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有的人都已經派出去了,還是沒有雪公子的消息。」
聽到侍衛的話,三皇子陰沉的臉上又添上了幾分陰霾,他示意所有的人退下,整個屋子就剩下他一個人。三皇子的手放在大案上,上面的茶壺和茶碗跟著發出叮噹的細響,他想克制自己慌亂的心情,卻總是聽到這些不配合的聲音。
已經兩天了,對於三皇子而言,如同過了兩年。有幕雪逝的日子,就多了幾句絮絮叨叨的話,可沒有了那幾句絮絮叨叨的話,三皇子的生活便暗無天日。
他是在懲罰自己麼?還是不幸遭到了別人的暗算?……三皇子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一想到上面的兩種可能,他就無法待上一刻鐘。
這兩天的時間裡,他跑遍了帝都,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沒有幕雪逝的任何消息。就連他派過去的兩個手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皇子只要想起那天幕雪逝賭氣而走的模樣,心裡就一陣抽痛。如果當時自己能跟著追出去該多好?在那種情況下,幕雪逝的臉就那樣露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自己竟然能夠狠心不管!
知道自責已經晚了,三皇子只是想平心靜氣地想一想,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去找幕雪逝。他不想再這樣漫無目的找,這樣找下去只會讓他越來越絕望。
聽到外面的聲音,三皇子微斂雙目,朝門口看去。
蘇入翰正從馬上下來,他得知幕雪逝在找自己的途中不見了,心裡一著急也趕了過來。
「殿下,雪逝有消息了麼?」
見到這多日未歸的蘇入翰,三皇子就算有好心情,也被攪壞了。更何況心情本來就不好,再看到這半個「罪魁禍首」更是氣得想殺人。幕雪逝若不是去找蘇入翰,怎麼會冒然闖進皇宮?再說了,為什麼幕雪逝每次出事情都去找他師父?
蘇入翰剛站住腳,就看到三皇子狠辣的目光朝自己射過來。他頓時一愣,暗想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三皇子了。
「殿下,我昨天就得知此事,還吩咐手下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沒發現雪逝的影子。不過我倒是聽說了一件事情……」
三皇子的目光微微定住,面無表情地看著蘇入翰。
「我聽街頭上的人說,當天的確有個人騎馬闖到街上,還撞翻了不少路人。那人的穿著和雪逝當天穿得差不多,騎馬的技術也不怎麼樣,所以我料想那人或許就是雪逝。」
三皇子的心臟重重一沉,彷彿已經從蘇入翰的話裡想到了幕雪逝當時的模樣。既然馬騎得不好,半路很可可能就會摔下來。若是被別人撿走還好,要是真的遇到什麼豺狼瘋狗,趁幕雪逝昏倒之時……
三皇子不敢再往下想,因為他忽然憶起兒時看到的臨月身上那些猙獰的疤痕,那些傷口就是被人故意扔到野外加害的結果。
「殿下,你先別著急,我想雪逝不會有危險,他只是待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而已。」蘇入翰好心勸慰道。
三皇子眸色一沉,朝門口的方向命令道:「現在所有的官兵都停止搜查街道農家,直接去山林野地一帶的地方。還有,任何人不准將此事透露出去。」
說罷,三皇子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朝外走去,蘇入翰也緊跟在後面。
「殿下,我想雪逝的容貌那麼出眾,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引起一陣轟動。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消息,我想不是被人藏起來就是在那些隱蔽的山谷中。」
「沒人能藏得住他!」
三皇子語音剛落,就迅速上了一匹馬,朝宮外的方向駛去。
……
「陸非陸凡,真的是你們?」幕雪逝眼角流露出無法抑制的欣喜。
陸非和陸凡最初看到幕雪逝,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臉上流露出狂喜的表情。
山霸王忽然插到中間來,朝陸非和陸凡怒聲吼道:「你們兩個的眼睛老實一點兒,在這麼盯著我的美人看,小心我剜去你們的眼珠。」
幕雪逝見山霸王又動了怒,趕緊朝陸非和陸凡使眼色,這可是他第一次找到組織,他絕對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山霸王面上沒有責怪什麼,暗中早就把幕雪逝的表情看在了眼裡,他見幕雪逝對這兩人的熱情遠遠高過自己,滿肚子的醋意,恨不得將那兩人撕成幾半。
而現在的陸非和陸凡,仍然被栓在石頭上,兩天來沒有吃一頓飯,喝一口水。幕雪逝看到陸非和陸凡的嘴唇都乾裂了,面孔也很憔悴,只好看了山霸王一眼,用哀求的口吻說:「把他們放開吧,他們都是我手下的人。」
山霸王最怕這張臉會流露出負面的情緒,那會讓他有多大的決心都要動搖。所以只要幕雪逝提出什麼要求,山霸王幾乎是有求必應。
「我想和他們單獨聊聊可以麼?只要一盞茶的功夫。」
山霸王心裡萬分不樂意,可到了最後,還是順從幕雪逝的意願走到了稍遠的地方。
幕雪逝覺得山霸王聽不到了,才迫不及待地對陸非和陸凡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殿下怕雪公子出事,才安排我們在後面跟著。結果到了這山林迷了路,就被抓了過來,現在回不去了,不知道殿下會急成什麼樣子。」
幕雪逝心裡隱隱作痛,這兩天他都沒敢去想這個人,因為只要一想,就會難受很久。現在聽陸非和陸凡一說,心裡更覺得對不起三皇子了,才離開了兩天,那點兒怨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腦子裡只剩下三皇子的好。
「那我和山霸王說,讓他把你們放走吧。」
陸非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沉默了片刻,朝幕雪逝說:「雪公子,我們走了沒有用,關鍵是要你離開這裡。」
幕雪逝用力捶了陸非的肩膀一下,恨恨地說:「你真傻,你出去了,才能讓三皇子過來救我。現在我們被困著,三皇子根本找不到這裡來。」
陸凡滿臉愁容地說:「雪公子,你說的我們都懂,可關鍵是我們根本走不出這座山,即使真的被放了,也會在這地方迷了路。」
「為什麼?」幕雪逝滿臉不解。
陸非解釋道:「這迷霧山常年下霧,而且山路崎嶇複雜,一時半會兒是繞不出去的。除非對這裡很是熟悉的人,才能安全地離開。」
「你等一下。」幕雪逝忽然轉過身,朝山霸王的方向走去。
山霸王見到幕雪逝朝自己走來,臉上立刻陰轉晴,他伸出胳膊一把將幕雪逝抱在了懷裡。
幕雪逝已經習慣了山霸王的這種「熱情」,直接朝他問:「你可以把我的兩個手下送回去麼?他們走不出這個山林,我又不想讓他們待在這裡。」
山霸王臉色一變,直接拒絕道:「不能。」
看到山霸王篤定的口氣,幕雪逝有些著急,問:「為什麼不能?我又不會跟著他們走。」
山霸王忽然用手包住幕雪逝的臉,語氣生硬地說:「不要把我當傻子,凡是可能讓你離開我的機會,我都不會去嘗試。」
幕雪逝哭喪著臉,想要進一步求情,卻被山霸王一句話噎了回去。
「別的都可以,這件事我絕不會答應。你若是和他們說完了話,就和我回屋子吧。」
幕雪逝癟癟嘴,悶聲悶氣地說:「還有幾句,馬上就好。」說完就耷拉著腦袋朝陸非和陸凡那裡走去。
「他不讓你們離開。」幕雪逝說這話,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
陸非和陸凡倒是一臉鎮定,他們朝幕雪逝說:「我們早就料到了,山霸王既然要把你留在身邊,就不會放走任何一個可能去通風報信的人。」
「那怎麼辦?」幕雪逝眼巴巴地看著那兩個人。
陸非忽然直直地看著幕雪逝,問:「雪公子,他說的夫人是什麼意思?」
幕雪逝一愣,趕忙解釋道:「那是因為他非要我做他的壓寨夫人,我怎麼可能答應!若不是因為這點,我也不想早點兒逃出去。」
「不!」陸凡忽然眼神一定,朝幕雪逝說:「你要和他成親。」
幕雪逝大驚,瞪圓眼睛看著陸凡,以為他在說笑。結果陸凡也在一旁附和道:「是的,雪公子,你只有成親,我們才能趁機把消息放出去。山霸王性格豪爽,喜好排場面子,他成親定會請來無數好友。到時我們就可以找個人幫忙傳話,就算沒人願意,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因為眾人見到山霸王去了如此漂亮的夫人,定會到處去說,總有一天會傳到三皇子耳朵裡。」
「傳到他的耳朵裡?」
幕雪逝苦著臉,他寧願一直被關在這裡,也不想讓三皇子知道他為了逃跑,竟把自己扮成個女子嫁出去。
幕雪逝還在愁著,忽然發現陸非和陸凡的表情稍稍有變,他一回頭,就看到山霸王徑直地朝這裡走來。幕雪逝只好給了陸非和陸凡一個考慮的表情,就被山霸王一把揉進懷裡抱走了。
晚上,幕雪逝一個人坐在屋子裡吃著山霸王端進來的菜,一邊發愣想事情。山霸王見幕雪逝吃得很少,便將一個烤好的鹿腿遞到了幕雪逝的前面,示意他多吃一些。
幕雪逝搖搖頭,他一點兒東西都吃不下。
山霸王見勢又走了出去,要吩咐手下再做一些好吃的送進來。
幕雪逝看到那烤鹿腿,又想起了三皇子,想起他們在冰火洞的時候,三皇子親自烤野味給他吃。不僅如此,他們出去的所有日子,幕雪逝的吃穿住行,都是三皇子親自照料。
結果自己還說不想整天被他管著……
山霸王走出去的時候,那些弟兄正在討論他和幕雪逝成親的事情。
「我看這次大王真是撿到了寶貝,那美人的臉,嘖嘖嘖,真是比這山果還水靈。」
「你真沒見識,山果算什麼,和美人的臉差了十萬八千里。」
「哎,自從看了那美人,我見誰都覺得醜陋無比。我要是娶了這麼個人,也不會去想是男是女,更不會再去找別人了。」
聽到那一群人誇獎他的美人,山霸王的心情都不由地變好了,他走了過去,朝那群人問:「你們在說些什麼?」
那群人見到山霸王過來了,趕緊起身為他搬過椅子。
一個油嘴滑舌的山賊朝山霸王說:「我們在談大王成親的那天,要如何鬧洞房呢!」
這人一說完,四周的山賊立刻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山霸王也是滿臉興奮,他朝周圍的山賊說道:「成親那天,我必會大辦一場,將那些雜七雜八的人都請過來,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美人。」
「是,大王,一定要饞死他們。我們弟兄可明白這種滋味啊,簡直生不如死啊!」
這人一說完,就被山霸王掌摑一下倒在地上,不過爬起來還是一副興奮的表情,好像要成親的人是他一樣。
「對啊,大王,我聽聞最近皇宮裡傳出一個美人,叫什麼雪逝……」
「幕雪逝!」有人幫那人說了出來。
「對,就是幕雪逝,傳聞是幕太師的兒子,長得貌美驚人。不知道和您的夫人比起來,哪個更俊美一些?」
山霸王冷哼一聲,滿臉不屑的神情,「那幕雪逝算什麼,和我夫人比起來,簡直連根草都不如。」
「大王又沒見過,怎麼知道?」
山霸王聽到這話,滿臉篤定地說:「在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的夫人還美!」
「哦哦!!」四周又開始瘋狂地歡呼起來,有人高聲喊道:「一定要讓那些沒見識的人看看我們的壓寨夫人,這才是當之無愧的美人,皇宮裡的那些都是糟粕。大王萬歲,大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