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圖形中最穩固的是什麼圖形?」雲燁玩味的問李泰。
「自然是等邊三角形,這已經是至理何須再問。」
「你覺得現在的大唐權利分割是個什麼狀態,只要來自那些階層?」
「農人和士人!」
「這就對了,只有農人和士人,陛下這些年已經將門閥消除的乾乾淨淨,馬周這樣的鷹犬如今還有用武之地,這一次陛下竟然派他給我傳達旨意,這說明什麼,陛下打算啟用馬周,在啟用馬周之前,必須消除他和書院的矛盾,給我傳達旨意,就是陛下想要告訴我放過馬周吧,一位帝王這樣隱晦的為自己的臣子求情,也只有咱們的陛下能幹的出來。
馬周出來要幹什麼呢?我以為陛下就是想要調和矛盾,馬周的出身天下皆知,他幾乎是百姓的代言人,不管是在處置河東門閥,還是解決河西大族, 他的手段都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陛下消除了舊的門閥,扶持了一些新的勳貴,比如我家,可是矛盾依然存在,這樣不斷的扶持新貴族,打壓舊貴族遲早會出問題,畢竟皇家也是這個利益團體的一員,如果真的這樣不斷的循環下去,勳貴就會和陛下離心離德,這絕對不是陛下的初衷,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新的階層來分割一下強大的勳貴集團的權利。
老百姓不成的,他們對權利的需求比較簡單,而且容易受到蠱惑,怎麼辦呢?這個時候陛下就發現了一個新的階層,這個階層聰慧,有力,有錢。卻被世人所鄙視。
沒錯,這個階層就是商人階層,勳貴們喜歡錢,但是不喜歡商人,百姓們羨慕商人的富足,卻鄙視他們的唯利是圖。所以這樣的一群人絕對是陛下手頭最好的一個棋子,可以隨意的使用,卻沒有任何的危險,一旦出現不好的苗頭,絞殺起來連借口都不需要。
士人和農人都有傾覆天下的能力,獨獨商人沒有這樣的力量。
所以啊,青雀,你看到的都是表象,這是陛下刻意縱容的結果。自從商人可以僱傭書院學生的時候你就該曉得,陛下在扶持商人,當陛下將商稅提高到十稅一的時候你就該知道陛下開始正眼看商人了,當商人的子弟可以進入玉山書院讀書的時候,你就該明白,商人的春天來了。
咱們是從數學理論上明白等邊三角形是最穩固的幾何形態,而陛下完全是從權謀的角度出發,自行領悟了這個道理。所謂殊途同歸,說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你很幸運啊。有這樣的一個老爹,你就能混吃等死了,你老老實實的把心思用在研究上,不要替陛下和太子操心。」
雲燁說了一大串的話,又吃了兩個雞腿,這時候非常的口渴。就端起茶壺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喝下去了半壺。
這些話其實只有一半是自己的,另一半卻是李綱的原話,別看老人家整天昏昏欲睡的,但是那一雙眼睛已經上升到了天空,目光炯炯的盯著這個國家。不放過任何微小的變化。
李泰崇拜的看著雲燁,起身恭恭敬敬的朝他施禮,自己看不明白的事情,在雲燁簡單的一段話當中就被剖析了個明明白白。
「我以前沒發現你有這麼聰明啊,難道說去沙漠能讓人變得聰明?」
「那是你有眼無珠,有什麼事情就一口氣都說出來,我最近才華橫溢的厲害,可以為你解惑,趕緊問,我今天累的要命,打算洗完澡就去睡覺。」
雲燁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的對李泰說。
李泰搖搖頭表示沒有問題,很乾脆的起身就要出門,走到門口詭異的笑了一下說:「洗澡有人伺候,洗的可乾淨了,你隔壁的契苾大將軍已經洗了一天多了。」
說完就拍拍手從外面走進來四個宮女,指著雲燁對宮女說:「伺候雲侯沐浴淨身!」然後丟給雲燁淫蕩的笑容,就揚長而去,邊走邊想不知道辛月知道自己夫君正在接受四個美人服侍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
雲燁伸開了雙臂接受宮女的服侍,富貴多年了,這點場面還嚇不住他。
舒坦啊,仰面朝天的躺在澡盆裡,兩個宮女抱著自己的腳丫子在用刷子仔細的清洗,指甲縫都不放過,那日暮幫著自己洗了三年的腳,從來沒有這樣細心過,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糊弄,把兩隻腳弄濕就算是洗過腳了。
在祖廟裡沐身禱告其實是大將軍等候兵部勘驗軍功等候獎賞或者懲罰的一個過程,洗完澡吃飽了飯,雲燁就趴在牆頭看隔壁的契苾大將軍耍刀,老傢伙耍刀的聲音非常的大,兵刃破風的聲音聽得雲燁頭皮發麻。
老傢伙大冬天光著膀子,手裡的一把刀舞的水潑不進,玩完了刀子還仰天大笑兩聲,滑稽極了,這個老傢伙太自戀了。
透過大開的門窗,老傢伙的大床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的女人,白花花的糾纏成一堆,雲燁抬頭看看日頭,這已經是下午了,難道說這個老傢伙居然從昨天鏖戰到了今日?
「雲侯,想看就看,正大光明的翻牆過來看就是,要是不服氣老子的本事,挑兩個我們比劃一下,看看到底是老夫老當益壯,還是你年輕人勇猛。」
和草原上的鹹濕佬老頭就不能說話,一說話就吃虧,他們是狼的後裔,沒事幹在野地裡交配一下完全不當一回事,根本就不避人,自己是文明人怎麼可能和這個老傢伙當連襟。
都說多子多福,但是,看到一個有八十幾個兒子的老傢伙不管是誰都要欽佩一下的,現在又多了四個老婆,指不定能給他生多少的兒子。
反正後世的契家莊子據說都是人家的後裔,要知道那是一個很大的莊子,人口幾乎上萬了,這只不過是專門給李治守陵墓的一個莊子,流散在其他地方的子孫還不知道有多少。
這是真正創造了一個宗族的男人。
「您老人家老當益壯的葷腥不忌,我就算了。」雲燁騎在牆上準備和老傢伙打聽一下回來之後的安排。
「漢家女子的腰太細,屁股太小不好生養,不如我們族裡的女子好,豐乳肥臀的抓到手裡手裡都踏實,雲侯,那日暮夫人可是草原上一等一的美人,萬萬不敢辜負了。」
娘的,一個粗人還他娘的賊精賊精的,自己想跟他打聽點事情,誰知道這混蛋就只知道談論女人,就是不說一句關於自己將來的事情。
其實,這些事情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只是契苾認為自己是降將,做事情不能像雲燁那樣肆無忌憚,很多時候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只要回到京師,就把自己關在家裡造人。
「老契,這一次你有白登山大捷,聽說你一次差點把那些野人光棍殺光,算得上勞苦功高,陰山的牧場你還要不要,如果不要的話我打算下手了,雲家守著一個羊毛作坊沒羊毛算怎麼回事,先和你打個招呼。」
一聽到這話,老傢伙立刻就變得委頓起來,拋下刀子連連拱手道:「好我的雲侯啊,你就饒了老漢成不成?你是專門種田的,我是專門放羊的,你一個種地的就該要點富饒的地方去種地,陰山這種放羊的地方您就留給老漢成不?
全族上下一萬多口人等著放羊呢,可是老漢立下的功勞沒你大,偏偏陛下這一回準備拿出陰山腳賞賜,您軍功列為第一,這簡直就是給您準備的,陛下這是要老漢的老命啊,知道老漢對陰山牧場垂涎三尺的,怎麼就非要拿刀子扎老夫的心。」
看著一個狡猾的淫蕩老人在一瞬間變成了憨厚型的關中老農,真不知道這傢伙身上的狼性還有多少,是怎麼才把自己生生的弄成一隻狐狸狗的。
「老契,不要裝了,看的讓人噁心,很明顯那塊草場就是給你準備的,海島是給劉仁願準備的,遼東的封地是給張儉的,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的賞賜是什麼?知道的話就趕緊說,心裡面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你要是知道不說,小心我真的搶你那份。」
契苾哈哈一笑,一縱身就上了圍牆,坐在雲燁的身邊指著南邊說:「就不要嚇唬老夫了,你的賞賜聽說是在南邊,原先是一個海島,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沒了下文,據說是被言官給阻攔下來了,我們從前線回來之所以要沐浴淨身,有大半原因是因為你,就因為你的賞賜落實不下來,才會有人翻出這條亂七八糟的理由,讓我們在這裡停留三天,看起來你的賞賜一定了不得。」
聽到這話,雲燁就開始發愁,冒頭出尖不是個好現象啊,李二向來喜歡用順水推舟這一手,上一回用這一手將長孫無忌推成了趙州刺史,不知道這一回會把自己推到那裡去,李泰見到自己一句實在話不說,看來就沒有什麼大毛病,不過這種小貓抓心的奇癢還是讓雲燁渾身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