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幕雪逝抬起頭,眼睛瞬間大放異彩。
山霸王心情有些暴躁地看向門口處,在看清來人之後,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手臂挽著幕雪逝直接站起身來。
「恩公前來賀喜,真是讓小弟受寵若驚啊。」
「哪裡的話,我也是開開眼,見見這不同尋常的壓寨夫人。」
說著,默孺蠱師的眼睛就在幕雪逝的身上四處打量著,無論看哪一處,都是美得令人驚歎。本想進來瞧幾眼就離開的,結果眼睛到了他的身上,怎麼都拔不下來了。
幕雪逝和默孺蠱師不過一尺的距離,見到默孺蠱師朝自己投射過來的目光,幕雪逝一激動,嗓子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叫得無比痛苦。
默孺蠱師聽到這聲音,心中一愣,感覺有幾分怪異。這女子看起來楚楚動人,怎麼聽著嗓音倒有幾分陽剛之氣。默孺蠱師的眼睛下意思地瞧向幕雪逝的喉間,卻發現衣裳的領子高高豎起,根本看不到裡面的內容。
幕雪逝覺得自己很可悲,因為他忽然想起來,默孺蠱師並沒有瞧見過他到底長得是什麼樣。瞧見過他容貌的人屈指可數,而且都在皇宮裡,默孺蠱師從皇宮裡消失之前,他的這張臉一直被三皇子遮著。
所以,他不可能把自己認出來,就算不化成女的,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幕雪逝。
山霸王看到默孺蠱師的目光,心裡有幾分得意,都說這默孺蠱師見識廣,喜好美色。如今見了他夫人,還不是和別人一樣驚詫,看來他夫人的容貌確實美到了極致。
「怎麼樣?恩公對我夫人的容貌還算中意吧?」
聽到山霸王的問題,默孺蠱師心裡哼了一聲,就算我說中意,你會給我麼?這不是存心要我看著眼饞麼!
「當然,這夫人的容貌確實無人能及,我有生之年能夠看一眼,已經此生無憾了。」如果能搶走,當然更好了。默孺蠱師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沒敢說出來。
幕雪逝見默孺蠱師的眼神一直有意無意地往自己的身上掃,心裡著急得很,明知道他認不出自己來,卻還想找到某個部位提醒他一下。臉不行就換成胳膊,他給自己把過脈,說不定能記住自己的胳膊。
想著,幕雪逝就把手猛地伸了出來,一把攥住了默孺蠱師的胳膊。
山霸王還在為默孺蠱師剛才的那番話高興著,忽然看到幕雪逝伸出去的手抓住了默孺蠱師的胳膊,心裡一驚,不明白幕雪逝的用意是什麼。
默孺蠱師也是嚇了一跳,這是這麼回事?和別人成親的新娘子過來摸我的手,這不是蕩婦所為麼!可話說回來,『她』的手還真不是一般細滑,摸到自己的胳膊上陣陣酥麻,真是明目張膽地勾引啊!……
不對,不是該他把手握在我的胳膊上麼?幕雪逝感覺自己弄擰了,又改為去拉默孺蠱師的手,奮力往自己的手腕上面放。
這可讓山霸王看得心生怒氣,他心愛的寶貝這麼能死抓著別人的手不放?於是臉色一變,直接過去將幕雪逝的手收了回來。
幕雪逝的手被山霸王強行從身上拉開的時候還拚命掙扎了一陣,只是兩人力量太過懸殊了,他僅僅在默孺蠱師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條印痕後就被強行拉了回來。
默孺蠱師有些回不過神來,不明白這新娘子到底想幹什麼,只是單純地覺得她的手勁有點兒大。而且看她的眼神,似乎一直有話對自己說,但是卻說不出來……
難道是被強行綁來成親的?
那山霸王也未免太過幸運了,若是生得這樣一副相貌,現在才有人來搶,那未免藏得太好了。
山霸王見幕雪逝有些異常的反應,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幕雪逝和這人認得?還是他想借助一個外人把自己在這裡的消息傳出去?……
無論哪一點,都不是一件好事。
「恩公,不如我們先去外面喝酒,讓我夫人休息一下,他身體有些不適。」
默孺蠱師又注視了幕雪逝幾眼,朝山霸王說:「可我怎麼感覺她像是有話要對我說的樣子。」
幕雪逝點點頭,覺得希望好像又來了。
山霸王眸色陰沉,抱著幕雪逝的胳膊又緊了緊。
「難道恩公和我這夫人認識?」
默孺蠱師輕笑了幾聲,說:「若是認識,現在見到還會這般驚訝麼!是你把自己的夫人看得太過重要了,才會如此多疑。」
山霸王料想默孺蠱師不適暗耍心計的小人,又相信他確實不認識幕雪逝,頓時心情大好,笑著朝默孺蠱師說:「恩公說得對,我現在是將他捧在手心都怕飛了。」
默孺蠱師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這地不能待了,看人家那麼好福氣真是憋屈得要死。
幕雪逝見默孺蠱師被山霸王引去了注意力,急得眼冒金星,心裡不住呼喚,你倒是過來看我啊!我還需要你解救呢!!
「我身上有事耽誤不得,所以就先行告辭了,這是我帶過來的一份心意,還望山霸王和夫人能夠喜歡。」
山霸王一邊撫著幕雪逝的背,一邊說道:「恩公不再久留一會兒麼?外面的酒席才剛剛開始。」
留下吧留下吧……幕雪逝在心裡哀求著。
「不了,心意送到就好。」
說完,默孺蠱師就轉身瀟灑地朝外面走去。
幕雪逝的頭重重地垂了下去,眼神空洞洞地望著門口的方向,嘴唇一張一合,如同一個即將踏上黃泉路的人在臨終前召喚著:別走啊……
山霸王起身送了默孺蠱師一段路程,接著就吩咐手下的兄弟將默孺蠱師安全送出這片山頭。看著默孺蠱師遠去的背影,山霸王心裡鬆了一口氣,從幕雪逝抓住默孺蠱師的手的那時候起,他就希望默孺蠱師早些離開了。
默孺蠱師走出這片山頭的時候心情同樣如此,耳旁沒了那些嘈雜聲,覺得舒服了許多。尤其是不用再去看如此攝人心魂的美人倒在山霸王的懷裡,心裡平衡了不少,不過再想起來時,仍然忍不住扼腕歎息。
怎麼就便宜了他呢?
說美人是紅顏禍水真是不假,光是瞧了幾眼,現在就對得到她的男人暗生恨意。默孺蠱師都已經走出去很遠,還在腦海裡回放著剛才的情景,心情有些複雜,怎麼想都想不通,就好像做了一場不盡如人意的夢一樣。
走到平日住的那座房子門前,默孺蠱師才回過神來,已經回來了。他把目光投向門口蹲著的小義,見他的頭耷拉著,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歸來,便清了清嗓子。
小義像是被火燒到屁股,猛地站了起來,瞪著驚恐的大眼睛看著默孺蠱師。
默孺蠱師瞧見小義的表情,心裡忽然有些不安,便朝小義問:「怎麼這副德行?為師有這麼嚇人麼?」
小義條件反射般地搖搖頭,嘴裡嘟噥了幾聲,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是怎麼了?」默孺蠱師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沉。
小義哆哆嗦嗦地指指手裡的信,眼睛偷瞄著默孺蠱師,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默孺蠱師忽然心裡一沉,語氣不穩地朝小義問:「你是說,他走了,就給我留下一封信麼?」
小義沒聽明白,眨著眼看著默孺蠱師。
默孺蠱師如同瘋了一般,上去就對小義一陣拳打腳踢,最後把打倒在地的小義又重新拽了起來,恨恨地朝他吼道:「不是說絕不能放他走麼?為什麼連這點兒小時都做不好?」
看著默孺蠱師腥紅的雙眼,小義嚇得直哆嗦,他可從未見默孺蠱師發過這麼大的火!
默孺蠱師將小義甩開,大步朝屋裡走去,正好看到隼曳要從床上坐起,腦子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那裡,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隼曳臉色蒼白地轉過頭,看了默孺蠱師一眼,眼神裡全是陌生和麻木,看得默孺蠱師心裡一陣陣發涼。
到底發生了什麼?
默孺蠱師又將小義抓了進來,讓他把這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小義一邊說一遍看向床上的隼曳,眼神又愧疚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