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時候皇帝和皇后要麼去九成宮避暑,要麼會去玉山避暑,總之會離開長安城,但是今年皇帝和皇后根本就沒有動彈,尤其是皇帝,很少離開萬民宮。!!
現在突然提到賭局,就讓雲燁感到非常地奇怪,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給賭局起一個傷心人的名字,袁守城作為第四個出席這個賭局的人,是雲燁在最後關頭推出來的一個人選,誰知道皇帝皇后竟然答應了。
李治的叛亂就像是扔進大湖裡面的一塊石頭,雖然驚起了駭浪,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大湖又變的平靜了。
長孫帶著一個食盒,雲燁要過來拎著,李二背著手在前面走,斷鴻在最前面領路,這是去太液池的方向,雲燁不知道長孫為何要親手拎著食盒,自己要過來的時候她都猶豫了一下。
一路上的守衛很多,一個遊玩的妃子都看不見,李二還有六個未成年的公主也不見蹤影,沿著一個坡道緩緩地走進了底下,雲燁第一次知道皇宮裡還有如此龐大的一個地下建築。
「前隋就有了,楊堅建造大興城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一個地道了,不過陛下後來對他進行了擴建,就成了這個樣子,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外臣,不要說出。」
雲燁和長孫邊走,長孫一邊對他講述地道的來歷。
這沒有什麼好驚奇的,就算是從皇宮有一條直通外面的地道,雲燁都不會感到奇怪,因為雲家就有一條那樣的地道,皇宮裡要是沒有這樣的常備手段,才會讓人感到奇怪。
「你好像不太驚訝?」
「沒什麼好驚訝的娘娘,當初在挖掘武德殿的時候。用的工期比預計的長了一年多,微臣就明白皇宮裡一定會有一處類似武德殿一樣的地方。」
李二嘿嘿笑道:「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不過現在也只有從你嘴裡聽到幾句實話了,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嗎?就是因為那個不到黃泉不能相見的典故。」
雲燁大驚道:「難道雉奴就被關在這裡?」
「想不到吧?朕每一天都會來看一眼這個逆子!」
聽了李二的話 雲燁想跑,才要打算退出這個恐怖的探監隊伍,就聽李二又說:「遲了。你要在萬民宮有這份機靈,說不定還能跑掉,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去看看你弟弟,看看這個一心想要殺光皇族的妻弟,要傷心,大家一起傷心,總是我和皇后傷心太吃虧了。」
雲燁的臉都快憋成紫茄子了,這個時候來這裡的應該是李承乾才是,最次也該是李泰才對。為何會是自己?」
「承乾見了雉奴會立刻殺掉,青雀見了雉奴說不定會活活打死,你是他姐夫,說不定能對他多一份耐心。」長孫抹著眼淚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孫最虛弱的一面。
「娘娘,我也很想打死他,他毀了我對大唐所有美好的期望。」
「就知道是這樣的,你們一個個的都想殺死我的雉奴。你敢動他一根指頭試試!」長孫淒厲的聲音在地底下產生很大的回音。
現在的長孫根本就是一個只知道護著自己孩子的母親,不是那個英明睿智的皇后。一把從雲燁手裡奪走食盒,生怕雲燁在飯食裡下毒。
李二看著雲燁和長孫,哀歎一聲,舉步向前,雲燁只好繼續跟上。
「母后,您來了。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您跟父皇說,孩兒已經寫了六篇大字,求他讓孩兒出去好不好,雉奴再也不調皮了。」
一臉陽光的李治從一間很亮的屋子裡走了出來,高興地從長孫手裡接過食盒。迫不及待的打開,拿手從裡面撈出一隻油黃的肥雞大啃起來,對皇帝和雲燁視而不見。
長孫親暱地攬著李治的肩膀,看著他吃燒雞,還幫他擦嘴,李治吃幾口,還不好意思的抬起頭,撕下一小條子肉往長孫的嘴裡塞,長孫張嘴咬住肌肉,哄孩子一樣的哄著李治說:「雉奴乖啊,母后不喜歡吃雞,雉奴多吃一點。」
李二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著她們母慈子孝的吃東西。雲燁發現自己的腿也有點軟,靠著牆慢慢的溜下來坐到地上,這一幕太詭異了。
屋子很亮,如同白晝,那是因為房頂上掛著玉牌,怪不得萬民宮最近到了晚上就烏漆嗎黑的,原來這東西被送了這裡。
「房間裡的一切都是從雉奴的行宮裡搬來的,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伺候他的人也和當年的那批人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同樣沒變,朕是皇帝,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就是這樣雉奴依然會突然發瘋,沒人能控制得住他……」
正在甜甜的吃飯的李治忽然扔掉手裡的雞肉尖叫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然後就一轱轆滾到床下,抱著胳膊瑟瑟的發抖,小聲的喊著:「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長孫也鑽到床底下,緊緊地抱著李治拍著他的後背淚流滿面的勸解他:「雉奴不怕,雉奴不怕,母后就在這裡,母后就在這裡。」說著話還把床板拍的啪啪作響似乎在和令李治恐懼的怪物作戰一樣。」
倔強高傲的帝王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雲燁瞅著釵環散亂的長孫緊緊地閉上眼睛,不忍心再看,這是帝國最尊貴的倆個人現在每天都要經歷的日子,怪不得李二會傷心,怪不得會暴戾,也怪不得長孫的發間會有白髮,為人父母到了這一步,尊貴的和卑賤的又有什麼區別。
「蔓生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尤尚可,四摘抱蔓歸。」耳朵裡聽著李治上牙齒碰下牙齒發出的噠噠聲,長孫拍打床板和安慰李治的呢喃聲,腦子裡卻不由得想起這首《黃台詩》。
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念了出來,李二慘笑著說:「朕不摘,朕一個都不摘……」
長孫終於把李治哄得睡著了,立刻就有內侍過來把李治從床底下抱出來,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長孫仔細檢查了之後,才跟這李二從房間裡走出來。
「雲燁,有沒有法子?每天午時,他的病症就會發作,只有本宮餵他食物的時候才會安寧,其餘時間就如同六歲的幼兒,你有沒有法子治好他?」
「基本上沒有,他是因為受到了極為強烈的刺激,才會成為這個樣子的,自己把自己催眠成幼年狀態,因為他認為自己只有回到幼年狀態,才會安全,所以他不願意醒過來,也不會醒過來。
微臣建議,就這樣了,只要他慢慢的不再感到恐懼了,就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好好地活下去,就算是微臣把他治好了,對他來說可能更難受,而陛下和娘娘又如何自處?那些無辜冤死的人又怎麼說,陛下總是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的,還不如就這樣子,讓承乾,青雀過來看看,憑什麼只有我們三個需要受這樣的煎熬?
只要我們不說,我倒要看看誰敢說處置雉奴的話。」
長孫點點頭表示認可,又欣慰的說:「總算是有幾分重臣的霸氣,還以為你這輩子就打算這樣軟趴趴的過下去呢。
好些事情我和陛下反而不好出面,你們三個出面,最好不過了。」
聽了長孫的話,雲燁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想到老江和老夏的死,雲燁的心就像堵了一塊千斤巨石一樣的壓抑。李治罪有應得,落到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可是那些無辜的人命卻再也回不來了。
「都幹了些什麼啊?」雲燁煩躁的在地宮裡嚎叫了一嗓子。
「煩躁?我也煩躁,小子,忍著吧,我兒子要殺我我都沒有像你一樣大聲嚷嚷,你的這點煩躁算得了什麼!」 李二瞅著雲燁的樣子第一次沒有用朕這個稱謂,說出來自己內心的鬱悶。
他確實應該感到鬱悶,殺了哥哥,殺了弟弟,囚禁了父親,現在又遇到兒子造反,他的悲傷大部分來自對報應的恐懼。
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沒有雲燁,長孫早就死了,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的李二在遭遇了歷史上那麼多的糟心事之後還沒有瘋掉,他的內心簡直強大的令人窒息。
現在至少李承乾很聽話,李泰非常的爭氣,閨女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魏征沒有被從墳墓裡揪出來,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皇帝兩口子拉著自己看他們有多悲慘,就是在博取同情心,那兩口子從不干沒有目的的事情,想通過自己的嘴,告訴大臣們,不要再催著皇帝殺李治了,這孩子已經沒救了,殺不殺的也就那麼回事。
雲燁一年中第一次拜訪了東宮,不幹別的,一進門就要酒,李承乾弄了好多酒,擺在桌子上一言不發的看著雲燁喝酒。
「你既然想喝酒,為何不挑那些烈酒?這樣醉的比較快,煩心事忘掉的也比較快。」
雲燁看了一眼李承乾獰笑道:「我心情不好豈能放過你和青雀,都是你家的爛事,等青雀過來我告訴你們,然後就立馬喝醉,一刻都不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