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孫與她分手,回到傢才知道永正等他良久,已經吃過飯,並且在沙發上盹著。
蔣老太對南孫說:“永正真好。”
南孫點點頭,他一點架子都沒有,這是事實,但嘴巴不服輸,“我也絕不裝腔作勢。”想到一些人收入多一點,便嫌地下鐵路車廂臭。
她到廚房煎瞭雞蛋做三文治吃。
婚後就失去這種自由,南孫惆悵地想:在女傭人告假的日子,少不免要洗手做羹湯,她連牛肉炒菜心都不會,隻懂炒蛋燴蛋蒸蛋。
這樣的黑慕,要待行過禮才給永正知道。
“南孫。”永正起來瞭,進廚房找她。
“麻煩給我做杯茶。”
然後兩人齊齊說;“我有話跟你說。”
南孫說:“你先。”
“不,你先。”
這大概就是相敬如賓。
永正說:“這件事有點復雜,還是你先講。”
“我也不知如何開口,不如你先說。”
永正笑瞭,他躊躇半晌,“你真要從頭開始,南孫,你記不記得我有個做醫生的表親?”
南孫腦子一片空白,搖搖頭。
永正輕輕說她:“下瞭班,往往累得自己姓什麼都忘記。”
南孫怪叫:“你的親戚奇多,生王熟李,一表三千裡,誰記得。”
“那天你也這麼說。”
這倒提醒南孫,“啊是,確有這麼一個人,我記得他問你,鎖鎖是要鎖住誰。”
永正說:“對瞭,就是他。”
“哎?”
“朱鎖鎖,鎖住瞭他,你知道嗎?”
“什麼?”
“這傢夥,自澳洲來度假,一待四個月,就不回去瞭,今早特地來找我,把喜訊告訴我,原來就是那一夜,他認識瞭朱鎖鎖,現在就要結婚瞭。”
南孫不待永正說完,已經把整件事融會貫通。
原來如此。
原來是為瞭這位小生。
“鎖鎖嫁給他?”
“她終於答應跟他到澳洲去結婚。”
“柏斯市,是不是?”
“正是,咦,你怎麼知道?”
南孫點點頭,心中疑點一掃而空,也著實地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我這位老表自幼移民,在彼邦修煉成才,人品不錯。”
“一定。”
“對瞭,你要同我說什麼?”
“我?啊是同一件事,鎖鎖說她要移民。”
“真值得高興。”可見永正也替鎖鎖擔心。
南孫又幫著好友,“像鎖鎖這樣的人才,要遠嫁到那種地方去打理一頭傢,機會怕還是有的。”
這話已經說得很婉轉,南孫知道這不過是鎖鎖的一個退路,並不是什麼心願,是以適才談瞭整個下午,都沒有提到那位仁兄尊姓大名。
永正當然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喜孜孜同南孫說:“姻緣這件事,全憑機會率,我根本不知道那晚你會吧鎖鎖帶來,當然更不知道老表會愛上她,今天他來謝媒,我還莫名其妙。”
南孫點點頭,早一年即使遇上瞭,也沒有用,鎖鎖才不會看他,這位表哥來得恰是時候,碰巧一連串的事,令朱鎖鎖筋疲力盡,但求有個地方可以避一避風雨,管它是巢是穴。
就這樣被他得瞭去。
永正說下去:“譬如說我第一次遇見你,那一天,大丹狗忽然煩躁不安,隻有我一個人在公寓,隻得拉瞭它出來,當時我考慮:到佩德斯呢還是享汀頓呢,因為想買報紙,所以經過報攤,就在小徑上與你相遇,機會有多少?一億分之一,可能一兆,隻要遲到三分鐘,你可能已經走掉。”
南孫不語,過一會兒她問:“難道不需要努力?”
永正笑:“要,怎麼不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你的電話。”
“這些年來,我一直相信人力勝天,做得賊死。”
“婚後要不要暫停?”
南孫警惕,來瞭。
總是這樣的,他們都希望配偶留在傢中提供酒店服務,假如女方一定要出去做事,累死是活該,沒有人會感激,因全屬於志願。
隻聽得永正又說:“又是雞蛋三文治,夠不夠營養,不是咸牛肉就是這個,你還會不會別的?”
南孫想:來瞭。
“我有種感覺你廚藝認真馬虎,告訴我,你還會做什麼?”
南孫答:“吃喝嫖賭。”
鎖鎖隻拿著一個小行李袋就上飛機。
南孫帶著愛瑪去送她,問:“你的那一位呢?”
鎖鎖答:“他先過去部署。”
南孫點點頭,同愛瑪說:“跟媽媽說再見。”
愛瑪隻是看著鎖鎖,不說話。
母女出奇的相象,眉目如畫。
南孫問:“謝傢從頭到尾沒有提到愛瑪嗎?”
鎖鎖搖頭,“謝傢要多亂有多亂,老婆妾侍的孩子都趕在一間公寓雇兩個女傭帶,像托兒所。”
南孫無言。
“快做新娘子瞭,振作一點。”
“你也是呀。”
“我?”鎖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