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一菲和羽墨購物回來,嬉笑著拎大包小包進屋,小賢在看雜誌。
「羽墨,你手機沒帶,剛才我幫你接了個電話,有個人說明天一早跟你約好了會來拜訪你,名字好像叫——阿凡達。」
「阿凡達?哦,你說的是Amanda吧。」
一菲皺眉,「Amanda?Amanda明天要來這兒?!」
「你也認識?」小賢問。
「Amanda是我們的高中同學。」羽墨解釋道,但看一菲的表情,此人更像來追高利貸的。
「早知道Amanda要來,我明天應該申請加班的。」一菲坐下。
「哦?!原來這世界上也有你怕的怪物啊。」小賢立刻來了興致。
「我怕她?哼,我只是——受不了她。這女人自命不凡,什麼事情都要跟我比。她最近一定是攢足了臭美的本錢,準備過來狠狠地顯擺一把。」原來當年Amanda喜歡同班的王卡拉,而卡拉卻暗戀胡一菲,以至於Amanda處處和一菲較勁。
羽墨開解道:「一菲,她就是來和我敘敘舊,不會有問題的。她剛剛結婚,我還沒恭喜她呢。」
「她嫁人了?」
Amanda嫁的正是王卡拉,卡拉不是一條狗,最近做起了水產生意,還發了大財,人稱「海寶寶」。
第二天,羽墨和小賢都等在公寓樓下,一菲坐在花壇上看書,半個小時前Amanda就說已經看見她們公寓的屋頂了,卻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每次都這樣,來顯得自己很重要,一菲不爽地搖搖頭。
終於,一輛出租車停下,Amanda下車,司機幫他拿行李,有三四個大行李箱。
Amanda嬌聲道:「師傅,我建議你的車要常洗,這又不像我們家的遊艇,在城裡開車容易積灰。」一菲不情願地站起來挪步,羽墨迎上去,和Amanda擁抱。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羽墨指著小賢,小賢整整衣服,上前一步。
「這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你誤會了,我讓他來幫忙搬行李的。」
「哦,是個門童啊。」Amanda把手提箱給小賢,「雖然眼睛小點,不過做個門童也勉強湊合了。」
小賢手上掛著個箱子,可憐巴巴地望向一菲,來人果然是極品啊!
Amanda轉身對一直在旁邊的一菲,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樣驚呼:「一菲!你怎麼在這兒,聽說你考上了博士!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一菲冷笑:「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羽墨覺得有點尷尬,轉移話題,「對了,路上還順利吧?」
「挺好的,那個司機大叔一路上都在跟我開玩笑,他問的最好玩的一個問題就是:小姐,你這麼大一顆鑽石吊墜哪兒買的?」Amanda故意拿起項墜顯擺,「沒想到我老公婚後還那麼有激情,這是他上個月送我的,在他新買的遊艇上!」是的,她將每隔三分鐘提到一次遊艇、鑽石、別墅、私人游泳池,或者類似的玩意。
羽墨挽著她上樓,進屋後說:「Amanda,你就和我住一間吧,我準備了沙發床,我們晚上可以聊天啊。」
「可是,我不習慣睡沙發床的,我會做噩夢。要不……我住一菲這兒吧。」
一菲剛要反駁,被羽墨攔住,「一菲一定沒有意見的對不對,都是自己人嘛。」
「我上去看看房間。」Amanda上樓,留下一菲咬牙切齒。
小賢進來,拎著所有的箱子,大喘氣,「喂!你們的同學,憑什麼我幫她拎箱子!」
Amanda從樓上探出頭來說:「房間還湊合,就是床單有點舊。啊,夥計,你來得正好,幫我換一下,順便再拿塊乾淨的毛巾上來。」
伙,夥計?我是知名主持人好不好,小賢臉上抽筋,一菲竊笑。
酒吧裡,時髦的老太太Luise和張偉對坐,桌上有些文件。Luise已經是第五次離婚了,她第一個老伴20年前去世,之後換了好幾個都沒能找到從前的影子。
「太感謝你了,我的案子多虧有你啊,張律師。」
「您……剛才叫我什麼?」
「張律師啊。」
張偉極度陶醉,「啊?能再說一次嗎?」
這時,Luise的女兒簡凝進來,Luise給他們相互介紹。
「真得謝謝你呢,我媽現在自由了,她最不喜歡伺候別人了。以後說不定還有事兒要麻煩你呢,張律師。」簡凝對著他微笑,啊,張偉張律師癡過去。
正巧Luise出去接電話,張偉傻笑著問簡凝,「對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考古學家。」
張偉愣住了,「……考古學家?不都應該是穿著馬甲,戴著眼鏡,拿著袖珍小鐵鍬,整天蹲著的大叔嗎?」
「你都是在哪兒看來的?」簡凝忍笑道。
張偉掰開指頭,「《木乃伊》,《木乃伊2》,還有《木乃伊3》。」
「誰說考古學家一定是挖木乃伊的?」
「那你們還挖什麼?」
「曹操。」
「哇塞,怪不得現在都在傳,說曹操,曹操就被盜。我聽說,這次能找到曹操的墓都是拆遷辦的功勞。房價已經漲到連曹操這麼凶狠的人都沒有落腳的地方啦!我還聽說,他們一共發現了兩塊頭蓋骨,鑒定發現,一塊是曹操的,一塊是曹操小時候的。怎麼會這樣?」張偉激動,「天哪,你又要挖曹操,又要照顧你媽媽,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生活其實很簡單,除了工作很少跟人接觸。」
「你老公一定很放心吧。」
「老公?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哪兒來的老公啊。」
張偉偷笑,「那我就放心了,聽說《木乃伊4》上映了,你有興趣嗎?」
「又是木乃伊?」
「這次你不用動手挖了,木乃伊會自己鑽出來的。」
晚些時候,母女倆開車送張偉回家,張大律師一路蹦蹦跳跳地進了屋子,看到子喬、關谷和悠悠在客廳裡。
「我跟你們說,我終於找到我的夢中情人了!」
眾人看了他一眼,沒有反應,這傢伙每次遇到女孩都是這麼說的。
張偉拿掉悠悠手中的書,「聽著,她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成熟女性。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溫柔婉約,而且……她是一個考古學家。」
「那她是在哪兒被你挖出來的?」
「我不是開玩笑,知道嗎?她花了10年時間在南美洲考古,又花了5年時間出了3本專著。好多報紙都採訪過她。」
子喬目瞪口呆,「請問你的這位……女人,多大了?」
「女人的年齡是不能透露的,據推理,她應該大我一點兒。」
「30,40,50?我還沒接近嗎?你確定她是溫柔婉約,不是慈祥和藹?」
悠悠阻止他,「子喬,你管得太寬了吧。」
「張偉,別怪哥沒有提醒你,找個比你年紀大的不會有好結果。」
「你為什麼對姐弟戀有意見?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家張偉有自己的魅力!你的本事呢?最多騙騙那些未成年少女。」
被小姨媽這樣質疑,還要不要混了,子喬立刻奔出門去,要用實踐檢驗自己的魅力老少通吃這一真理。
「張偉,給我們說說細節吧。你們是在哪裡認識的?」關谷問道。
「這還得從一起離婚案開始說起。」
「離婚?!」
「哎呀,其實事情很有意思,我慢慢跟你說,」張偉看表,「可我沒時間了。我約了她要去看電影,去之前我想先洗個澡,隔壁一菲有客人不方便,我在你們這兒解決行嗎?」
「這個……」關谷遲疑著。
「爽快!夠意思!」張偉拿起毛巾,衝進浴室,關谷和悠悠面面相覷。
「你說張偉這次能成功嗎?」關谷擔憂地問,這時,門鈴響起。
悠悠邊去開門邊說道:「不好說,也不知道張偉這次的女朋友到底比他大多少?不過我覺得只要有愛,年齡不是問題。」
打開門,一個70多歲的時髦老太太站在門口說:「Hello,請問,張偉在這裡嗎?」
「哦,他正在洗……」悠悠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大停頓,「他……他……他正在洗……洗澡。」
「他把錢包忘在我車上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偉律師的委託人。」
「離……婚?」悠悠和關谷都瞪大了眼睛。
「對啊,我的離婚案子都是他幫我處理的。張律師人不錯,和他在一起,感覺自己都年輕了好幾歲呢,哈哈哈。」
「哈哈,您看上去本來就不老。」悠悠擠出笑容。
「真的嗎?」
關谷嘴角抽搐,「真的,否則張偉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你們真會說話,錢包請你們轉交,我先走了,byebye。」
Luise轉身離開,悠悠看著浴室的方向,「年齡不是問題,可這個……額頭上都有年輪了!我們怎麼才能拯救他啊?」
那邊,一菲正被Amanda一刻不消停地顯擺,氣得深呼吸。
羽墨過來說:「一菲,你還記不記得李察德以前送給過我一顆南非鑽石,叫做『沙漠之星』。」
「沒錯啊。你不是捐給福利院了嗎?」一菲大幅度吸氣,「你不會也受了那女人的影響了吧。羽墨,攀比是魔鬼,這一切都是浮雲。」
羽墨慢慢拿出項鏈,「剛才Amanda出去游泳,讓我幫她保管這條項鏈,她說這顆鑽石也叫『沙漠之星』。」
「不是全世界只有一顆嗎?怎麼回事?太好了!」一菲猛地跳起來,「這就說明她這顆——是假的。曾小賢,快去拿個驗鈔機來!萬能的神啊,終於找到一件能讓我氣兒順的事兒了。你一定要成全我啊。」
驗鈔器可以檢驗鑽石嗎?是的,女博士胡一菲告訴我們,真正的鑽石在紫外線的照射下,是會發光的,再看這顆,沒有反應!
Amanda進來,「你們在幹嗎呢?」
「啊!我們在瞻仰你的鑽石啊。」一菲笑裡藏刀。
「啊哈,不用謝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機會看到這麼大的鑽石。」
「是啊,它的品相和你真是太般配了!你絕對值得擁有!」
Amanda拿過項鏈,翹著蘭花指戴好,「不必羨慕我,如果你能學著有點女人味,老天說不定也會賜一顆給你的。」
羽墨過來擋在中間,一菲推開她說:「哈哈,羨慕你?羨慕你有一顆這麼大的假鑽石嗎?」
這話殺傷力十足,Amanda愣了一分鐘後,開始打電話,才發現一切都是卡拉的謊言,鑽石項鏈是假的,水產生意不是第一是第八十八,遊艇——是租的。她衝著電話,哭喊著罵人。劇情突變,實在太有意思了,一菲趴在桌上,興奮地抖。
「閉嘴,你這個騙子,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我要離婚!」Amanda摔掉電話,羽墨過去安慰她。
「別哭了,Amanda,他始終是你老公,可能他有苦衷啊。」
「什麼苦衷,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幹嗎要騙我啊!」Amanda哇哇大哭。
「還有我們在呢,沒事兒,喂,一菲!」羽墨摟著Amanda,一邊示意一菲過來幫忙,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一菲正在幸災樂禍地給展博打電話,告訴他們這邊有多熱鬧。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遊艇、別墅、跑車,還有我的私人游泳池!」
羽墨遞過紙巾,「這不是件壞事!相信我,我曾經和你一樣,一直在尋找一個像卡拉一樣的男人照顧自己,可是,後來發現,為什麼我們不能照顧我們自己呢?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振作起來,就算做個剩女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我們坦坦蕩蕩!」
Amanda抬頭,「你說的對,羽墨,我不是什麼都沒有,我還有你們呢!你們會照顧我的對嗎?」
一菲愣住,某種不祥的預感爬上身來。
「好吧,既然這是命運的安排,那我就接受吧,我不走了,今天開始我也要住在愛情公寓裡,直到找到下一個王老五為止!我們三個剩女一起加油,我不會輸給你們的!」Amanda破涕為笑,上樓去了。
什麼?不走了?一菲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為了拯救張偉,關谷和悠悠決定,放子喬出去,勾搭Luise,讓她轉移目標。並且向子喬保證,雖然這次行動有些猥瑣,但是,他絕對是正面人物,正好還可以借此證明自己的魅力老少通吃。
為了正義和兄弟情義,子喬來到了酒吧,雖然Luise的歲數之大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挺住了!
「hello,美女,我叫呂小布。」
「Luise。」阿姨慈祥地笑著。
天哪!好吧,喝醉了就什麼都看不清了,子喬猛喝了一口酒,解開襯衫扣,故意靠過去,「Luise,知道嗎,女人就像一瓶紅酒,越久遠越醇厚。」
阿姨有些不自在地笑說:「謝謝。」
「你的舉手投足和普通女孩很不一樣,就拿你身上的香水來說吧,神秘而又熟悉,一般女孩不會有這樣別緻的品位,你信不信我能猜到它的牌子?」
「很普通,不用猜啊。」
「不不,讓我猜,Georgeamani?ChristianDior,還是chanelNo5?」
「都不是,SixGod。」
「這個牌子倒是很少見。美國的?」
「六神,我在超市買的。」阿姨拿出花露水,朝身上噴,「我怕蚊子,所以隨身帶著,你要不要也來點。」
子喬淋了一頭的花露水,又喝了一大杯酒,壯膽,再靠過去,「我聽朋友說,你剛剛離婚?」
「你……你怎麼知道?」
子喬肉麻地說:「其實,我悄悄關注你已經很久了。我覺得你我之間一直有一種無形的緣分。信不信,我們已經做了七世怨侶,只不過這次轉世的路上,我堵車了,所以你比我早來了幾十年。不過好在我終於趕上了。所以我出生了,你就離婚了。」
阿姨皺眉,「小伙子,你喝多了吧。」
「原諒我的直接,我已經不能再等了,讓世俗的眼光見鬼去吧,我們都很清楚,我們要的是什麼。」子喬瘋狂地靠過去。
「喂,你幹什麼,幹什麼!」阿姨連忙起身,扇了子喬一耳光。
子喬倒在沙發上,絕望地說:「我是正面人物,你們信嗎?」
小賢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開始他可能只是想對新朋友友善一點,但被Amanda呼來喝去的次數多了,就漸漸產生了一種身不由己的服從,陷入了門童的身份不能自拔。
週末下午,Amanda花枝招展地進客廳,他跟在後面,拿著大包小包。
「我打算把我的房間重新裝修一下,經過這麼大的感情變遷我有些抑鬱,需要一個好一點的環境幫助我恢復心情。」她說著進廚房拿飲料。
一菲大怒:「她的腦子沒事吧,那是我的房間!」
「我真的受夠了,她今天在商場居然用我的手掌掐煙頭!」小賢一臉委屈。
「你讓他掐了?」
「我反抗了,所以她揚言要解雇我。」
「豈有此理,還真是蹬鼻子上臉啊,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一菲張牙舞爪,橫生一計。
等到Amanda拿著果汁出來,她攔住她,「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決定不回到卡拉身邊真是——太好了!不瞞你說,我聽說你嫁給他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嗎?不過現在你要離婚了,我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離開了,我才有機會替你啊,我當年要知道他水產生意做得那麼好,我才不會不理他呢。謝謝你,做剩女的自由還是留給你和羽墨吧。」
Amanda倒抽一口氣,一菲繼續,「如果有個私人游泳池,我一定會愛上游泳這項運動的!」
「你休想!我……我才不會和卡拉離婚的!」
一菲假裝後悔狀,「哎呀!我說的太多了。你……你怎麼可以反悔呢。哎呀!我恨我自己,一不小心又失去了一次那麼寶貴的機會!」
「我……我要打個電話給卡拉,我這就回去!」Amanda急道。
小賢湊過來,「你真的要走嗎?你再多住兩天吧,我剛才查過,明後天都沒有航班,只有今晚6點有一班。」
「現在就走!愣著幹嗎,還不幫我搬行李去,小心我炒了你。」Amanda飛奔上樓。
「好勒!」門童小賢急忙跟上,真是一菲出馬,馬到成功啊!
終於就這麼愉快地為人民除害了,一菲得意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悠悠和關谷出來。
「子喬呢?」一菲這才想起來似乎好久沒看到這貨了。
「他可能是抑鬱了,他說一年之內再也不接觸雌性了。」悠悠搖搖頭,「唉!做正面人物總要付出代價的。希望Luise能放了張偉,這樣我們的努力就不至於白費了。」
正說著,張偉帶著簡凝進來,「hi,你們都在啊,正好,向你們介紹我的女朋友——簡凝。」
一菲上去打招呼,關谷和悠悠齊齊愣住,這才是他女朋友?那Luise呢?
子喬打著電話從房間出來,情緒異常低落,「給我送20個披薩,我半年不打算出門了。」
簡凝瞪眼,「是你?」
「你認識他?」張偉看著他們。
「就是他,前天在酒吧調戲我媽的那個色狼就是他!」
「可能是誤會了。」悠悠乾笑。
「誤會什麼。我媽還拍了照片,我不會認錯。」子喬還愣著,簡凝已經上前來,又給了他一耳光。
「你搞錯了吧,他是我朋友,而且他最反對姐弟戀了,怎麼會去調戲你媽。」
「你朋友?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我真該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了。」簡凝生氣地跑出門。
張偉叫著她的名字,追到門口,又轉回來惡狠狠地盯著子喬,「呂子喬!你存心的吧!我跟你拼了!」
子喬還沒來得及申明自己是正面人物,就已經被張偉撲倒在地上。啊哈,又是一場好戲呀,一菲興沖沖地拿出手機,再次給展博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