麼毛病,但聽在潘安的耳朵裡卻不怎麼舒服,這算什麼事啊,居然拿他跟阿貓阿狗的相提並論?
「大鬍子啊,你認識女俠多少年了?」
「從她小時候就認識。」大鬍子抬眼看潘安道:「怎麼?寨主還想知道什麼?」
「沒,沒,我就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
潘安一邊呵呵笑著,一邊心念急轉,又變著法子的問他道:「我很好奇啊,你既然不是玄風寨中的人,為什麼你還總為玄風寨中的兄弟救死扶傷呢?」
「還是那句話,醫者父母心。」
查看了一番潘安手腕上的情況,大鬍子一手攥住他的小臂,一手攥住他的手,一拔一轉,就將骨頭恢復原位。
潘安嗷嗷叫了兩聲,倒抽一口冷氣。
大鬍子道:「沒事了。」
潘安看著他,總覺得他這看似波瀾不驚的語氣背後似乎還藏著什麼秘密。
他動了一下手腕,雖然還疼,但起碼已經有知覺了,不像剛才,宛如一段朽木一般。
「天色不早了,寨主好好休息吧,盡量不要往不該去的地方去,也就不至於受傷。」
沒想到他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老頭居然也敢來教訓他,潘安登時就有點不滿,忍不住嚷嚷道:「你先別走,老子今天被那小娘們整了一遭,現在還腰酸腿疼呢,你趕緊給我拿捏拿捏!」
看著這麼多屬下不使喚,讓他親自動手,儼然是要來給他一個下馬威的。
大鬍子也好脾氣的點頭答應,一邊親自動手,給他拿捏身上的穴位,只是沒捏兩下他就哭天搶地的叫疼了,最後無奈,只好將大鬍子趕走。
潘安躺在床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住的長吁短歎。
「這小娘們沒回來的時候,咱們這小日子不要過的太好啊,怎麼她一回來,就沒個安生日子了?」
潘安想了一會,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小娘們也真夠心狠手辣的,玄風寨不管怎麼說,也是她長大的地方,居然還要對玄風寨下手……」
「寨主的意思是?」
「她顯然是在和那個夫君裡應外合的,我琢摸著他們下一步應該就在打算將玄風寨一網打盡了,不然幹嘛費盡周折的都到這裡來?」
「寨主英明!」
英不英明的不重要,對潘安來說,保命最緊要。
想當初他也曾在山頭自立為王,一呼百應好不威風,最後著了官府的道,這才連老窩都丟了。
本來打算進京投靠親友的,但沒想到居然在登封山撿了玄風寨這麼一個大便宜,加之寨中元老才被一舉覆滅,他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成了寨中寨主。
既然做了這玄風寨的寨主,就沒打算繼續流浪。
「這個女人不能留!」
潘安已經眸光冰冷的掃視了一圈,對他們說道:「這個女人不能留啊。」
那幾人知道他已經動了殺心,不禁都心驚膽戰起來。
第二天一天,潘安都沒出現在劉玉瑤的面前,她仍然讓麻子去趕太子離開,但奈何太子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就是不走。
麻子回來一番形容,將地窖中不見天日的可怕一說,劉玉瑤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
「都有三天了,他什麼也沒吃。」麻子不無擔心道:「我撿到這位公子的時候,他身上還爬滿了蟲子,咱們常在山中生活,蛇蟲鼠蟻倒是見怪不阿貴的了,就是那位公子……他受不住啊,那臉上都氣了紅疹子,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劉玉瑤蹙眉道:「沒讓大鬍子去看看?」
「老大,那可是地牢,就算大鬍子願意去看,潘安也不讓進啊。」
劉玉瑤心下一涼,知道麻子說的是實話。
只聽麻子又繼續說道:「我見那公子身上估計也被什麼咬了,總見他撓,估計滋味不好受。」
這要是在以前,她劉玉瑤可是會笑話李徹的,笑他細皮嫩肉,這一點苦都受不了,但時至今日,她只是覺得心疼,特別心疼。
大鬍子說了,先把他趕走才是正經,然而他都這樣了,還是不願離開,哪那麼容易趕走呢。
忽然,她急中生智道:「麻子,等到了晚上,你去點一把火,把地窖的門敞開,讓他自己逃出來!」
麻子雙眼一亮,衝她豎起大拇指道:「老大英明!」
他們曾經用過這種法子對付蜜蜂,煙熏蜂巢,總能讓蜜蜂散逃或者昏厥,那就可以在不被蟄的情況下下採蜜了。
到時候放一把火,他就不信了,在生死面前,李徹還不走?
當天晚上麻子就往地窖裡頭扔了一支火把,火把碰著乾草就熊熊燃燒起來,碰著濕草就冒起了滾滾濃煙。
幾個人藏在隱蔽的地方,只看到裡面往外冒煙,就是沒看到人。
劉玉瑤也站在牆邊擔心不已,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只覺得一顆心幾乎快要蹦出喉嚨來了。
多虧現在玄風寨中大多數人都在睡覺,要不然,這麼大的煙,早就有人出來救火了、
「滅火!滅火!」她突然高聲叫了起來:「趕緊滅火!滅火!」
眾人抬著早就準備的水一桶一桶的向地窖之內潑了進去,地窖不大,幾桶水下去,裡面已經是一片汪洋了,哪還有一丁點火星。
李徹渾身濕透的站在牆邊,一隻手摀住了嘴巴不住的咳嗽,咳的那麼用力,看來剛才的濃煙將他嗆的不輕。
麻子衝著他吆喝道:「還活著嗎!」
「死不了!」男人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麻子又道:「對不住啊!走水了!你要不要出來透透氣?」
「不用!」
麻子樂了,沒想到這位公子的骨氣真就這麼硬,此時見他一邊摔著袖子上的水,一邊擰著衣角,時不時的低聲咒罵一兩句。
將自己看到的跟劉玉瑤說了,麻子說道:「老大,這位公子八成是真的不想離開您,您看……」
劉玉瑤歪嘴曬然:「那就不要管了!你不是說他身上起紅疹子了嗎,現在被煙這麼一熏,再加上衣服都濕了,等病死之後,一領破席,捲走算了!」
麻子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奈何他也沒法子趕這位公子離開,只好作罷。
劉玉瑤回房躺在床上更加睡不著了,剛才也沒問問麻子,看看李徹身上有沒有燒傷的地方。
她要是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骨氣這麼硬,堅決不會離開,還放什麼火啊……
不過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麻子不也一早就傳話說,他不肯離開嗎……
將身體側了過來,肚皮裡的小傢伙似乎感受到她的心煩意亂,忍不住動動手腳,在她的肚子裡手舞足蹈起來。
輕輕拍了拍肚子,她道:「聽話,讓娘睡個安穩覺!」
好像真的聽到她說的話一樣,裡面的孩子總算老實下來了。
然而就在她打算閉眼的時候,一個黑影在她面前倏忽閃過,她一個愣怔,猛的坐了起來,一柄寒光冷冽的匕首就這麼插上了她剛才脖子所在的地方。
握著寒刀的刺客一身黑衣,睜大眼睛拔出匕首就向她第二次刺去。
劉玉瑤不敢鬆懈,飛起一腳就將她踹的往後踉蹌退了兩步。
這一腳的威力是相互的,刺客落於下風,她的肚子也是難受無比,幾乎再難抬起第二腳了。
就在這時,刺客又站了起來,握著匕首就向她斜剌剌的紮了過去。
劉玉瑤正要奪他的匕首,卻發現腹內絞痛的厲害,這抬手的動作都沉重無比。
眼看著那匕首就要衝著她扎過來了,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手握袖劍的女子身輕如燕的飛近身旁,看似柔軟的袖劍一伸,一檔,一彈就讓那把寒光匕首飛了出去,重重插在了桌腿上。
女子再一個翻身,用袖劍阻止卻拔匕首的人,一邊對著那人的胸口就刺了一劍,剎那間將其貫穿。
但聽那人發出悶哼一聲,身子軟倒在地,發出重重的聲響。
女子將劍抽了出來,在那人的身體上擦擦血,衝著發呆怔愣的劉玉瑤說道:「我來晚了一步,但也來早了一步。」
他說的對,雖然來晚一步但劉玉瑤也沒丟性命,若非來早一步,她說不定就丟性命了。
「弄影……你怎麼在這?」
弄影身著黑衣,在夜晚行動極為便利,她將袖劍好好的收了,才對劉玉瑤說道:「奉太子殿下之令,尋你回行宮去。」
劉玉瑤不解的蹙眉問道:「你見過太子?」
「沒有,在太子來了這裡之後就一直沒見到,只是殿下臨走之前交代過,務必找到你,將你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