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孺蠱師,你這麼又來了?」
看到才走不久的默孺蠱師又重新回來了,在山腳下負責站崗的幾個山賊滿臉詫異的神情看著默孺蠱師。
隼曳淡淡一笑,語氣平靜地說:「我有個東西落在了山上,所以返回來拿。」
一個高了隼曳一頭的山賊操著粗重的嗓音說道:「默孺蠱師忘記了什麼?曉得們過去幫忙拿過來就是了,哪還需要蠱師親自去取。」
「是啊是啊,我腿腳利索,我幫蠱師去拿。」
「你腿腳利索管什麼用,前面人那麼多,你力氣不夠大,根本擠不過去的。」
「我會點兒輕功,我來就成了……」
「……」
隼曳心裡稍稍有些著急,看那群山賊在那裡爭論不休,便打斷他們說道:「不必了,區區一樣東西,我自己上去取就是了。不過需要你們其中一人帶路,若是你們願意的話,多來幾個人我也比介意的。」
這下那些山賊便高興了,幾個膽子大的趕緊跟到了隼曳的身後。另外幾個看起來老實一些的,也只能悻悻然地繼續蹲守在那裡了。
隼曳在途徑的路上灑了一些毒氣,什麼時候發揮效用不太清楚,不過返回時可以憑借這些標記來辨路。
在那群山賊的帶路下,隼曳很快就到達了山頂,那些賓客正在大口地喝酒吃肉,整個山頭熱鬧非凡,也沒人注意默孺蠱師又回來了。甚至很多人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清楚,就是一個勁地在那裡起哄,要求新娘子出來招呼大家。
隼曳順著眾人的視線,瞧見了面前的一座兩層的竹樓,上面張燈結綵,佈置得五彩繽紛。竹樓裡面的人想必就是山霸王和壓寨夫人了,至於什麼時候進去,隼曳還沒打算好,畢竟他不知該以一個什麼理由進去。
幕雪逝自從親眼瞧見默孺蠱師離開後,整個人就像被奪了魂一樣,一點兒生命氣息都看不到了。而且山霸王時不時地摸摸幕雪逝的臉,發現他在出虛汗,那些被抹掉的汗水連帶著臉上的胭脂被去了大半。雖然依舊標緻絕美,可看模子能分辨出是明顯的男子。
山霸王一下犯了愁,幕雪逝的身體本來就不舒服了,若是再逼著他上妝,未免殘忍了。可外面的那些人要怎麼打發?都是自己的兄弟好友,真掃了他們的興,也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再看了看幕雪逝,山霸王的心徹底軟了下來,若是幕雪逝真的不喜歡這些場面,那就讓宴席快些散了吧。畢竟那些人都加起來,也不及幕雪逝一個人對山霸王重要。
隼曳正在猶豫著,就看到山霸王走了出來,四下立刻響起一陣叫喊聲。雖然混雜在一起,但是隼曳還是能聽清他們是想看夫人。
見到這些人瘋狂的舉止,隼曳更是篤信裡面的人就是幕雪逝了,普天之下除了幕雪逝的那張臉,還有哪個人能讓所有的人都這般沉迷。
這裡的人太多,隼曳又站在不顯眼的位置,山霸王並沒有注意到默孺蠱師又回來了。不過他還沒開口說話,就感覺周圍的氣息有些不對勁,鼻子裡聞到的除了酒肉的香氣,還有一種奇怪的香味。
剛才隼曳偷偷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瓶身比較光滑,看起來也有些特殊,所以手伸到袖子裡很容易就摸到了那個瓶子。隼曳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毒,只是胡亂地滴幾滴到了腳底下,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強烈的一股香氣。
這股香氣對於隼曳來說有些熟悉,因為和三皇子小院裡的花香有些類似的味道,大概是默孺蠱師利用小院裡的一些花草研製出來的。
隼曳才回過神來,就感覺周圍一片寂靜,剛才還亂作一團的人,這會兒全都不做聲了。不僅如此,有些人還用手捂著胸口,一臉難受的表情。
忽然,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天啊,我竟然吐出一條蟲子。」
眾人聞聲過去,發現那人才說完話,就猛地栽倒在地。這下四周立刻混亂成一片,因為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明顯地不適。有些武功較好的人勉強還能再撐一段,但是最後也跟著昏倒在地。
剛才還喧鬧的宴席,一瞬間變得寂靜無比,昏倒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椅子上,地面上,除了隼曳和站在門口的山霸王。
山霸王很快就掩住了鼻息,但是出來的時候也吸入了不少的毒氣,他知道一定有人在飯菜或者四周下毒,於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安然無恙的默孺蠱師,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
不想張口說話,山霸王只是用狠厲的目光盯著所謂的默孺蠱師,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恩人回來這裡毒害人。不過想起江湖上關於默孺蠱師喜好美色,風流多情的傳言,對他下毒的目的倒也明白了幾分。
山霸王沒有過去和默孺蠱師對峙,而是神色著急地朝裡屋走去,幕雪逝還在裡面,他的身體本就不舒服,現在又跟著一起中了毒,很能熬得過去麼?
走在半途中,山霸王就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不受控制地打晃,更難受的是他的心情。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如果走不過去,或者保護不力,很快就會和剛成親的夫人相隔兩地了。
在這裡,他感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的出了這片山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抗爭過那些官兵,將幕雪逝留在自己的身邊。
「夫人。」山霸王一臉焦急地走了過去,抱起了幕雪逝。
幕雪逝目光呆滯地掃了他一眼,又將眼皮沉沉地閉上了。
相比外面的那些人,幕雪逝還算中毒不深的,起碼山霸王沒看到幕雪逝吐血或者昏倒不醒。他將幕雪逝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滿臉提防地盯著門口。
隼曳進去的時候,感覺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人,而逝一頭雄獅,一頭受了傷的雄獅。身體雖然看起來有些虛弱,可是目光卻帶著少見的銳利。隼曳瞧見他還能硬撐著自己的身體,就知道這個人比外面的那些人要難對付得多。
隼曳把目光又轉向了山霸王懷裡的人,山霸王將那人的臉掩在了胸口,所以隼曳根本看不清模樣,只能憑著身子推斷。這人雖然穿著女人的衣裳,看起來纖弱細挑,但是身材欣長,有幾分男兒風範。而且憑著隼曳對幕雪逝的瞭解,這人的身子和幕雪逝的分毫不差。
徑直地走了過去,隼曳想將山霸王懷裡的人奪過來,但是手伸到了那人的身上,卻根本拉扯不動。
隼曳看向山霸王,山霸王也看向他。
「默孺蠱師,沒想到你如此卑鄙。」
聽到默孺蠱師四個字,幕雪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迅速將臉轉了過來。
隼曳見到幕雪逝,眼神立刻煥發出光彩。雖然他一直無法記住幕雪逝的絕世面容,但是每一次看到,就能立刻認出這人是幕雪逝。
「我是隼曳,雪公子,我來救你了。」
說罷,隼曳就去拉山霸王,他知道山霸王的氣力估計快耗完了,所以便運轉內力,匯聚在手掌上,一下揮在山霸王的兩臂正中。
山霸王吃痛,感覺兩條胳膊又酸又麻,但仍然咬著牙硬撐著。這麼挨了隼曳兩掌之後,竟然沒有鬆開胳膊。
幕雪逝聽到隼曳,臉上帶著驚喜的神情,卻又有些不敢相信。想問隼曳是不是三皇子派他來救自己的,但是因為說不出話來,只好作罷。
隼曳看了看山霸王,沉聲說道:「這是三殿下心愛的人,所以你識相一些,趕緊放手。」
山霸王忽然冷香幾聲,看著隼曳說道:「三殿下又怎麼樣?這人是我的夫人,和我拜堂成親了,就一輩子都是我的人。」
隼曳聽到這話,冰眸一沉,抽出懷裡的劍,朝山霸王說:「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隼曳就朝山霸王的兩臂上砍去,沒有直接去砍山霸王的頭是因為還有一些顧忌,畢竟這人是默孺蠱師所謂的好友。
幕雪逝忽然神色一慌,嗚嗚喊了兩聲之後,用手去阻止隼曳的動作。
隼曳的劍斗已經砍了下去,卻被幕雪逝伸出去的手攔了下來。
看到隼曳一臉複雜的目光,幕雪逝無力去解釋,只能把臉朝向山霸王,哀求著去拉山霸王禁錮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的動作,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這次定不能由著他。
山霸王把幕雪逝兩隻亂抓的手拉住,強硬地包在手心,又把兩條胳膊緊了緊,語氣堅定地說:「想從我身邊離開,只能殺了我。」
幕雪逝神情一愣,但很快就恢復了清醒,他用嘴型示意山霸王:他不會一走了之的,他日後還會回到這裡玩的,只是現在他必須回去,不然那裡有人會著急的。
隼曳發現幕雪逝椅子和在依依呀呀表述著,無法說出一個字,心裡有些納悶。他用手試探了一下幕雪逝的穴道,發現他的啞穴並沒有被封著,那為什麼說不了話了呢?
山霸王根本不管幕雪逝怎麼說,就是一味地沉著臉抱著他不放,但是體力隨著毒性的擴散越來越不支了。他感覺自己的兩條胳膊如同灌滿了沙子,足足有幾千斤重,可就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幕雪逝離開,所以完全是靠著意志力撐著。
隼曳看到山霸王的情況,心中對他的情況大概會意了。隼曳再次朝山霸王出招,這次顧及著默孺蠱師和幕雪逝兩個人,只用了五成力,但是出招密集,很快就將山霸王的整個身體打倒在地。
就是這樣,山霸王的兩條胳膊仍然死死護著幕雪逝。
隼曳心裡忽然有些訝然,他心知山霸王想得到幕雪逝,但沒想到他竟然有幾分癡情。
幕雪逝像是急了,恨恨地用手去捶打山霸王的胳膊,拚命往外掙脫。可看著山霸王腥紅的雙眼注視著自己,其中還夾雜著傷心地情緒,幕雪逝沒一會兒就頹然放手了。
幕雪逝放手沒多久,感覺身上忽然鬆了鬆,他嘗試著擺脫那兩條死死箍住自己的胳膊,發現竟然成功了。
被隼曳拉出去的時候,幕雪逝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山霸王倒在地上的樣子,心裡忽然一陣難受。
「怎麼了,雪公子?」隼曳見到幕雪逝停下,朝他問道。
幕雪逝看著滿地的人,眼睛朝隼曳看去,臉上帶著詢問的表情。
隼曳知道他說話不方便,就直接告訴他說:「是我下的蠱毒,是從默孺蠱師的身上搜來的。」說著,隼曳就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來。
幕雪逝忽然臉色一變,拉住隼曳,朝他指了指屋子裡,示意他先將山霸王的毒解了再走。
隼曳心裡明白幕雪逝的意思,便無奈地朝他解釋道:「這個毒我也解不了,也不知道毒性有多大,或許連帶你我也都中毒了。恐怕得等我們見到默孺蠱師才能求得解藥,現在還是快走吧,我得立刻將雪公子送回宮中,三殿下一定急壞了。」
聽到三殿下三個字,幕雪逝的眼睛裡流露出無法掩飾得激動和不知所措,感覺都有幾年沒見到了一樣。不知道三皇子會不會痛扁他一頓,不過就是痛扁一頓都樂意。就怕三皇子連痛扁自己的心情都沒了,幕雪逝想到這裡,心裡更是揪成幾團,迷迷糊糊就被隼曳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