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明白的是,桃花這麼容易消氣不是因為沈在野床上功夫好,而是因為他還沒重要到要她生天大的氣的地步。畢竟兩人隻是合作,她被冤枉瞭,吃瞭苦頭,隻要他認識到是他錯瞭。給點補償,那日子自然就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重要的是,桃花覺得沈在野的補償應該很豐厚。
天快亮的時候,他低頭睨著自己胸前耷拉著的小腦袋,伸手撥弄瞭兩下:“別睡,我還有話沒問完。”
“什麼?”桃花半睜著眼,一臉困意地看著他。
“你同南王到底是怎麼回事?”微微皺眉,沈在野道:“還送他枕頭?”
打瞭個呵欠,桃花掩著唇,嘟囔道:“他跟我弟弟很像,照顧一下也是尋常。前些時候閑在府裡沒事做,就給他繡瞭個枕頭。”
沈在野:“……”沒事做怎麼不給他也繡一個?就算是當成弟弟,這也太過分瞭吧?
瞧著面前這人微微陰沉的臉,桃花輕嗤瞭兩聲:“妾身還沒喊委屈呢,那日與南王在街上被貧民圍堵。爺沒見有半句安慰,反而直接把妾身丟去瞭靜夜堂餓肚子。好歹您也敬重南王,不看僧面看佛面……”
“等等。”沈在野瞇眼:“你說什麼圍堵?”
微微一頓,桃花挑眉:“您該不會忘記瞭吧?就是妾身晚歸那次,南王的馬車經過貧民窟,撞死瞭個小孩子,被貧民圍住瞭。您不是還派瞭人來救我們麼?”
眼神裡暗潮翻湧,沈在野搖瞭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
要是知道,也不至於生氣關人。
桃花錯愕。呆呆地看瞭他好一會兒,才道:“原來這相府之中,也有不歸爺管的地方。”
南王派人回丞相府找人的時候,沈在野是在府裡的。然而他竟然沒收到消息,但護院卻是去瞭的。那又是誰在中間指揮?
“窩大瞭,難免有別的鳥叼來的草。”捻著桃花的頭發,沈在野漫不經心地道:“我若是大事小事全部都管得滴水不漏,那大概便要像諸葛孔明一樣勞累而死瞭。既然有東西作瞭亂,那拎出來處置瞭也就是瞭。”
“爺要以什麼借口處置下人啊?”桃花蹭瞭蹭他,好奇地道:“人傢背後肯定也是有主子的,一般的借口弄不死,太嚴重的借口又沒有。”
“這個就交給湛盧去操心瞭。”沈在野伸手,將她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臂彎裡,閉上眼睛道:“咱們休息一會兒吧。”
“哦。”桃花乖巧地點頭,抱著他的腰身閉上眼。
然而,沒一會兒她就反應瞭過來,撐起半個身子瞪著身邊這人道:“這樣說來。爺又冤枉瞭妾身!”
沈在野閉著眼睛裝死:“過去的都過去瞭。”
“這話應該受害者來說,您沒有立場!”桃花微怒,抬腳就跨到他身上,企圖用體重壓醒他:“您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呢?妾身這麼聰明的人,能幹這麼多傻事嗎!”
“誰知道呢。”伸手掐著她的腰,沈在野半睜開眼:“你再壓著我,待會可別求饒。”
臉上一紅,桃花又氣又笑:“你理虧還耍流氓!”
已經理虧瞭,不耍流氓怎麼辦啊?沈在野抿唇,感受著手裡這不盈一握的腰身,眸色微沉,翻身就又將她壓在瞭下頭。
桃花咬牙,一邊推著他一邊跟上戰場似的喊口號:“您能控制妾身的身子,控制不瞭妾身的心!這事兒沒完,妾身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沈在野嗤笑,張口就咬住瞭她的嘴唇。痛得她嗷嗷直叫。
徐燕歸難得穿瞭常服出來,正打算來臨武院找人呢,卻見湛盧坐在院子門口捂著耳朵。
“怎麼瞭這是?”
湛盧抬頭,一見是他,連忙行禮:“徐門主,主子現在有事,不便見客。”以諷節弟。
“他還能有什麼事是連我都不能見的?”徐燕歸挑眉,剛笑瞭一聲,就聽見主屋裡遠遠傳來的**蝕骨的聲音。
他是情場老手瞭,遇過女人無數,自然知道裡頭發生瞭什麼。想想這院子裡沈在野會碰的人,徐燕歸挑眉:“薑娘子在裡頭?”
意外地看他一眼,湛盧點頭:“是。”
“他待她,不覺得太不一般瞭嗎?”徐燕歸抿唇,神色有些嚴肅:“先前他自己說的話,也都不記得瞭?”
沈在野自己說過,不會跟大魏的任何女人有肌膚之親,因為人非草木,一旦有夫妻之實,難免會動些感情,影響判斷。他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隻會將所有人當棋子,絕不會因為女人誤事。
“話是那麼說。”湛盧想瞭想:“可是薑娘子是趙國人。”
徐燕歸:“……這有區別嗎?都不是什麼能放心動情的女人。”
“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湛盧抿唇,很認真地抬頭看著他道:“但薑娘子一來,主子身上多瞭不少人味兒,也常常會笑瞭。奴才覺得沒什麼不好。”
“你們主仆這行為,早晚會惹大麻煩。”搖瞭搖頭,徐燕歸轉身就走:“我去查查薑娘子吧,隻是趙國有點遠,可能要等一兩個月瞭。”
湛盧恭敬地頷首,目送他遠去。
相府裡的各位主子還沒高興多久,一夕之間,薑桃花竟然又復寵瞭!而且這一次,爺像是要補償她似的,什麼好東西都往爭春閣送,時不時就讓人做一大桌子菜,然後陪薑氏一起吃。
“夫人,這是爺送給您的紅珊瑚樹。”小丫鬟恭敬地讓人將一盆珊瑚樹抬進凌寒院。
梅照雪頭也沒抬,淡淡地道:“多謝爺賞賜。”
丫鬟應瞭,躬身退下。旁邊的秦解語新奇地看著那紅珊瑚,贊嘆道:“這可是個寶貝啊,一瞧就知道價值不菲。爺如此厚待,夫人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輕笑瞭一聲,梅照雪道:“別人院子裡送來的東西,又不是當真爺的心意,我有什麼好高興的,當個花瓶隨意找個地方擺瞭也就是瞭。”
秦解語微愣,伸手指著丫鬟離開的方向:“她不是說是爺送來的麼?什麼叫別人院子裡的?”
“你還看不明白嗎?”梅照雪抬眼:“那丫鬟是爭春閣的人,這珊瑚樹多半是爺送給薑氏的,薑氏怕盛寵之下得罪我,所以拿這個來討好我呢。”
心裡一驚,秦解語瞪大眼看著紅珊瑚:“這種極品寶物,爺不給您,反而全給薑桃花?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她才是夫人?咱們後院裡的人還沒死完呢!”
“男人啊,一旦寵起一個女人來,那就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哪裡還會管別的呢?”梅照雪嘆息:“咱們薑娘子也真是很厲害,以後這夫人的位子,說不定當真要給她來坐呢。”
“那怎麼行!”一拍扶手,秦氏怒瞭:“她憑什麼?”
微微一笑,梅照雪看瞭她一眼:“你別光生氣,想點辦法出來才是。”
秦解語一頓,低頭想瞭想,眼眸微亮:“是不是馬上要到品茶會瞭?”
梅照雪點頭,目光溫和地道:“這次不知又是誰會得蘭貴妃喜愛,不過說起來,咱們院子裡有資格進宮的,今年又多瞭一位。”
秦解語會意,嫵媚一笑,捏瞭帕子就往外走。
“品茶會?”桃花看著顧懷柔,疑惑地問:“什麼東西?”
“是蘭貴妃承辦的,一年一次各傢貴婦進宮沏茶品茶的風雅聚會。”顧懷柔很嚴肅地道:“你最好提前花點心思準備一下,當今蘭貴妃獨得盛寵,能得她的喜愛,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們這種側室也能去?”桃花挑眉。
顧懷柔搖頭:“這盛會是不分正室妾室的,隻要你是三公九卿傢的女兒,都可以參加。娘子是趙國公主,自然也是有資格的。”
“這樣啊。”桃花點頭:“那你知道蘭貴妃喜歡什麼茶嗎?”
“沒人知道。”顧懷柔神色古怪地道:“每年選出來的茶都不一樣,咱們夫人為瞭得她青睞,已經練瞭一年多的茶藝瞭,可心裡多半也是沒有底的。”
這麼難搞?那她去湊個熱鬧就好瞭,根本不用企圖得到蘭貴妃的喜歡,因為上次見面,好像氣氛就不太對勁,要她喜歡她,有點難吧。
府裡各方各院好像都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品茶會做準備瞭,桃花去庫房裡選茶,迎面就遇見瞭段氏。
段蕓心柔柔地朝她行瞭平禮,微笑道:“幾日不見,娘子的氣色好瞭不少。”
“過獎。”桃花頷首回禮,捏瞭一包茶問:“段娘子想選什麼茶?”
“我不太會泡茶,也隻是去湊個熱鬧罷瞭。”段蕓心微笑道:“不過聽說蘭貴妃喜歡苦茶,我自然要選苦一些的。”
桃花挑眉,點瞭點頭,寒暄兩句之後就帶著青苔走瞭。
段蕓心神色未動,慢悠悠地將茶選好,才看瞭她離去的方向一眼。
“顧娘子都說不知道蘭貴妃的口味,她這又是什麼意思?”桃花打瞭個寒顫,一邊搓著胳膊一邊嘀咕:“為什麼每次跟她靠太近,我都覺得渾身發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