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停轎了」
一張精緻俏麗的小臉探到小窗外面,剛要破口大罵,結果看到正前方的身影,張開的嘴立刻抿上,露出一抹會心而羞澀的笑容。
所有的侍衛都下車給三皇子行禮,雯陽公主也在車上喚了一聲殿下。三皇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冷冷地掃視著這樣一批人馬,開口問道:「去哪裡?」
「回殿下,去春暖閣。」駕馬的一個士兵說道。
三皇子眸色加深,看向雯陽公主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壓迫。
「為何要去春暖閣?」
雯陽公主見三皇子的表情有些不悅,自己心裡也是窩著一口氣,本以為三皇子把她接到寢宮之後,就不會再去春暖閣那個地方了。結果幕雪逝出了事情,吩咐隼曳叫太醫的果然是三皇子。當初自己生病,三皇子看都沒來看一眼。
「我只是去探望一下雪公子罷了,不是說他病了麼?他若是生病,殿下會擔心,我也是怕殿下擔心嘛。」周圍瀰漫著濃濃的酸意。
三皇子的目光極為不屑,冷冷開口言道:「我沒有擔心,你更不必擔心。」
雯陽公主最初還以為三皇子那肅殺的眼神是針對自己,但是聽了三皇子的話之後,理所應當把那份不屑之情加到了幕雪逝的身上。而三皇子的不悅,雯陽公主也定義成了三皇子不喜歡自己再和幕雪逝有些牽連,畢竟自己最初答應過三皇子,不再提起這個人。
「殿下說的是,我太喜歡為別人著想了,我哥哥經常說我,眼睛裡只有別人,永遠沒有自己。」話音剛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伴著一個不好意思的神情。
三皇子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忽然想起,最初幕雪逝也喜歡說這種可以被人一眼道破的違心之語。可是慢慢的,他的話中少了那些肆無忌憚,眼神中也沒了最初的那份簡單的快樂……
意識到自己的心口有些痛,三皇子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忽然朝雯陽公主一臉正色地說道:「我不會再去春暖閣了,也希望你日後忘卻這個人。」
得到這份保障,就彷彿得到了三皇子整個人一般。雯陽公主高興得近乎發狂,手指握著紗簾微微顫抖,眼睛裡碧波蕩漾,嘴張開又合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好了,同我一起回寢宮吧。」三皇子說道,就騎馬穿過了雯陽公主的馬車,消失在雯陽公主的可視範圍中。
雯陽公主的心砰砰亂跳,話語不穩地朝駕馬的侍衛說道:「快……快掉頭,追上殿下的馬。」
日後殿下的心思全部放到我這裡,想要折磨報復幕雪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如今還是安分些的好,等婚事操辦完了,我再除去這個眼中釘也不遲。
雯陽公主想到這個婚事問題,心裡像是揣了一個小兔子,砰砰亂跳個不行。又是急切又是緊張,眼看著自己來到這裡也快一個月了,俺灝凜的說法,他們頂多在這裡待上一月,就會趕回麓北國,剩下的時日不多了,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婚期也快近了……
太和殿
「李公公,上次我吩咐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看著坐在龍椅智商,一臉穩重祥和的皇上,李公公心中一陣歎息,臉上也帶著危難之色。
「難不成,凜王非要鄖西國在民間那幾百個孌童不可?」
李公公搖搖頭,「也不是非要這樣不可,凜王提了一個條件,但是這個條件,著實比較難辦。」
皇上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此話怎講?」
「那日我去會見凜王,他說……若是不要那幾百孌童,就必須要一個人來頂替。」
「絕對不可。」皇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神色中帶著不可抑止的怒意。
李公公眉頭皺起,身子微微彎曲著,兩隻手交叉緊握,一臉憂慮之色對著皇上。
「皇上知道凜王相中的認是誰?」
「當然知道,自打他到了這太和殿,我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李公公被皇上召來之前,必定已經去凜王那裡交涉了數次,對於灝凜和他說的一切,他覺得不無道理。但是他有些想不通,為何皇上會固執到此等地步。因為憑他對皇上的瞭解,皇上也並不是很縱容幕雪逝留在三皇子的身邊。
「皇上當真想明白了?奴才倒是不以為然,奴才覺得,犧牲一人,來贏取百姓的信賴,反倒來的更值一些。」
「混帳!」皇上的手忽然重重地砸向龍椅的邊緣,旁邊的茶碗都微微抖動了兩下。
李公公趕緊幾步上前,跪在皇上的腳下,「皇上請不要動怒,奴才也只是提提罷了,若是皇上不同意,奴才不提就是了,千萬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
皇上的氣息緩了緩,臉色仍然不太好,目光放到地上的李公公身上,帶著些許失望的語氣說道:「李公公,朕不明白,為何你會贊同這種想法。雖然鄖西國現如今由朕當政,朕還年輕,傳位之事考慮尚早。可是要朕犧牲自己最出色的皇子,朕怎麼可能答應嘛!」說完,皇上又是一陣粗重的喘氣聲。
李公公聽了皇上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瞬間明白皇上搞錯了一件事情。灝凜想要的是幕雪逝,而皇上腦中所想的,卻是三皇子。
「你退下吧,要朕好好想一想。」皇上揮揮手。
李公公瞧這形勢,趕緊補充說道:「皇上且慢,聽臣把最後一句話說完。」
「朕有些不舒服,你還是退下吧。」皇上把頭靠在龍椅之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的不耐煩。
「凜王所指的那個人,並不是三殿下。」
皇上神情一怔,剛才陰沉的面孔,瞬間緩和了幾分。大概是剛才自己反應有些激烈,皇上意識到自己的慌亂和衝動,忽然覺得有些丟了面子,所以沒有把自己的情緒很快轉換過來,只是稍有不解地問道:「難道還有別的人,可以頂替這幾百個孌童?」
李公公淡淡一笑,「是的,而且這個人,對於鄖西國來說,沒沒有一絲用途,甚至還有些礙眼。」
「哦?」
皇上顧自沉思了片刻,還是想不出到底是誰。畢竟這些日子,灝凜所見之人並不多,而且據他所觀察,灝凜似乎只對三皇子感興趣。別的人,幾乎沒有入過他的眼。
皇上一想到幕雪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幕太師。雖然幕雪逝已經為自己洗冤,但是皇上對幕雪逝的印象,始終不是太好,而且上次因為幕雪逝,三皇子還和皇上在刑審室發生了衝突,這事情一直被皇上記在心中。
「灝凜有見過這個人麼?」皇上語氣中呆著疑惑。
李公公聽到皇上的話,也稍加思索了一番。的確,灝凜是沒有機會見到幕雪逝,自從灝凜來到這裡,並沒有聽聞他去了三皇子的小院。那他是如何相中幕雪逝的呢?
李公公本來挺清楚這件事情,這會兒被皇上一提醒,也變得有些糊塗了……
「況且就算凜王見過,幕雪逝雖屬上等之色,但是比起幕太師,比起律玨,還是算不得什麼吧。別所幾百個男寵,就是幾個貌美的,怕是就把他頂替了。倘若你見,他沒有別的目的麼?」
李公公接口道:「難道皇上還是覺得,凜王之所以要帶走幕雪逝,是為了和三殿下對峙麼?畢竟這皇宮裡面的人都知道,三殿下對這幕雪逝,也是用情頗深。最近一段時間,很少見到殿下出來,況且聽聞前段時間,小院裡發生了一些事情……」
提起三皇子很長時間沒有來太和殿,皇上就是一陣怒氣加心寒,本以為三皇子只是不願意見到灝凜才不來給自己請安,沒想到另有隱情。
李公公把灝凜前兩天和自己說的那些話,挑挑揀揀說給了皇上聽。
「前段時日殿下小院裡一直禁閉,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後來奴才聽聞是幕雪逝生了什麼怪病,讓三殿下無心再管別的事情。那段時間殿下把雯陽公主仍在春暖閣,自己終日陪著幕雪逝,白天帶他出去遊玩,晚上很晚才回來,其他事情一律不予料理。」
皇上一聽三皇子如此癡情於幕雪逝,心中更是一陣煩躁,「又是怪病,上次就搞什麼失憶,這次又是什麼名堂?」
「這……據說這次仍然是失去記憶,不過是前一陣子地事情又記不得了……」
李公公知道自己說完這番話,皇上必然會大怒,於是趕緊上前幫皇上順氣,又說了一些安撫之話。
「這個幕雪逝,花樣簡直太多了。他爹的清高耿直,他怎麼就一點沒學到?不僅樣貌不出眾毀了他爹的名聲,連做出的事情都是這般讓人氣憤。」
「皇上,您看這個事……」
李公公說完,皇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讓自己平和下來。確實,這樣一個人留在三皇子的身邊,實在是不讓他放心。況且皇上只見過幕雪逝一面,那一面雖然印象不差,卻也沒覺得好到哪般。怎麼就是這麼一個人,會讓三皇子和灝凜一個死死守著,一個要往懷裡奪呢?但是皇上真的將幕雪逝交予灝凜,三皇子那裡,該則麼交代呢?……
皇上正在心急之時,外面一陣稟報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原來是凜王,快快請進。」
皇上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李公公緊跟在皇上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