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會殺瞭你

對付殷戈止這種悶得要命的男人,跟他繞彎子沒用,就得不要臉地說出來,越不要臉他越覺得爽快。

這不,話一說完,殷大皇子就抬手,親自給她取瞭店鋪門口掛著的花燈下來,順手給瞭碎銀,然後斜睨著她道:“賞你的。”

“謝公子賞!”風月屈膝,看著手裡的花燈。笑瞇瞇地湊在他旁邊道:“賞都賞瞭,公子不如去陪奴傢去河邊放瞭它?有始有終嘛。”

看瞭一眼河邊,殷戈止皺眉:“人太多瞭。”

“那咱們去人少的地方啊。”風月踮腳,掃瞭一眼這護城河兩岸,指瞭指遠處燈光稀薄些的地方:“那裡就可以。”

女人真是麻煩!殷戈止很不耐煩,抬眼掃瞭掃這護城河,還是陪她走過去。

就在他們挪動的時候,河岸邊的人更多,姑娘們排著隊放燈呢,前頭的人磨磨唧唧的,招瞭後頭的人罵。有不小心的,還打濕瞭裙角,吵吵嚷嚷的,很是讓人不愉快。

殷戈止臉都黑瞭:“這燈,必須放?”

風月眨眼。一本正經地點頭:“是啊,祈福嘛,不放會不吉利的!”

站在橋上,殷戈止想瞭片刻,摟著風月縱身一躍,直直地往河水裡墜去!

衣袂飄飄,河岸兩邊都是一陣驚呼,風月也嚇瞭一跳,一手抱著花燈,另一隻手牢牢地抓著這人的腰帶。瞪大眼看著他。

殉情啊?她還不想死呢,再說瞭,就算是死,也一定要離他遠遠的啊!

眼瞧著接近水面,殷戈止反手就勾瞭橋欄上垂下來的紅綢,緩緩止住瞭下落之勢。風月隻覺得一股子力一扯,接著她就堪堪懸在瞭水面上。

“……公子啊。”咽瞭口唾沫,她抖著聲音道:“您早說要這樣放花燈,奴傢真的可以選擇不放的。”

“不是要祈福?”殷戈止冷聲道:“快點,點燈。”

水面上不少燃著的花燈在飄搖,深深地看瞭他一眼,風月松開瞭抓著他腰帶的手,捏瞭花燈裡的蠟燭出來去旁邊的燈上借火,然後擺回去,連著花燈一起,輕輕放在瞭水面上。

一陣風吹過來,河上星火點點,月亮從清澈的水裡探頭,眨眼看著橋上那一對吊著的人。

周圍的人都驚呆瞭,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熱心腸的,連忙想去拉繩子把兩人拉上來。

風月咯咯直笑,眼裡滿是燭光,抬頭看著殷戈止道:“殿下,咱們這很像猴子撈月。”

殷戈止給瞭她一個冷漠的眼神:“你是說我不該摟著你的腰。該把你倒掛起來,捏著你的腳踝?”

“別別別!”她立馬搖頭:“奴傢就是打瞭個不是很像的比喻,您別照著來啊!”

哂瞭一聲,殷戈止一扯那紅綢,借力直接飛上橋面,身姿瀟灑,衣袂飛揚。

落地的感覺分外踏實,風月想,今晚上算是賺著瞭,畢竟這位爺平時不做這麼無聊的事情的,肯陪她放個花燈,就算方式可怕瞭點,那也該感恩戴德。

於是轉頭就朝他拜瞭拜:“多謝公子。”

對她這樣的態度,殷戈止覺得很滿意:“回去吧。”

“嗯!”

一前一後地下橋,頂著圍觀百姓的炙熱目光,兩人都心情不錯地往使臣府走。

易掌珠心情很差,站在河邊,手裡還拿著花燈,眼淚又要掉下來瞭。

為什麼啊?她想不明白,她哪裡比這妓子差瞭不成?為什麼殷哥哥能給她買花燈。陪她放花燈,卻連陪她去花燈鋪子都不行?

“太子哥哥。”易掌珠轉頭,委屈地問葉禦卿:“殷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瞭?”

沉默地看她一眼,葉禦卿依舊是笑著道:“殷殿下那般的人,不適合你。”

“為什麼不適合?”易掌珠皺眉。

葉禦卿道:“殷殿下性子偏冷,不多話,也不會主動哄你開心,給你臺階下。你性子又傲,有什麼話也不願意直說,跟他在一起。自然會不高興。”

不贊同地看著他,易掌珠道:“你們男子若是喜歡一個女人,不就該變得溫柔如水,處處體貼嗎?等他變成那樣,我跟他在一起也未必不會高興。”

葉禦卿閉眼。

跟易掌珠講道理真的是很費心神的一件事。他還是想回宮去跟母後請安。

大概是今天經歷瞭太多的事情,風月累得剛在主院坐下就睡著瞭,殷戈止瞧著,很是嫌棄:“你可真沒戒心。”

沒戒心的人睡得四平八穩,靈殊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然後想叫醒自傢主子,把她扶回客院去。誰曾想,剛伸瞭個爪子出來,就被觀止連人帶手一起捂著拖瞭出去。

“哎哎,做什麼?”氣呼呼地看著觀止。靈殊跺腳:“我帶我傢主子回去歇息啊!”

“不用瞭。”觀止笑得詭異:“我能感覺到主子心情極好,你傢姑娘睡在主院也沒什麼大礙。”

哪裡感覺出來的?靈殊很茫然:“我怎麼感覺不到?”

“乖,你還小。”摸瞭摸她的腦袋,觀止笑瞇瞇地道:“等你長大就好瞭。”

有道理!靈殊點頭,決定自己回去客院歇著。

使臣府所有的石燈都亮著。院子外頭看著都是一片暖橙色,院子裡花花草草長勢喜人,饒是被月光照著,也沒有半點淒涼之感。

觀止感慨瞭一下,瞧瞭瞧主屋,打瞭水放在外頭,便也去歇下瞭。

風月做瞭個夢,她夢見自己在漆黑的房間裡,頭頂上是紅紗帳,有微微的暗光。

旁邊坐著的人在低低地跟她說話。他說:“等下一場仗打完,我跟父皇提一提立妃之事吧。”

“立妃?”風月沒開口,卻聽得見自己偽裝出來的聲音,怪裡怪氣地問他:“殿下欲立何人為妃?”

“從前覺得,女子要溫良恭順,知禮儀,安後院。”他道:“現在覺得……活潑些的,也可以。”

活潑些的?風月想,她也很活潑啊,隻可惜當不瞭他的妃子瞭,太後指瞭她跟鎮國侯傢世子的婚事,再過半年就得完婚,她反抗也沒用。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躺在瞭這裡。

封明那混小子想娶她,她先給他戴個綠帽子吧!到時候婚事吹瞭。她就不用被關在院子裡繡花啦哈哈哈!

“你笑什麼?”旁邊的聲音陡然變得緊繃:“我說的又不是你。”

“嗯?”她回神,伸手就摟著這人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他的唇上,捏著嗓子道:“沒什麼,我隻是很喜歡殿下罷瞭。”

屋子裡安靜下來。旁邊的人好像瞬間消失瞭,接著屋子裡燈光大亮,亮得她驚慌地閉上瞭眼。

“喜歡我?”殷戈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裡滿滿的都是嫌棄:“你這樣的人,拿什麼喜歡我?”

心口一窒。風月怔愣地看著他。

他穿瞭皇子的繡龍錦袍,站在監斬臺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關氏通敵叛國,罪連九族,今日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關清穆昂首挺胸地跪在她旁邊,一身風華不減,一字一句朗聲道:“謝!主!隆!恩!”

刀起,頭落。鮮血飛灑在這骯臟的刑場,撲瞭人滿臉滿身。

“二弟!”喉嚨裡壓著這一聲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隻覺得眼前變得一片血紅。

關清穆倒下瞭,菱兒也倒在瞭他旁邊,就算沒瞭腦袋,兩人的身子都還靠在一起。血流出來,融成瞭一處。她張大嘴想呼吸,卻被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兒嗆得咳嗽。

劊子手的刀比戰場上的人刀還快啊,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護著左邊的三妹,右邊的二娘頭就落瞭地。想護著前頭關傢最小的小少爺,後頭的奶娘便又閉上瞭眼。她在這刑場上奔走,卻什麼也擋不住,痛得全身發抖!

老頭子呢?那滿嘴說著忠君報國的老頭子呢?傢裡人都要死瞭啊,他去哪裡瞭?

怔愣瞭半晌,風月想起來瞭,關蒼海畏罪自盡於天牢,念其功勛,聖上準其全屍入殮。

哈哈哈……全屍入殮,謝主隆恩,謝主隆恩啊!

仰天長笑,笑得眼睛充血,她抬頭看著監刑臺上站著的人,手捏得發白,終於是拔瞭旁邊護衛的刀劍,猛地朝他心口捅過去!

“風月!”站在那邊的人皺眉喊瞭她一聲。

四周場景渙散,渾身大震,風月睜開瞭眼,眼裡依舊血紅一片,恨意凌天。

被她這眼神看得一驚,殷戈止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做噩夢瞭?”

噩夢?眼裡迷茫瞭好一會兒,風月看清瞭四周,慢慢坐瞭起來,緩瞭許久才閉眼笑道:“是啊,奴傢做瞭好可怕的夢啊。”

“夢見什麼瞭?”殷戈止皺眉。

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再沒瞭別的氣息,有那麼一瞬間,風月很想拔瞭頭上的釵子,直接捅進他的心口!

然而,低頭看瞭看自己還未痊愈的手,她睜眼,笑得活潑可愛地答他:“夢見傢裡人全死啦!殿下從天而降,救奴傢於水火,帶奴傢報那不共戴天之仇!”

眼神深邃地看著她,殷戈止道:“會的。”

“那奴傢就等著。”轉頭看瞭一眼外頭已經大亮的天色,風月道:“哎呀,該給您做早膳瞭,奴傢先告退。”

《風月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