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三個字風月立馬就抹瞭臉,笑得興奮地跟上去道:“她在將軍府西邊的院子,門口掛著艾草的那個房間。”
殷戈止沒理她,卻是認真記下瞭,等書一搬完,順手就去那院子裡,將還在發呆的荀嬤嬤搬到瞭府外巷子裡。
風月回到主院的時候,就看見他正在跟易掌珠辭別:“東西物歸原主,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瞭。”
易掌珠笑著點頭,又看瞭看後頭氣鼓鼓的徐懷祖,轉手就拉瞭宋若詞推去前頭。
“徐公子慢走。”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惱的。宋傢小姐臉蛋通紅,身子微微發抖。
徐懷祖抿唇,還她一禮,卻是什麼也沒說,跟著殷戈止就走瞭。
風月走在最後,回頭悄悄看瞭一眼,就見易掌珠拉著宋若詞的手柔聲勸著:“沒關系的,誰傢姑娘要嫁人還沒受過點委屈瞭?”
搖搖頭,她拎著裙子就去追前頭走得飛快的人。
“師父還有急事?”看他走那麼快。徐懷祖都忍不住問瞭一聲。
殷戈止面無表情地道:“再走慢瞭,她等會可能要生氣。”
“誰要生氣啊?”追上來的風月好奇地問。
抿瞭抿唇,殷戈止沒回答,出瞭將軍府的門就上瞭馬車,讓觀止七拐八拐地停在個巷子口,然後面無表情地道:“你們都別過來,我去接個人。”
接人?徐懷祖和觀止都一臉茫然,還沒問是什麼人呢,就見殷大皇子飛快地消失在瞭巷子裡。
風月瞇眼,像是想到瞭什麼,立馬跳下馬車追上去。
荀嬤嬤一臉茫然地在屋頂上吹瞭三柱香的風,看著下頭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是回不過神。
“我出府瞭?”她喃喃自語。
“對。”冷不防一陣風刮過來,前頭不知從哪兒落瞭個俊朗的男子來,板著臉對她道:“出來瞭。現在我帶你下去。不要驚叫,有點高。”
哆哆嗦嗦地爬上殷戈止的背,荀嬤嬤瞪大瞭眼:“您……”
“有什麼話,回去問風月即可。”
咻——地一下從屋頂上落到地面,荀嬤嬤嚇得心都快停止跳動瞭,額頭上冷汗涔涔,張大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殷戈止看得有點為難,就這麼把人帶回去,那小妖精要是又哭怎麼辦?還是先讓她歇會兒吧。
於是,順手就將荀嬤嬤放在巷子裡的大酒壇子上,冷漠地看著。
背後突然有聲音問:“殿下,您打算用荀嬤嬤泡酒?”
有些走神沒註意四周。冷不防被這聲音嚇瞭一跳,殷戈止抿唇,很是鎮定地轉頭看著風月道:“沒有。她有些累,我讓她在這裡休息休息。”
疑惑地看他一眼,風月連忙走過去將荀嬤嬤扶下來。輕聲問:“您還好嗎?”
呆愣地看著她,荀嬤嬤僵硬地點頭:“無妨,無妨……”
“沒事就好。”風月笑道:“咱們回去說話吧。”
轉身要走,荀嬤嬤卻沒動,於是被她扯得一個趔趄。
風月一頓,轉頭看著她:“怎麼瞭?”
“腿……有點發軟。”荀嬤嬤哆哆嗦嗦地說著,看瞭那頭的殷戈止一眼,道:“緩緩才能好。”
來得晚瞭沒看見剛剛殷戈止的壯舉,所以風月隻當荀嬤嬤是終於出瞭將軍府太興奮瞭,於是就乖乖地等著她緩過來。
殷戈止摸瞭摸鼻尖,一本正經地道:“忙幫完瞭,我先上車去。”
“好。”朝他笑得燦爛,風月目送他出巷子,然後擠眉弄眼地看著荀嬤嬤:“您瞧,咱們這不是出來瞭嗎?”
心有餘悸地看瞭看地面,荀嬤嬤長嘆一口氣,總算是緩過神瞭,眼裡又有瞭水光:“殿下……竟然會做這種事。你……”
她剛想問。你是不是跟殿下關系甚好,就見旁邊這人一把抓過她的手背起她,話語帶笑:“殿下是個心腸極好的人,知道您的難處,就將您救出來瞭。”
心腸極好的人?想瞭想那位殿下的威名,荀嬤嬤搖頭。
完全看不出來啊!
車上人多瞭起來。徐懷祖在看見荀嬤嬤的時候,嘴巴長得老大:“師父,這是誰?”
坐得有些擠。殷戈止伸手就將風月撈進懷裡,然後舒坦地坐著道:“風月的遠房親戚。”
風月跟著傻笑點頭,荀嬤嬤愕然地看著他們。低頭沉默。
徐懷祖心大,也當真沒多問,隻誇瞭一句:“這位大嬸氣質不俗,跟宮裡的教習嬤嬤有得一比。”
荀嬤嬤頷首致謝,風月繼續傻笑。
可不就是教習嬤嬤嗎!
超載的車艱難地回到瞭使臣府,殷戈止扔瞭風月去安置荀嬤嬤。轉頭就對上觀止擔憂的神色。
“主子。”他低聲道:“您沒有發覺您最近越來越……寵著風月姑娘瞭嗎?”
遠房親戚怎麼也能住在使臣府?
皺瞭皺眉,殷戈止認真地低頭反省片刻,然後問:“有嗎?”
觀止扶額:“您竟然半點沒察覺?”
擺擺手,殷戈止道:“現在有用,先寵著。”
殷戈止一愣,神色更加復雜。看著自傢主子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嘆瞭口氣。
欺人不易,自欺倒是簡單。
風月高高興興地把荀嬤嬤安頓在瞭客院。然後抱著被子就滾去瞭殷戈止的床上,一臉討好地笑:“殿下,奴婢能來您這兒蹭床睡嗎?”
桌邊的殷戈止看著手裡的東西,頭也不抬地道:“你要是先問過我再滾上去,會顯得更有誠意。”
“嘿嘿嘿。”風月麻利地就吧自個兒的被子放好,然後趴在冰涼的玉席上,舒服地嘆瞭口氣。
書上的字看不進去瞭,殷戈止抬眼睨瞭睨床上的人。
他好像當真對她太溫柔瞭,以至於這人都敢在他床榻上瞎蹦躂瞭,這該怎麼辦呢?
荀嬤嬤在使臣府睡瞭一夜,第二天起得很早,風月打開門的時候,她已經在院子裡穿戴整齊瞭。
“我要走瞭。”眼裡的愁緒消散得幹幹凈凈,荀嬤嬤笑起來分外慈祥:“我得去找他,可不能讓他再等瞭。臨走之前,有些話嬤嬤想告訴你。”
風月點頭,關上門讓殷戈止繼續睡,出去到她身邊乖巧地看著她。
“我在易貴妃身邊多年,替她教訓過人,也伺候過她的起居。看見過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也見過易貴妃在宮裡夜夜垂淚到天明。”
“易貴妃是有心上人的,我常聽她喚‘麒麟’,睡著瞭喚,醒著一個人的時候也喚。她經常寫傢書去將軍府,怎麼送出去的我不知道,但半個月能有十幾封東西,封在一個信封裡送走。這些,便是我這麼多年的所見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