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個男人不得瞭

老大夫走得不慌不忙,看見丞相府也毫無懼色,頗有大傢風范。

越桃看得佩服,在顧氏問起的時候,也就十分確定地道:“奴婢請的是懸壺堂的大夫。”

顧懷柔點頭,搭瞭絲絹就讓大夫看診。

“老夫行醫數十年。對婦人之疑難雜癥最為在行。”老大夫胸有成竹地道:“別人時常有誤診,但老夫不會。”

一聽這話,顧氏眼眸就是一亮:“那您能診斷出剛月餘的身孕麼?”

“這個簡單。”老大夫道:“望聞問切,隻要夫人配合,要查月餘的身孕也不是難事。隻要告知老夫月信的日子以及最近的身子情況,再讓老夫把脈觀察,便可得知。”

“好!”顧氏連忙道:“越桃等會與老大夫詳談,現在先診脈吧。”

大夫點頭,認真地切起脈來,之後又看瞭看顧氏的臉色,再瞭解瞭一番最近的飲食和月信,一轉頭便笑道:“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夫人定然是有身孕瞭!”

“真的?!”顧懷柔大喜:“您確定?”

“確定。”老大夫道:“懸壺堂的招牌還不至於砸在瞭這兒!”

太好瞭!顧懷柔高興極瞭。臉上的病色都一掃而空,連忙道:“越桃,帶大夫去賬房拿賞銀,然後去知會夫人和相爺!”

“哎!”越桃也高興,連忙領著大夫往外走。大夫搖頭道:“今日是義診,不用賞銀,夫人以後要是有事,去懸壺堂請老夫就是瞭。先告辭。”

多好的大夫啊!越桃連連道謝,一路送他出去。

等薑桃花睡飽瞭回到相府的時候,府裡已經是一片歡騰。

“這是怎麼瞭?”青苔跑過去逮瞭個人,好奇地問。

那下人笑得眉毛不見眼地道:“顧娘子有孕,已經證實是真的瞭,夫人大喜,賞每人十貫錢,現在隻等爺回來繼續賞瞭!”

桃花聽得驚訝,忍不住問:“不是說月份小瞭。診斷不出來麼?”

“回娘子,具體怎麼回事兒奴才也不清楚。”下人道:“但溫清閣那邊已經放瞭消息說是有瞭,夫人也已經認瞭,其餘的,咱們也沒必要問。”

剛開始顧懷柔還十分謹慎,不讓柳氏亂傳消息呢。這一轉眼,怎麼就自己沉不住氣瞭?心下有些疑慮,饒是身子還難受,桃花也轉頭先往溫清閣去瞭一趟。

溫清閣裡已經來來往往瞭不少人,顧氏整張臉上都是喜氣。送走幾個人,剛準備休息呢,就見薑桃花來瞭。

喜色微微收斂瞭些,顧氏坐在床上。上下掃瞭桃花幾眼,微笑道:“娘子回來瞭?”

桃花抿唇,見她內室裡也沒幾個人,便直接坐下來看著她問:“你怎麼確定有身孕瞭的?”

這話要是先前她說出來。顧懷柔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就是普通的關心。可現在這麼問,她心裡難免就有點不舒坦瞭。

“娘子是覺得我撒謊嗎?”

“不是。”桃花搖頭:“但月份小的身孕本就不易診斷,你何不多等些時候?”

輕笑一聲,顧懷柔道:“今日有懸壺堂的大夫上門來看過瞭,他專攻婦女之疾,把個月份小的喜脈,也算不得什麼難事。”亞何巨技。

這樣啊,桃花點頭,感覺到顧氏對自己有些抵觸,也懶得多留瞭。關切瞭兩句就帶著青苔離開。

“怎麼回事?”青苔皺眉:“先前顧娘子不還對您挺好的麼?特意上門提醒您,怕您卷進爭鬥裡。這一轉臉,怎麼就是這種態度瞭?”

桃花神色平靜地道:“再好的姐妹都有鬧翻的時候,區區一個幾句話的聯盟,潰散瞭有什麼稀奇。估計是誰在背後動瞭些手腳,使得顧氏不相信我瞭吧。”

“可是。”青苔發自內心地道:“不相信您的人,最後好像都挺倒黴的。”

這是實話,跟在自傢主子身邊久瞭,青苔越來越忠誠也不是沒原因的。主子雖然隻是弱質女流,可洞悉世事方面卻比誰都厲害,跟著她走是不會吃虧的。

桃花輕笑:“你這話算是誇我,我受瞭,咱們回去休息吧。”

“是。”青苔點頭。

相府裡一片歡欣,沈在野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還在禦書房裡,安靜地看著皇帝大發雷霆。

“那些個蛇都是朕好不容易養活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明德帝怒視著下頭跪著的穆無暇:“居然給朕砍死那麼多條?!你眼裡還有沒有朕!”

南王爺跪得筆直,低頭垂眸,隻有一句話:“不是兒臣做的。”

“不是你還能有誰,你的銘佩都有人給朕送來瞭!”帝王低喝:“誰還能偷瞭你的銘佩?!”

逮著機會,沈在野一臉鎮定地開口:“臣也覺得,銘佩這種貴重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人能從南王身上偷走。”

明德帝側頭,看著沈在野道:“沈愛卿所言甚是。”

“但,陛下有沒有想過。”沈在野微笑:“既然別人偷都偷不走,南王怎麼會自己跑去蛇院斬蛇,然後故意將銘佩留下來?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帝王一愣,皺眉一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南王雖然惹他生厭,卻也不是忤逆犯上之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跑去蛇院裡砍蛇,還將銘佩丟裡頭瞭?

“昨日還有誰去迎仙山瞭?”帝王問旁邊的太監。

太監低頭道:“回皇上,奴才已經查過瞭,當日上山的皇親隻有南王與景王爺。”

無垠?皇帝沉默。

他最近與無垠起瞭嫌隙,那孩子也是明顯慌瞭,病急亂投醫,在朝中拉攏瞭不少人,這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為什麼還對無暇下手瞭?

難不成是覺得無暇有威脅,所以先除為快?

目光落在下頭的穆無暇身上,帝王仔細想瞭想。說起來是因為他的母妃去吳國當過人質,所以他對這對母子不是很待見,如今寧妃也沒瞭,無暇倒是爭氣,拜在黔夫子門下,也博得瞭不少好名聲。

如此一看,他也的確對無垠有那麼些威脅。

“皇上。”沈在野拱手道:“昨日是春日會,不少人去瞭迎仙山,此事雖然不能怪在南王頭上,但也沒有證據說是他人所為。”

言下之意,景王也算是無辜的?

皇帝皺眉,有些想不明白瞭。自己這幾個兒子明爭暗鬥,心思比大魏的河流還多、還彎繞,這件事他若是處理不妥,很容易就被他們其中某個人當瞭槍使。

不過,四個皇子裡,無暇與無痕算是最不爭的瞭,倒是景王瑜王鬥得厲害。這樣一想,無暇還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有些頭疼,想瞭許久之後,明德帝長嘆瞭一聲,開口道:“罷瞭,不過就是幾條蛇。”

南王跪在地上,心裡正緊張呢,冷不防聽見這麼一句話,當即就驚愕地抬瞭頭。

父皇竟然說“罷瞭”?他不是一向把蛇命看得比人命還重要的麼?怎麼會……

皺瞭皺眉,他想不明白,不過還是先磕頭下去:“多謝父皇。”

“你這孩子,也該懂點事瞭。”帝王不悅地道:“此次朕不與你計較,下次你也該小心些!下去吧!”

“……是。”穆無暇應瞭,恭敬地退瞭出去。

大殿裡安靜下來瞭,為著蛇的事,皇帝顯然心情也不是很好,臉上略帶疲憊。

“沈愛卿。”他開口道:“你覺得朕這幾個皇子裡,哪個最堪用?”

沈在野低頭,輕笑道:“陛下問這樣的問題,豈不是要讓臣裡外不是人瞭?”

“無妨,就朕與你知道,旁人誰敢說出去,朕要誰的腦袋。”帝王抬眼,看著他微笑:“朕是最信任你的。”

“既然如此,那臣便直言瞭。”沈在野頷首道:“皇上的皇子當中,景王睿智多謀,成熟穩重,瑜王年輕氣盛,頗有活力。恒王韜光養晦,低調沉穩。南王一身正氣,天真無邪。”

“哈哈哈。”皇帝大笑,看著他道:“你這狡猾的人,這樣的回答,那到底是誰最好?”

“誰最好,有皇上判斷。”沈在野恭敬地笑道:“皇上覺得誰好,臣將來也必定全力效忠誰。”

“好!”帝王大悅,臨走的時候,還讓身邊的太監去拿東西賞瞭丞相。

丞相府。

薑桃花看著面前的瑪瑙串兒啊、鐲子發簪等一大堆東西,很是不能理解。

“也就是說,南王犯錯,您變著法兒誤導皇上以為是景王奪嫡殃及無辜就算瞭,還從皇上那兒拿回這麼一堆賞賜?”

“主意是你出的,賞賜分你一半。”沈在野靠在軟榻上,心情甚好:“這事兒解決得很漂亮。”

先前他就讓人有意無意地在皇上耳邊提起最近皇子奪嫡之爭,皇上心裡已經有瞭計較,今兒再這麼一說,順理成章地就把南王給摘出來瞭,也沒違背他的意思陷害景王,反正皇上隻是懷疑,壓根沒定誰的罪。

就是可憐瞭那幾條蛇。

桃花咋舌,主意是她出的沒錯,但是沈在野能完成得這麼順利,那就足以說明他在皇帝那裡有很深的信任度和很大的話語權。

這個男人真是不得瞭。

“爺!”外頭傳來越桃的聲音,語氣裡又是高興又是生氣的,聽著有些古怪:

“顧娘子都確定有瞭身孕瞭,您怎麼還在這爭春閣裡?”

《桃花折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