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柏海只訓練了一會兒,就聽到了體育老師的吹哨聲。
集合後就是小組賽,還是得跟之前的搭檔一起完成。
不知道怎樣才能平息柏海的醋意,凌凌七心裡也急。平常的柏海不說髒話,更不說葷話。偶爾反常來一次,對她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從背後抓住柏海的手,她的指尖一筆一劃地在他掌心寫:吃黃桃。
——意思是,放學後他們一起走,去買黃桃罐頭吃。
柏海最喜歡吃黃桃罐頭了,他還喜歡放學和凌凌七手牽手地回家。兩件他喜歡的事加起來,應該可以沖淡這股撲面而來的酸味。
果然,此招一出,少年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
凌凌七安心了一點,站回了莫南旁邊,等待分組。
「相澤紅隊,丘離藍隊;趙咚奇藍隊;季眠紅隊。」
「班上只有莫南和柏海的籃球水平差不多,莫南你過來!莫南藍隊,柏海紅隊……」
在脖子上掛好體育老師分的藍色布條,再看了一眼柏海掛的紅色,凌凌七差點沒忍住哭出聲。
體育老師的分組技巧真是牛逼到一定的境界了。
她和柏海居然作為對立方,在小組賽碰上。
「凌凌七,你一會兒就守在對方的籃筐下,隊員傳球給你了,你就跑過去投。」
莫南的想法十分貼心,他知道搶籃球和滿場子亂跑並不適合嬌弱的女孩子,所以乾脆讓凌凌七隻負責投籃,這也是他們組的戰術。
「行。」凌凌七生了根一樣地守在原地,感覺一動不動這個角色非常適合她。
——柏海的籃球打得很好。
對於這一點凌凌七很早就知道了,但她從沒有好好地看一次他打籃球。
喜歡他之前,她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獃子,比起去操場給男生加油,她更願意在教室裡寫作業;喜歡他之後,有次在夢裡穿成莫南的手錶,在夢裡被晃得快吐了,因此也沒看清他打籃球的樣子;然後就是車禍,他調養身體很久,不適合這樣劇烈的運動。
籃球場上的柏海,認真又帥氣。
他跑得飛快,沒有人能快過他。球被他帶著跑,大掌穩穩地控制著它的去向。
當他躍起時,潔白的運動服下擺會隨著那個的動作揚起一個小角。露出的腹部線條緊繃,只讓人匆匆地看了一眼,衣角又落回了原處。
見隊伍暫時沒有得分的機會,凌凌七索性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柏海身上。
連進了幾個球,柏海成了他們隊的重點防禦對象。
四個男生虎視眈眈地圍在他附近,想要伺機搶走他手中的籃球,柏海不緊不慢地運球,起伏的胸膛裡似乎潛伏著一隻兇猛的獸。
藉著一個假動作殺出重圍,奔跑、向前、跳躍,她追隨他的身影屏住呼吸。
籃球彈跳落地。
一個完美的三分球。
「哇哇啊,進了!!」凌凌七激動地大叫,柏海轉頭看她,她甚至為他鼓起了掌。
同隊的人無語地看著凌凌七,感覺隊伍裡混進了一個叛徒:「他們隊進球,你高興什麼?」
「額,嗯?哦哦,對不起。」
迅速掩住欣喜的神情,凌凌七低頭道了個歉。
意氣風發的少年拂開被汗濕的碎發,衝她微微一笑。他是這麼的耀眼,明亮的眼睛裡好像有星子在晃動。
柏海本身,就是一顆閃閃發光的星星。
她好像有點忘記他平時耍賴黏人的一面了,這麼看著他時候,只覺得他遠得讓她無法觸及。恍恍惚惚地,覺得自己變回了那個默默喜歡他的癡漢。
——想嘗一口,他汗液的味道。
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凌凌七,過來!球!」
耳邊傳來莫南的喊聲,雙腳下意識地跑動起來。
凌凌七注視著那顆被柏海碰過的球,一眨不眨。
——搶到它!搶到它!
強烈的願望指引她的每一個動作。
莫南將它傳給她,她也不負厚望地牢牢把它接住了。
模仿腦海中柏海的模樣,少女奮力地帶著球高高躍起……「砰!」
圓圓的球和圓圓的籃筐非常匹配。
凌凌七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便被身後的人用力地攬住了肩膀。
「你太棒了!我們隊進球了!!」
「凌凌七!凌凌七!」好幾個人同時在叫她的名字。
——對的,進球。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凌凌七傻乎乎跟著隊友笑起來。
學大家的樣子,她舉起手,想和滿目喜色的莫南擊掌:「哇!得分啦!啊哈哈哈!」
有一隻不知從哪冒出的胳膊橫在了他們中間,強行擠走莫南的位置,伸出雙手和凌凌七在空中一擊。
「……」
莫南看到眼前的人,實在無法忍受地翻了個白眼:怎麼又是柏海這貨。
「你不是我們隊的,幹嘛擊掌?」
忽視了莫南的存在,他輕撫凌凌七的頭,柔聲誇她:「你表現的很好。」
柏海的額頭上汗水密佈,密集的喘息頻率使得他的嘴唇紅艷,因為靠得太近,那喘息讓人不禁有了一些其他粉紅色的聯想。
受到少年的外貌暴擊,癡漢瞬間掉了一半的血槽。
他肯定是故意來她身邊的,脖頸上的汗珠要落不落地掛在那裡,被浸濕的運動服布料黏在身上。朝氣蓬勃的性感不斷引誘著她,讓她好想幫他擦汗,好想親手摸一摸那燙人的皮膚。
出了這麼多汗,是很需要脫掉全部的衣服的。渾身上下一塊布料都不剩,好好地擦拭身體的每一處,才能徹底擦乾淨。不是嗎?
她沒出息地嚥了嚥口水。
腦袋像是灌滿了污濁的廢料,負責思考的部分被攪拌成了一團黏膩的漿糊。
下半場的凌凌七魂不守舍,一點兒作用也沒發揮。
籃球好好玩,而籃球場上的柏海她可以全程無間斷地舔一年。
發自肺腑地,凌凌七這麼認為。
……
籃球賽後,柏海快速洗了個澡。
坐在他身邊,可以聞到肥皂的淡淡清香,頭髮似乎也是用肥皂洗的,氣味乾淨好聞。
晚自習時,班上的學生大多都在安靜地做功課。
小情侶隱秘地在抽屜裡牽手,甜甜蜜蜜交扣的十指好像兩塊分不開的口香糖。
即使用左手寫字,柏海的學習效率也是非常快的。
他幫凌凌七檢查今天的作業,發現她的錯題很多。相同的題型,稍微變化一下,她又做不出了。說凌凌七腦子笨,倒也不是,她就是比較馬虎,做題總是三心二意的。
——得想個辦法,提高她學習的積極性。
柏海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積極性這種東西,肯定是要跟興趣掛鉤的。凌凌七的興趣是……嗯,看小黃書。
末世夢那會兒,為了瞭解她更多一點,他在她家看了很多的小黃書。
校園「寓教於樂」的尿性一般是,一邊嘿嘿嘿,一邊逼著對方做題。這種方法,在凌凌七身上行得通嗎?
用飽含私慾的目光,柏海靜靜地打量身邊的少女。
「啪嗒。」
忽地一聲響,教室的燈一下子全部熄滅了。
留下晚自習的年段霎時間炸了了鍋。
「哇,好可怕,搞什麼?」、「怎麼這麼黑啊!」、「是停電嗎?可以回家啦?」、「是不是鬧鬼啊,恐怖死了。」
亂七八糟的討論堆在一起,有人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
刺眼的幾束亮光和吵鬧聲叫人感到心煩意亂。
凌凌七並沒有很害怕,她和柏海的手至始至終牽在一起。
扔掉手中的筆,聞著那股好聞的清香,往他的方向貼近。他們在黑漆漆的班級裡,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抱住了彼此。
這個擁抱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大手電筒的光從走廊照進教室,班主任的聲音親切熟悉。
「學校忽然停電,今天晚自習結束!你們收拾書包,然後慢慢下樓,到外面就有路燈了。」
能提前放學當然是值得開心的事。
凌凌七摸索著,找到柏海的耳朵,開心地對他說:「走咯,我們去買黃桃罐頭吃。」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她的呼吸濕熱,纏綿地撒在耳邊。耳廓被唇不小心一碰,癢得他敏感地縮了一下身子。
他將她的手又握緊了一些。
「你抓疼我了。鬆開一會兒,我收書包。」
少女輕輕地笑了一聲,想要把左手從他手裡抽出來。
「嗯。」
壓下錯雜滋長的情緒,柏海深吸了一口氣,放開她。
四周傳來談話聲,收東西的聲音,物體不慎掉落的聲音。
不知道面前的是什麼,只覺得龐大的黑暗會把他一點一點吃進肚子。
不喜歡黑,不喜歡下雨。
幽閉的童年和末世夢交織在一起,晦暗的記憶在某些時刻會一大段一大段地湧出來,撕裂腦袋、撕裂理智、最後撕裂顫抖的軀體,讓他看見當初那個蜷縮在角落的自己。
心理陰影,確有其事。
「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嗎?要不呀我幫你收?對了,我包裡有手機……」
背好書包的凌凌七再次握住柏海的手,把她的手機按亮了屏保,遞給他。
有同學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
用空著的另一隻手,她幫他收拾桌上的東西。
很奇怪,被她牽一牽,忽然不那麼難受了。
軟軟的手比他小了一大圈,柏海迷戀這種,和凌凌七連接著的感覺。
小巧的手機發著微弱的光,他看見,手機的屏保是一個卡通的黃桃罐頭。
喜歡黃桃罐頭的是柏海,喜歡柏海的是凌凌七。
柏海也非常非常喜歡,凌凌七。
——沒什麼好怕的,她在呢。
舉起手機,柏海加入了收拾書包的行列。
——她在呢她在呢她在呢。
想到體育課上,她和莫南靠得那麼近的腦袋就覺得糟心。
好想找一個借口,讓自己和她變得更加親近。
還需要更多更多的,親近。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如果在平日裡懷揣了太多不純潔的心思,那些想法會漸漸地污染你的夢境,以及,進入你夢境的人。
請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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