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老顧視察民情

自打白洛因走,白漢旗就眼巴巴地盼,盼啊盼啊,終於把顧威霆給盼來了。

這一天是小年,吃糖瓜兒的日子,顧威霆走進白家小院的時候,鄒嬸和白漢旗在廚房忙乎得熱火朝天,煙囪裡冒著一簇簇白煙,滿院子飄著肉香味,白爺爺正在收拾東牆角的那些瓶瓶罐罐,白奶奶怕冷,坐在屋裡看電視。

孟通天又長高了不少,待在院子裡一刻也閒不住,繞著大樹跑了幾圈之後,看到有人進來,習慣性地把手伸進衣兜,掏出一個小方盒子,拿出筷子粗細的小摔炮,用力朝顧威霆的腳邊砸去。

啪!

一聲清脆的爆竹響兒在顧威霆的耳邊炸開。

顧威霆的目光朝孟通天看去,後者正用小手捂著小嘴偷偷樂。

「通天,你又淘氣!」鄒嬸從廚房探出頭來。

孟通天朝顧威霆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白漢旗從廚房走出來,穿著一個白色的大圍裙,真像那麼回事似的,其實就是個搗亂的。

「顧老哥,你來了。」侷促地笑了笑,摘掉圍裙跟著顧威霆進了屋。

白漢旗給顧威霆倒了一杯茶,端到顧威霆面前的時候客氣地說了句,「不是什麼好茶,湊合喝吧。

顧威霆的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眼,把整個屋子的全貌盡收眼底,屋子雖然重新粉刷過了,沙發、電視都是新的,但仍遮蓋不住它的老舊。

白漢旗先開口,「顧老哥這程子挺忙的吧?」

顧威霆淡淡地回了句,「還可以。」

然後白漢旗就找不到話說了,他等著顧威霆質問他兒子們的下落,可顧威霆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面無表情地往那一坐,別說白漢旗這種心虛的了,就是問心無愧的人,都會被他這種氣勢壓得呼吸不暢。

顧威霆站起身,掀開門簾進了孟通天的房間,白漢旗跟著走了進去。

「因子和大海一每週末都會回家一趟,他倆一回來,小兒子就得跟我們兩口子睡,他倆就睡這屋。」白漢旗多了一句嘴。

顧威霆扭頭看見了那張極為詭異的雙人床,目露疑惑之色。

白漢旗尷尬地笑了笑,「本來這屋就一張單人床,大海經常來家住,就和因子擠在一張床上。後來我發工資了,就給大海買了一張,省得倆孩子睡在一塊會擠,誰曾想買回來沒兩天,就讓大海給接成一張床了。」

顧威霆掀開被褥看了一眼,兩床的接口處楔了一排釘子,結結實實的。

「那會兒我要是警覺一點兒,或許就沒今天這事了。」白漢旗歎了口氣。

顧威霆的臉色變了變,在白漢旗忐忑的目光中走出了這個房間。

老哥倆坐在外邊聊了一會兒,與其說是聊,還不如說是下級向上級匯報工作,因為顧威霆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一直是白漢旗在旁邊喋喋不休。

「說句實在話,大海這孩子真不賴,這要是個姑娘,我早就八抬大轎娶進門了。那會兒我不知道他是你兒子,以為他和我們因子一樣,就是個窮小子。在這住著的那段時間,他什麼活兒都幫著干,這間屋的屋頂漏水,是他給修的,外邊的洗澡間,也是他找人幫著蓋的,還有我們老兩口子的工作,都是他偷偷摸摸給張羅的……說實話,當初那麼使喚你兒子,現在想起來挺過意不去的。」

顧威霆感覺白漢旗描述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兒子,可從白漢旗的嘴裡說出來,卻又感覺那麼真。他把目光投向白漢旗,終於捨得開口說句話了。

「你是不是挺恨我的?」

白漢旗募的一愣,「我恨你?我為什麼恨你?」

「難道你不該恨我麼?」顧威霆目光爍爍,「我搶走了你的妻子。」

「呃……」白漢旗大喇喇的,「你不說我都忘了,姜圓現在是你媳婦兒了哈?!」

顧威霆,「……」

顧威霆又去院子裡溜躂了一圈,孟通天扛著一把槍跑來跑去,白漢旗還指著孟通天的槍朝顧威霆說:「這孩子的玩具也都是大海給買的。」

孟通天一聽見「大海」倆字,以火箭發射的速度衝到白漢旗身邊,抱著他的腰問:「顧海哥哥啥時候來?好多天沒瞅見他了。」

顧威霆看著孟通天眼睛裡熊熊燃燒的期待火苗,突然感覺這個叫不上名字來的小孩兒都比自己和兒子要親。

「我走了。」顧威霆抬起腳朝門口走去。

白漢旗募的一驚,走了?就這麼就走了?啥也沒問就走了?

到了門口,白漢旗看到外面停著一輛軍車,司機穿著厚厚的大衣站在外面等。看到顧威霆出來,司機趕忙過去給顧威霆開車門。

「顧老哥。」白漢旗叫了一聲。

顧威霆停住腳,轉身看了白漢旗一眼,「還有什麼事麼?」

「你就沒什麼要問的麼?」白漢旗還是沒憋住。

顧威霆冷冷一笑,「我問了,你會告訴我麼?」

白漢旗嚥了口吐沫,臉上帶著幾分愕然,這時鄒嬸突然走出來,朝顧威霆的手裡塞了一些東西,「顧老哥,今兒是小年,帶點兒糖瓜兒回去吃吧,自個家做的。」

顧威霆的語氣柔和了幾分,「謝了,也你們拜個早年。」

說完,在司機的陪護下上了車。

到了車上,顧威霆拿起個糖瓜兒嘗了口,香甜酥脆,味道當真不錯。

司機樂呵呵地說了句,「好多年沒吃這個東西了。」

顧威霆心中不免感慨,他何嘗不是?好多年沒有正經八本地過個年了。

「首長,您的電話。」

顧威霆拿起手機,又是派到山東那個領頭的打來的。

短短幾天,這二十幾個爺們兒就熬得不像個人了,整天窩在這麼個小房間裡,坐著不舒坦,躺著躺不下,吃喝拉撒全在裡面。最要命的就是沒法和外界聯繫,只能聽著外面的鞭炮聲,思念著家裡的親人。

等顧海把領頭拽出來的時候,這貨早沒前幾天的霸氣了,灰頭土臉地跟在顧海的後面,一句橫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海把槍抵在領頭的腦門上,逼著他謊報「軍情」。

「首長,我們在這守了大半個月了,都沒打探到一點兒消息。您讓我們盯著顧洋,我派了幾個人輪番盯著他,二十四小時不離眼,都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舉動。您說那倆人是不是已經不在青島了?眼瞅著要過年了,我倒是無所謂,可這裡面有幾個兵蛋子正滿三年,今年好不容易趕上個假期……所以,我想請示首長撤回一部分人。」

「都撤回來吧。」顧威霆淡淡說道。

領頭的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首長,您說的是真的麼?我們都可以回去了?」

那邊沉默了半晌,這邊領頭的心繃得緊緊的,大氣都不敢出。

「嗯,收拾收拾都回來吧。」

領頭的突然來了精神,立刻昂首挺胸,朗聲回道:「謝首長體諒!」

掛掉電話,飛快衝回洗手間,高呼一聲,「兄弟們,我們解放了!!」

一群人在顧海的目光注視下欣喜若狂地跑出酒店,好像外面就是他們的家,下一秒鐘他們就能和親人團聚了。

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顧海和白洛因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了,兩個人決定上街逛逛,順帶著買些吃的回去,今兒晚上得好好慶祝一下本次反圍剿勝利。

兩個英武帥氣的小伙子在街上走,自然少不了路人的側目,尤其是女孩。

有兩個女孩跟著白洛因和顧海走了快一路了,不時地在後面議論誰帥的問題,倆人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街角,其中一個膽大的女孩忍不住了,大聲喊了句:「帥哥!」

顧海早就察覺到有人跟著他倆,這會兒聽到後面發話了,突然快走幾步,伸出胳膊搭在白洛因的肩膀上,然後在兩個女孩的目光注視下,明目張膽地在白洛因的臉上親一口,就在兩個女孩目瞪口呆的時候,顧海又回頭給了她們一個魅惑明朗的笑容,最後搭著白洛因的肩膀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尖叫聲,不知道是嚇得還是興奮的。

倆人走到一家便利店,顧海拍拍白洛因的肩膀,「你在外邊等我一會兒,我進去買包煙。」

便利店人很多,付款的時候排了很長的隊。

白洛因在外邊等著無聊,眼睛環視四周,突然看到一家賣糖葫蘆的小店。在這地兒看到賣糖葫蘆的真不易啊!白洛因目露驚喜之色,在便利店門口和顧海打了聲招呼,也不知道顧海聽沒聽見,直接拐個彎進了那家小店。

假期最大的特點就是人多,除了當地人,還有外地的遊客。就連買糖葫蘆都得排隊,白洛因最討厭排隊,所以平時買東西都是顧海去擠,但是今兒忍不住了,好長時間沒吃了,太想這一口了。

顧海從便利店出來,發現白洛因不見了。

舉目四望,到處都是人,就是沒看見白洛因。

倆人出門前都沒帶手機,走散了都不知道怎麼聯繫。

若是放在平時,走散了也就走散了,兩個小伙子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打個車直接回家。關鍵現在是特殊時期,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都能讓顧海一身冷汗。

在原地站了一分鐘,顧海的心徹底慌了,走街串巷地尋找白洛因,他壓根沒想到白洛因是去買東西了,在他的思維定勢裡,白洛因就是讓人擄走了,在他眼皮底下擄走的,他的眼睛只關注可疑目標,卻不往小店裡瞟一眼。

於是,等白洛因出來的時候,顧海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便利店人多,白洛因沒注意看,以為顧海還在裡面付款,就站在外面等,一邊等一邊吃糖葫蘆。等顧海繞回來的時候,白洛因那串糖葫蘆都吃完了。

《你丫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