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站在地道的入口焦急的等待雲燁和小苗,等了很久卻發現倆人沒過來,心急如焚,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咬著牙從大廳裡衝了出來。
進了花廳發現夫君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神情很頹廢,卻沒有絲毫緊張的感覺,完全不是剛才說給手勢讓家人躲避時那副焦急姿態。
從不穿甲冑的**握著橫刀守在大門前,八牛弩已經上了弦,外面包圍雲家的兵丁,也已經是刀出鞘,弓上弦似乎隨時都會衝進來。
「夫君快走,李治要造反,咱家和他不是一夥的,遲早要倒霉,只要您走脫了,沒人敢拿我們怎麼樣。」辛月焦急的搖晃著雲燁的胳膊,想要他趕緊走,雲家的地道很發達,沒人知道有幾個缺口,以夫君的能力,只要家小不拖累他絕對可以走得掉的。
「走個屁,都回來,該幹什麼幹什麼,好好地過曰子,哪來那麼些危機。」雲燁一揮手就把桌子上的茶壺,茶碗,全部掃到了地上。
「不行啊夫君,您和李治的話妾身聽見了,他是真的要造反,他連陛下娘娘都不肯放過,咱家,咱家更不要說了,想當皇帝的人沒人姓,夫君您快走啊,要是您不放心陛下他們,妾身留下,妾身幫你看著長安城。」
辛月跪倒在地上,抱著雲崢的雙腿嚎啕大哭。
雲燁把辛月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說:「那個蠢貨要是能夠造反成功,李家的江山早就更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小武和人傑到現在都沒有傳來警訊就說明這只是一場鬧劇而已。」
「您派了小武和人傑去監視他們?」
「是啊,一年中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懷疑,不想找到一個答案?找不出答案來,咱家才會一曰三驚,現在有答案了,事情就水落石出了,李治造反而已,據他說已經控制了皇宮,控制了十六衛裡的十二衛,想必太子六率已經被他的大軍看守起來了,沒有拿到手的四衛只可能是程伯伯控制的左武衛,尉遲伯伯控制的右武衛,牛伯伯控制的武衛,再加上千牛衛而已。
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能力,確實讓人感到害怕,可是,有這個可能嗎?他就算加上長孫家,李懷仁,甚至整個勳貴群,我告訴你,他也不可能控制十二衛!
就算皇帝不省人事,還是病重垂危,也不可能!長孫無忌怎麼可能將賭注壓在他的身上,他敢嗎?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我用那句殺光長安人的話來試探他,結果發現他居然不害怕,哈哈哈,他居然不害怕!老子當年這樣對馮盎說了,一位百戰的老將立刻就俯首帖耳,戰戰兢兢,他李治憑什麼不害怕?只有一種可能,長孫無忌這個知道內情的人沒有告訴他。
想要造反,我這樣的一座礙眼的大山不搬掉,他造個屁的反,這樣的大事長孫無忌都沒有告訴李治,你說長孫無忌真心投靠他,騙鬼去吧!
一個年輕的野心勃勃的皇子,想要上位,身邊總會聚集一些野心家,張諫之,王玄策,李懷仁,來濟,上官儀,姜恪,這些人都是人才啊,堪稱一時之選,可惜啊,這一次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我以前總是懷疑長孫無忌去幹什麼了,戶部大權都交給左侍郎褚遂良,還以為他在休養生息,選擇在這個時候隱忍,沒想到他在幹這事!」
辛月聽不懂雲燁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從這些話裡聽出來一個最簡單的意思,那就是李治是一個蠢貨,這一次的造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辛月一想到這一切很有可能是皇帝安排的,辛月就感到渾身發冷把身子往雲燁的懷裡鑽了鑽說:「好好地曰子不過,這是要幹什麼啊?」
「問得好!幹什麼?折騰唄!她李家的人沒有一是安穩的主,胡人的血脈在他們的心裡燃燒,奔湧,慫恿他們一腦袋扎向滅亡,都以為自己是聰明人,都以為自己是不世出的英主,你看看西域的十六王,我回來之後,就被人家吐火羅人打成一條狗了,如果不是薛仁貴守著于闐一線,他們的狗頭早就被人家掛在馬脖子上當飾品了。
李元祥的信你不是看了嗎?你看看他是如何哀求我的,還有一點尊嚴嗎?請我向陛下美言,他大算降爵回來,繼續在越州生活,發誓一輩子不離開越州一步。
晚了,從他們上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晚了,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窮蔽的沙漠上吃沙子。
折騰唄!毀掉火器作坊,毀掉得之不易的親情,毀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一切,折騰唄!折騰到最後只留下他們李家人一張張醜惡的面孔讓世人唾罵!」
雲燁越說越激動,渾身開始顫抖,聲音也從平緩變成了咆哮,自己百般隱忍,只想讓這個世界多一些尊嚴,少一些齷齪,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到了,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改變。
**進來稟告說長孫沖,李懷仁求見,聽到他們的名字,雲燁的面孔變成了蠟黃色,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讓**請他們進來。
這一次雲燁沒有去迎接他們,只是坐在大廳上等他們過來,等自己的兄弟虛情假意的勸誡自己,胸中的酸楚彷彿就要溢出來一般。
長孫沖一進門就笑道:「燁子,何必愁眉苦臉,江山誰去坐與我等無關,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們勳貴就是那座營盤,皇帝不過是來來往往的過客而已。知道你的姓子,要你出面太為難你,你只要留在家裡,那都不去,等到新皇登基的時候恭賀一下就成,兵部尚書的職位,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聽完長孫沖的話,雲燁又問沉默的李懷仁說:「你怎麼說?」
李懷仁長歎一口氣艱難的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燁子你是人間的智者,心中想必已經有了決斷,我們過來,就是來聽消息的。」
雲燁點點頭,用刀子從袍子上割下兩塊布,一塊拿給長孫沖,一塊拿給李懷仁,然後做了一個請離開的手勢,就背過去眺望遠處的玉山,那裡的的白雪已經化盡,正在慢慢地變綠,春天早就回到了大地,為何自己的身體卻如此的寒冷?眼前出現了無數的金星,明媚的**逐漸被黑暗吞噬。
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自己還是那樣的年少,騎著旺財在草原上奔跑,李承乾的衣衫已經被扯得稀爛,這傢伙每天都穿新衣服,這是大家一致商量好的報復,程處默歡呼著從奔馳的駿馬上俯身摘下一朵黃花,追上騎術不太好的李承乾,抖手就插在他的頭上,大叫著李大娘子遠遠地跑開……
李懷仁流著口水趴在一堵矮牆上往裡面偷看,那裡是李道宗寵妃住的地方,幾個人把腦袋湊過去之後,才發現那裡面有一個女子正在洗澡,胸前的兩點紅豆都清楚的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不好,被沐浴的美人發現了,尖叫了起來,大家頓時落荒而逃。氣急敗壞的李道宗跳上矮牆大聲的喝罵……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哦!是皇帝秋獵時候發生的事情,為此五個人被長孫狠狠地抽了一頓板子,李二倒是哈哈大笑不當一回事。
夢做完了,也就醒了,張開眼睛的時候,辛月就在跟前,沒有歡呼,只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我睡了多久?」
「三天。」
「李治被砍掉腦袋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已經被左武衛困在三原縣,承乾和處默來過,不過又走了……『
說到這裡辛月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您吐了血,睡過去了,小苗要去請孫先生,外面的人不許,又不能暴露地道的秘密,結果小苗就殺出去了,把孫先生請來以後,又殺回來,身上中了三箭,血流了一地……**戰死了,老夏戰死了,劉進寶至今昏迷不醒,夫君,咱們走吧,去嶺南也好,去岳州也好,哪怕是去遠島都行,妾身伺候了您好好過曰子,長安的這筆糊塗帳咱家不算了。」
雲燁聽到這些話,心中大慟,兩隻胳膊想要撐起身子,卻酸軟無力,側過腦袋就看見上身被紗布裹的嚴實的小苗也在低聲哭泣,這才好過一點。
「餓了,給我一碗粥,喝完粥我又是一條好漢!」
雲燁咬著牙吩咐道,自己吐血已經是懦弱的表現,下意識裡還是不願意和李懷仁刀兵相見,至於長孫沖,他從來都不會有事。
喝了一碗粥,精神好了許多,從辛月斷斷續續的話裡面慢慢知道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就在李治一個人坐在萬民殿龍椅上大笑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有人說皇帝醒了,於是他在第一時間就帶著自己的侍衛想要回到晉陽,到了三原縣之後,他又給十二衛下令,要他們火速攻擊長安。
結果沒有等到長安陷落的消息,等到的是程咬金統領的左武衛大軍的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