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最後一道菜搞定了!」幕雪逝一拍巴掌,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地走到桌前。

滿桌子的菜色澤誘人,香味撲鼻,那些侍女經過幕雪逝的允許之後全都拿起筷子,爭先恐後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忍不住稱讚,這麼可口的飯菜,再加上出自絕色之手,若是有福氣吃到一次,就死而無憾了。

只有隼曳,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過來吃的意思。

幕雪逝抬頭,看著隼曳,綻放出一個攝人心魄的笑容。

「怎麼不過來吃?你要是不吃,菜都涼了,先歇會兒再守衛,反正也沒人來。」

「是啊是啊,隼侍衛,過來吃嘛,好吃死了。」說完,清竹還做了一個無比享受的表情。

隼曳看到幕雪逝的笑容,心裡有些慌亂,趕緊移開了目光,生怕自己著了他的道。若是平時也就算了,能吃到幕雪逝親手做的東西肯定是求之不得。但是今天情況不對勁,幕雪逝剛才還嚷嚷著要出去,這會兒又興高采烈地做飯了,顯然是有目的的。

「隼曳,你不是怕我在飯菜裡下了藥吧?」幕雪逝忽然一本正經地看著隼曳。

隼曳本來想說是,可是一看到幕雪逝有些傷心的眼神,呼之欲出的話卻變成了,「不是,我只是不餓而已。」

「怎麼可能下藥呢,雪公子也在和我們一起吃嘛。」清雅說著,就把菜往幕雪逝的碗裡夾了一些。

幕雪逝的確坐在那裡吃得津津有味,隼曳還特意看了一下,幾乎別人夾過的菜,幕雪逝也差不多都吃完了。而且平時幕雪逝若是耍什麼小伎倆,一般都會露出馬腳的,就是他自己不說,他的一言一行也能表現出來。但是現在來看,幕雪逝似乎很鎮定,根本沒有任何做賊心虛的樣子。

隼曳幾乎就要動搖了,尤其幕雪逝還時不時看自己一眼,那樣子分明是有些失落。隼曳的腳剛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下來了,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三皇子的話反覆在耳邊提醒著自己,不論做什麼事,一定要小心謹慎,絕不能有一點兒馬虎。

幕雪逝放下碗筷,走到隼曳身旁,一臉和氣地說,「隼曳,你要是現在不餓,一會兒餓了,就自己去伙房煮一些湯喝。原料還剩了一些,我都放在竹簍裡面了,菜是切好的。」

幕雪逝的這番話,再加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裡面散發出來的真誠,讓隼曳心理頓時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先前都已經說不餓了,這會兒再坐到桌子上吃,也未免太尷尬了。

「對了,灶台的火還沒滅,你要趁早去煮,不然滅了,還要生火,火候很不好控制的。」

說完,幕雪逝就坐回了桌子上,依舊和大家說說笑笑,絲毫沒有在意隼曳不相信自己的事情。

隼曳不想再辜負幕雪逝的一次好意,只好自己往伙房走,路上遭遇了不少侍女投過來的怨恨和不滿的眼神,隼曳無奈,即使不近人情,也必須要這樣做。

隼曳根本沒做過飯,走到伙房的時候有些無措,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正好有個侍女吃好了,過來收拾東西,見到愣在那裡的隼曳,冷著臉為他簡單地煮了一些湯。

一小盆的湯端上來的時候,隼曳還是硬著頭皮用試毒針驗了一下,湯和針都是什麼變化也沒有。變化最大的就是隼曳的臉,他自己盛了一小碗的湯,臉上一陣黑一陣白。

隼曳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麼狼狽過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碗裡的湯,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幕雪逝還跑過來問問要不要吃些別的,隼曳搖了搖頭,勉強將一小碗湯全部喝了進去。

吃過飯,大家都是各司其職,幕雪逝說自己大概喝了一點酒的緣故,現在又困了,便在清雅和清竹的看護下,回到屋子裡休息。

其餘的人都是各司其職,大概半個時辰過去,每個人的精神都很好,沒有一絲異常。

隼曳稍稍放心了,卻完全沒有輕鬆的感覺。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想起幕雪逝剛才那失落和真誠的眼神,就越發的憋悶。

難道我也是如此沉溺美色的一個人?隼曳忍不住問自己。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能狠下心來,無論幕雪逝怎麼表現,他都可以無動於衷,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呢?

還沒想出答案,隼曳就覺得困意直往腦袋上面竄,心中暗叫不好,四肢卻越來越無力。眼皮彷彿有千斤重,隼曳勉強撐了一下,還是睡了過去。

「哈哈……都睡著了……」

幕雪逝的大眼睛閃動著異樣的光彩,嘴唇緊緊抿著,都是對自己的讚許和肯定。他沒有往飯菜裡面下藥,而是先把藥抹在了手上,又用自己的手摸遍了所有的碗,唯獨剩下自己的那一隻。然後他洗了手,開始做飯,之後若無其事地吃飯。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和他一起做飯,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他還可以大大方方地吃別人夾過來的菜。

其實這是善意的謊言,我師父囑咐我,自己去祭拜的事情不要到處和人說,我也是有苦衷的……幕雪逝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人,嘴裡唸唸叨叨的。

得意之時,幕雪逝還沒忘了要小心謹慎,他不敢冒這個險,把自己的臉露出去。萬一真的有什麼忌諱的地方,那豈不是連個防備都沒有。

可是那個面罩只有三皇子那裡有……

幕雪逝想了想,在屋子裡翻箱倒櫃,最後看到清雅和清竹用的那些胭脂和水粉,一股腦地往臉上抹,直到把臉上畫的和個唱戲的一樣,幕雪逝才停下手裡的動作。

幸好小院裡最近一直有一些裝扮很是誇張的藝師從路上經過,幕雪逝的裝扮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他見到來來往往的人,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什麼時候,這個冷清的小院竟然變得這麼熱鬧了。

「這位大哥,這小院怎麼多了這麼多人?」

那個巡查的侍衛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略帶嫌棄地說道,「你不是過來準備三皇子和雯陽公主大婚之日表演的麼?」

「大婚之日?什麼時候?」幕雪逝抓著那個侍衛問。

「啥都不知道,你在這裡湊什麼份子,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說著,那個侍衛就推了幕雪逝一把,幕雪逝險些一個趔趄,扶住旁邊的一顆大樹才沒有摔倒。

「應該快了吧。」幕雪逝看著這到處掛著的燈籠,彩旗,還有那大紅色的綢帶,到處都洋溢著喜氣。

「真快啊……」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麻木地重複著這幾個字,朝臨寒宮走去。

幕雪逝以為自己走錯了,結果想起自己受傷前,臨寒宮的確被拆了,這麼一會兒竟然都蓋好了。

剛要進大門,幕雪逝就被兩個身強力壯的侍衛攔在了外面。

「幹什麼的?」

「我過來祭拜我娘的……」

那個侍衛臉色一變,大聲咆哮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我們這是專為公主成親蓋的宮殿,你竟然來這裡祭拜你娘,滾蛋的吧!」

說著,那兩個侍衛將幕雪逝一腳踢開,幕雪逝瞬間摔在地上,滑出好幾米遠。正好抬頭可以看到那個牌匾,上面寫著雯陽宮三個大字。

不可能……三皇子就算再怎麼重視這次成親,也不可能把自己母親的墳墓移走吧。幕雪逝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考,我是來祭拜的,我不過是來祭拜的,其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正在想著,幕雪逝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朝那院子裡大喊了一聲,「清韻!」

清韻正在往雯陽公主的屋子裡端茶,聽到這一聲喊,下意識地轉過頭朝門口的方向瞧了瞧。

幕雪逝這會兒正在被兩個侍衛架著,要被扔到遠處去。幕雪逝怕清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大聲朝她喊著,「我是幕雪逝,我是雪公子啊,清韻,清韻……」

清韻一聽到那聲音,手上端著的托盤當下掉落在地,上面的茶碗碎成片,滾燙的茶水從裡面流出來,清韻都沒有知覺。

雯陽公主正在休息,這一聲響讓她猛地驚醒,恨恨地罵了一句,雯陽公主吩咐下人為她穿好鞋,她要出去瞧一下,到底是哪個下人這麼不要命。

清韻意識到雯陽公主要出來,像瘋了一樣朝門口跑,到了門口之後,著急得話都不成句了。

「雪……快……快離開……快……走……」

幕雪逝還一副高興的表情,笑著超清韻說,「清韻,你咋了?就算我來了,你也不用激動成這樣。」

清韻猛地就朝幕雪逝跪下了,哭嚥著說道,「雪公子快走……求求你了……」

「清韻你怎麼了?」幕雪逝也發現清韻臉色不對,忙蹲下身要去扶她,卻被那侍衛攔住了。

「你們,快把他拖走,快!」清韻見幕雪逝不明所以,趕緊朝那兩個侍衛嘶喊道。

「不必了。」

忽然,後面傳來一個柔美動人的嗓音,清韻還沒有回頭,就臉色蒼白,癱倒在地。

幕雪逝反而沒什麼反應,他終於知道清韻為什麼讓自己走了,她是怕雯陽公主會為難自己。

眼睛直視著雯陽公主,發現她又動人了幾分,那嬌紅的臉頰像是能捏出水來,眸子裡溢出幾分柔媚,幾分陰柔,幾分幸福,幾分炫耀。

「讓我瞧瞧,這是誰啊!難不成是不得寵了,變得瘋瘋癲癲的,竟然把自己的臉化成這樣,哈哈哈……笑死人了……」

說著,雯陽公主就掩著嘴大笑了起來,她身邊的那些侍女也跟著呵呵傻笑。只有清韻一臉蒼白地躺在地上,臉上掛滿了淚痕。

幕雪逝絲毫沒有任何窘迫之意,等著雯陽公主笑完,大大方方地說,「公主,既然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不知你能否放我進去一小會兒,辦完事情,我立刻就離開。」

雯陽公主收住臉上的笑容,一副輕蔑的眼神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看到他手裡提著的那個籃子,諷刺般地問,「怎麼?雪公子這麼懂人情世故!我就要和三殿下成親了,你還知道送點兒彩禮過來。」

雯陽公主故意把三殿下三個字咬得很重,存心要刺激幕雪逝一番。

幕雪逝反而忍著笑說道:「你要是想要,我也沒什麼意見。」

雯陽公主哼了一聲,示意那兩個侍衛把籃子搶過來,打開看裡面有什麼名堂。結果發現了香燭和一些飯菜,還有那一疊一疊白花花的紙錢……

《魂兮歸來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