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孫微笑,“成熟的人都關心經濟。”
鎖鎖又嘆口氣,“你有什麼打算?”
“我才華蓋世,何用擔心。”
鎖鎖吃不消,用力推她一下,南孫正得意地翹椅子,一不平衡,直摔下來,雪雪呼痛。
鎖鎖指著她笑彎腰。
南孫說:“過幾年再開這種玩笑,隻怕跌斷骨頭要進醫院去。”
老祖母與小愛瑪齊齊聞聲趕出來看熱鬧。
南孫心想,永遠這樣過也不壞,她願意辛勞地養傢,使老小生活安康。
真奇怪,南孫心裡想,自幼被當一個女孩子來養,父母隻想她早早嫁個乘龍快婿(騎龍而至,多麼誇張),中學畢業速速擇偶,到如今,社會風氣轉變,本來沒有希望的賠錢貨都獨當一面起來,照樣要負傢庭責任。
小時候做女兒,成年後做兒子,可惜從沒享受過男孩子的特權,南孫覺得她像陰陽人。
鎖鎖把她扶起來。
南孫一語雙關,“誰沒有跌倒爬起過。”
朱鎖鎖微笑。
南孫不知道她有什麼計劃。
她仍然開著名//貴房車,在高級消費場所出入。
南孫知道鎖鎖需要那樣的排場,小財不去,大財不來。
過一兩天,南孫約王永正下班晚飯,她渴望見他。
永正語氣一貫,但談話內容有異,他推卻她,“今天已經有約,但如果你想喝一杯,我可以陪你到七點半為止。”
南孫看瞭看電話聽筒,開什麼玩笑,是不是線路有問題,傳來這個怪訊息,王永正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竟拿她來填空擋,塞縫子。
過半晌南孫才知道這是王永正還她顏色,如果她堅持要他出來,必須付出代價,假使客氣地說改天,不知要改到幾時。
怎麼回答呢?
永正在那邊等她,一時間電話寂然無聲。
怎麼辦,南孫喉嚨幹澀,認輸吧,畢竟自幼他知道奇勒堅是一隻狗,而小愛瑪不是她的孩子。
“永正,我們需要詳談。”
“不,律師與他的委托人需要詳談,我與你不需要。”
“你不明白。”
“我很明白。”
永正這次決定把一切通道封死。
“你知道我愛你,……”
“這我知道,但是你完全沒有先後輕重之分,這是不夠的。”
“你要我今夜搬進來與你同居?”
“我不同居。”
“結婚?”
“可以考慮。”
太強人所難瞭。
“你怕什麼?南孫,你到底怕什麼?”
“見面我慢慢告訴你。”
“在電話裡說。”
“我不懂得做主婦。”
“不懂,還是不肯?”
“你是否在約會別人?”
“別顧左右而言他。”
秘書進來,指著腕表,表示開會時間已到。
南孫說:“我要去開會瞭,今夜如何?”
“我沒有空,再者,我也不想喝酒瞭。”
女秘書仍然焦急地催,南孫把辦公室門一腳踢上。
“王永正,你是個卑鄙的小人物。”
“我是,蔣南孫,我是。”
“永正,有許多技術上的細節有待解決……”
“都可以稍後商量。”
南孫覺得他也很緊張,成敗在這一次談話,南孫認為他昏瞭頭,無理取鬧,原本兩人可以為維持這中可貴的友誼到老死,如果他真的愛她,應該將就,但是該死之處就是他愛自己更多。
像王永正這樣的男孩子,一放手就沒有瞭,有許多事是不能回頭的。
秘書大無畏地敲門進來,“蔣小姐,老板等急瞭。”
南孫轉身,用背脊對牢秘書,“好,永正,我們結婚吧。”
永正沉默良久良久,不知恁地,南孫不後悔,並且不可思議地聽出靜寂中有永正的滿足和快樂。
永正終於說:“六點鐘我上來接你。”
他到底約瞭誰?
他說約瞭人,就是約瞭人,絕不會是假局。
永正“嗒”一聲掛斷電話,憑南孫的脾氣,永不發問,這件事將成為她終身之秘。
走到會議室,大傢都在等她一個人,老板詫異地問:“是個要緊的電話嗎?”
南孫見全部都是自己人,便說:“呃,有人向我求婚。”
老板忍不住問:“你答應瞭嗎?”
“拒絕就不必花那麼多時間瞭。”
老板一聽,帶頭鼓起掌來,然後半真半假地說:“本公司婦女婚假是三天半。”
這會一開開到六點半。
散會時秘書眉開眼笑地說:“他在房間裡等瞭好久。”
南孫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永正。
她又順手關上門,沒有什麼表情。
永正輕輕咳嗽一聲,開口:“我小的時候,最愛留戀床第。”
南孫抬起眼,他怎麼在這種時候說起全不相幹的事來,而且聲音那麼大大的溫柔。
永正說下去:“傢母房中,有一張非常非常大的床,在幼兒眼中,簡直大得無邊無涯,像一隻方舟,每逢假日早上,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沖進媽媽房間,跳上床去,聽音樂,打筋鬥,吃餅幹,看電視,媽媽擁抱著我,說許多許多笑話。”
南孫靜靜聆聽。
“那是一張歡樂之床,然後,母親罹病,過沒多久,她去世,那張床自房中抬走,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