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要出門,幕雪逝忽然停下了腳步,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嘴一癟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怎麼了?」三皇子有些緊張地朝幕雪逝問。
幕雪逝用手指指不遠處的草叢,哭喪著臉說:「他……他又來了。」
三皇子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不遠處跑過來一個小身影,他看到三皇子時腳步頓了一下,可再看到幕雪逝時便興沖沖地朝這裡跑來。
「幕叔父,幕叔父。」夙櫻高興過了頭,像樹袋熊一樣竄到了幕雪逝的腰上。
幕雪逝將夙櫻放到地上,摸摸他的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朝他說:『夙櫻,叔父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不能陪夙櫻完了,夙櫻回去找阿瑪成麼?」
夙櫻很堅定地搖搖頭,大眼睛一眨一眨地說:「我不會給叔父搗亂的。」
你不會才怪!幕雪逝在心裡暗暗想到,當然臉上不能表現出來,還得裝作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
「可叔父今天要去看屍體,屍體知道麼?就是死人,死人都是臭的,四周全是蒼蠅,會把你熏死。」
「夙櫻不怕,咯咯……」夙櫻又笑著去抱幕雪逝的腿。
幕雪逝不禁在心裡擦了把汗,後來一想旁邊還有人,三皇子說話夙櫻應該聽的吧。想著,幕雪逝就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三皇子,結果發現三皇子的臉色很不好,和剛才比像是換了一個人。
「夙櫻。」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夙櫻趕緊扭過身子,等抬起頭看到那人的臉,抱著幕雪逝的小胳膊開始慢慢鬆了開來。
「離開這裡。」三皇子冷冰冰地說道。
夙櫻還沒說話,幕雪逝就在一旁小聲說:「你別這種態度和他說話,他還是個小孩子,而且這麼可愛……」
「如果你喜歡,可以和他一起走。」
聽到三皇子生硬的語氣,幕雪逝癟癟嘴,不滿地嘟噥:「想趕我走就直說,你越讓我走我越不走,我才不把這好地方讓給某個瘦妖精呢……」
夙櫻水晶般的大眼睛裡立刻滾出兩顆淚珠,他轉過身,默默地朝外走著,小身子一扭一扭,看起來可憐極了。
幕雪逝實在不忍心,就過去把夙櫻抱了起來,一邊哄著一邊朝三皇子說:「把他帶著吧,就看在他給你透露了這麼多情報的份上。而且你在我身邊,夙櫻是不敢亂來的。」
夙櫻一邊用自己的小手擦著眼淚,一邊朝三皇子哭嚥著保證道:「三皇叔,夙櫻不會亂來的。」
幕雪逝見三皇子還是一臉陰沉地站在那裡,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便先放下夙櫻走了過去。在三皇子的身邊站定,眼神堅定而無私地朝三皇子的臉湊了過去,在他的臉頰上用力啵了一口。
「哈哈……你沒拒絕我,就是答應了。」幕雪逝朝三皇子做了個鬼臉,在前面牽著夙櫻走。
三皇子的臉頰上還帶著屬於幕雪逝的那份淡淡的餘香,嗅在鼻中真的如同一副心藥,讓心裡莫名地軟了一塊,無法再說出一個不字。
走到臨寒宮的停屍房,幕雪逝感覺一股冷氣鋪面而來,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夙櫻也縮縮脖子,朝幕雪逝說:「叔父,夙櫻好冷啊。」
幕雪逝哆嗦著胳膊把夙櫻抱了起來,牙齒打架地朝夙櫻說:「夙櫻,別害怕,有叔父保護著你呢。」
「夙櫻為什麼要害怕?」
幕雪逝被夙櫻說得一愣,頓時尷尬地笑了兩聲,又看著已經走到裡面的三皇子,暗想怎麼不等他一下。
幕雪逝的腳剛要邁進去,忽然看到三皇子把遮在死人身上的布掀開了,頓時心跳開始加速,兩隻腳像是被釘住了,無法動彈半步。
「叔父,你怎麼還不走啊?」夙櫻歪著腦袋看著幕雪逝。
幕雪逝嚥了口吐沫,朝夙櫻擠出一個笑容,「叔父擔心你會害怕。」
「夙櫻一定不害怕。」夙櫻揚著小腦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幕雪逝感覺自己的腿像是被凍壞了,只要一抬起來就發軟,才走了一小步,幕雪逝就出了一身冷汗。
「那個,叔父覺得你肯定會害怕的,叔父還是先把你送回去吧。」
夙櫻立刻嘟著嘴叫道:「夙櫻明明不害怕,叔父你騙人,你就是不想帶著我。」
「好好好。」幕雪逝見夙櫻又要擺出哭的架勢,只能趕快勸哄,「這樣吧,為了讓夙櫻暖和一點兒,也為了讓叔父暖和一點兒,當然還有你的三皇叔。叔父必須要回去拿些衣服來,你在這裡等著叔父,叔父去去就回……」
看到幕雪逝急著開溜的身影,三皇子一聲喝令,將他叫住了。
幕雪逝轉過身,訕笑了兩聲朝裡面走。
「原來你不怕冷啊,我以為你怕冷呢,正要回去幫你拿衣服。」
「如果你連看屍體都害怕,日後怎麼查案。」三皇子稍稍帶了幾分教訓的口吻朝幕雪逝說。
「我沒害怕,我就是冷。」幕雪逝用手搓了搓胳膊。
三皇子將幕雪逝拉到身側,握住他的手,發現上面濕漉漉的,都是汗水。
幕雪逝有些窘迫,低著頭不再吭聲。不過被三皇子這麼一握,很快就沒有冷的感覺了。
夙櫻看到人家兩位手拉著手,想著阿瑪也沒在,頓時醋意大發,也過來牽住了幕雪逝的另外一隻手。
三皇子又掀開了另外一塊布,兩個模樣差不多的屍體顯露了出來。
「哇哇……」夙櫻大叫了起來。
幕雪逝感覺蹲下身,哆嗦著嘴唇安撫夙櫻,「別怕別怕,叔父在呢。」
「夙櫻沒怕……沒怕……叔父……叔父把夙櫻……的手……攥得太緊了!嗚嗚……」
幕雪逝一驚,趕緊鬆開了夙櫻的手,發現夙櫻的手已經被捏出了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