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變臉

「你打算怎麼辦?」俞銘問韓東。

韓東臉拉得老長,「能怎麼辦?他都把我遣送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他把你遣送回來而不是你自己跑回來的?」

韓東都不相信自己有這份骨氣。

「從他聽到那段錄音開始就有這種心思了,以為我看不出來?嘴上說著錯怪你了,其實心裡指不定怎麼膈應我呢。」

「要我我也膈應你!」俞銘說。

「是麼?我聽聽你有多膈應?」

韓東表面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其實心裡慌得不行。

俞銘專撿韓東的軟處捏,「又去夜店又懷念基友,等於身心雙重出軌,光是想想就覺得倒胃口。」

韓東臉上有點兒掛不住,「我哪出軌了?根本沒有付諸實踐好不好?」

俞銘說:「你還沒付諸實踐啊?難道非要幹成了才算偷腥麼?」

韓東不以為然,「是你太較真。」

俞銘沒說什麼。

過了一陣,韓東又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那什麼……真有這麼噁心啊?」

「或許是我太潔癖了,王總大概不會這樣認為。」俞銘恰到好處地「安慰」著。

韓東心裡颼颼刮著小涼風,把那點兒僅存的僥倖都吹沒了。

俞銘看到韓東那副喪眉搭眼的窩囊樣兒,心裡忍不住想笑。

「嘿,你還怕王總不要你啊?」

光看韓東的臉就知道答案了,能不怕麼?

失去了王中鼎等於失去了免費的司機、造型顧問、搓澡師;失去了幾屋子的手錶和道不盡的家產;失去了極致的肉體歡愉……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吹牛逼的資本。

即便這樣,韓東仍然大言不慚地說:「他敢甩了我?就等著心被挖空,失去生活的全部意義吧!」

俞銘噗嗤一樂,「確實,失去一個拉屎不帶紙,半夜四處亂竄,擅長製造垃圾的國民賤男,真是難以想像那種悲痛。」

韓阿Q強顏歡笑,「我知道你喜歡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希望我倆分手,所以才說這種話刺激我,爺不上那當!」

俞銘點點頭,「對對對,我居心不良,你可千萬別上我的當。」

韓東眼神陰測測的,「怪不得你無法得到我的愛,嘴太損!」

俞銘強忍著爆笑的衝動,去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韓東則著急地翻書包,終於找到了出差時帶的小本子。上面記錄的都是取景地的一些數據,以及韓東對建築場景給出的建議。

希望這個還能挽回一些什麼……韓東暗暗祈禱。

「你看什麼呢?」俞銘突然問。

韓東急忙掩飾,「沒啥,寫著玩的。」

俞銘一把將韓東手裡的小本拿了過來,一邊翻一邊戲謔道:「記得可真詳細,不過這貌似是製片的工作吧?」

「王中鼎信不過那幾個製片,非要我幫忙監督著。」韓東說著便伸手去搶。

俞銘攥著不給,「那你現在拿這個本子幹嘛?不會想求他看在這片苦心的份上原諒你一次吧?」

「誰求他啊?誰求啊?」韓東嚷嚷道,「爺是拿去還給他!沒準他看到本子還得求我原諒他的小心眼呢。」

韓東樂道:「對,說不定還會親自上門接你回去。」

剛說完,王中鼎的車就到了樓下。

韓東撂下電話,朝俞銘挑了挑眉,「不好意思,讓你猜對了。」

俞銘拍拍韓東的肩膀,「萬一王中鼎和你說分手,記得把本子摔到他的臉上。」

韓東眉頭還在挑著,但已經不是得意,而是抽筋了。

在電梯裡反覆勸阻自己要淡定,就算被踹也要摔出一個漂亮的姿勢。結果一出電梯,韓東立刻腿軟了,看到王中鼎就有種撲上去搖尾乞憐的衝動。

但他還是忍住了,緊緊捏著小本走到王中鼎面前。

「跟我回家吧。」王中鼎說。

韓東愣怔住,「回家?」

以往王中鼎對韓東的溫柔都藏在心底,這是第一次把心疼寫在臉上。

「我可以給你道歉,只要你願意回去。」

韓東現在的感覺就像畏罪潛逃的殺人犯落網之後沒有被判刑,而且還受到政府的獎勵,能不願意麼?

當即點頭應道,「願意,願意……」

王中鼎看到韓東一句怨言都沒有,負罪感更強烈了。沒等韓東要求,他就開始自我反思起來。

「是我糊塗了,沒意識到你是去飛機場而不是夜店,聽到的是我的聲音而不是葉成林的聲音,才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

韓東嚇,「你說我沒有去夜店?沒有聽到葉成林的聲音?」

王中鼎點頭。

「你在怎麼知道的?」韓東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王中鼎便把韓東這幾天夢遊的情況告訴了韓東,說的時候不僅在戳著自己的心坎,也把韓東本人刺激得夠嗆。

「鬧了半天是這樣啊?」

王中鼎點點頭。

韓東立刻回道:「那我不願意了。」

王中鼎,「……你剛才不是答應我了麼?」

「剛才是我不知道真相,現在知道了,心寒了。」韓東眼圈泛紅,情緒說來就來。

王中鼎剛要拽住韓東的手道歉,就摸到了一個小本子。

「這是什麼?」

韓東剛反應過來,一把將本子甩到王中鼎身上,幾乎完成了不可能達到的目標。

「我手賤幫你記的!」

王中鼎只翻了兩頁就把目光對準韓東,聲音低沉沉的,彷彿豁出所有的臉面。

「是我不對,跟我回去吧,東東。」

韓東咬牙挺著,「道歉也沒用,我無法原諒你的小心眼兒。」

王中鼎的臉色更沉重了。

韓東怕自己再看下去又心軟,白瞎了這麼個翻身的機會,於是直接掉頭走人。

這次情緒和之前徹底反著,上了電梯各種唏噓感慨,出了電梯腰板就挺起來了。

「喲,這麼快就回來了?」俞銘調侃。

韓東大手一揮,頗有種毛主席帶領工農鬧革命的氣勢。

「那種小心眼的人跟他磨嘰幹什麼?直接甩臉子!」

俞銘故意問,「摔本子了?」

「必須摔!他沒說分手我就摔了!」

「真的假的?」俞銘質疑。

韓東攤開手,「你看看是不是沒了。」

依照俞銘對韓東的瞭解,韓東斷不能將這麼重要的本子丟了。如果王中鼎接了,韓東也不可能不跟他走。

「不會是他幹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俞銘問。

韓東死要面子,「他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就是我看不慣他的小心眼兒!」

「那你為什麼眼圈是紅的?」

韓東故作輕鬆地笑笑,「他當時說了那麼多懺悔的話,我不得配合著點兒麼?」

俞銘剛要說話,就聽到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一眼,說:「我得出去了。」

「去吧。」韓東揮揮手。

俞銘走了不到五分鐘,韓東就趴到床上嚎了起來。好像委屈才被王中鼎誘發出來,有種我終於被你傷了的感覺。

哭著哭著,韓東突然覺得房間的氣氛有些詫異,扭頭看過去,哭聲戛然而止。

「你……你咋又回來了?」韓東問。

俞銘不是故意沒走,而是真的有事要回來。結果剛一進門就聽到某位爺們兒粗獷嘹亮的哭聲,當時臉就抽了,果然……

韓東尷尬地咧咧嘴,「醞釀情緒的時候蓄多了,不流乾淨我眼睛會脹的。」

好吧……現在韓東就是說自己菊花不被插會爛掉,俞銘也要為了維護他的男人尊嚴而勉為其難地相信。

「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麼又回來了?」韓東問。

俞銘說:「夏弘威要請咱倆一起出去玩,你去不去?」

「那你希不希望我去?」韓東問。

俞銘沒說話。

韓東立刻使命感上身,「好,我陪你。」

俞銘表情有些複雜。

「怎麼不走?」韓東拽了俞銘一下。

俞銘這才抬起腳步。

《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