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孫怕她又無故自嘲,故此沒話找話說:“結婚也不過是另外一種生活方式,千頭萬緒,惡口不簡單,少女中瞭童話的毒,總以為結婚是一個結局,等發覺是另一概開頭時,難免叫苦連天。”
鎖鎖喝一口咖啡,苦笑,“你看,好景不再,你我在咖啡室坐瞭超過三是分鐘,都沒有人上來搭訕。”
南孫笑。
就在這當兒,隔鄰一位少婦忍不住把身子趨過來說:“這小女孩太太太可愛瞭,有三歲沒有?”
南孫回答:“三歲兩個月。”
“如果我有這樣的女兒,短幾年命又何妨。”
南孫看著愛瑪,“有時候也很頑皮的,是不是?”
“叫什麼名字?”
南孫禮貌地敷衍少婦。
鎖鎖拿出香煙,點起來,是的,吸引註意的不再是她。
南孫看著表,“時間到瞭。”
她目送鎖鎖進禁區。
鎖鎖不可救藥地穿著高跟鞋,窄裙子,一枝花似的,此志不渝。
南孫仍然不替她擔心,七四七飛機上幾百個乘客,還怕沒人搭訕,使朱鎖鎖精神得到安慰。
小愛瑪這個時候忽然問:“她還會回來嗎?”
南孫不知如何回答,恐怕連鎖鎖也不知就此打住,抑或假以時日,卷土重來。
鎖鎖連長途電話費都省下瞭,數日後寄來一張明信片,隻有潦草的兩個字:平安。
搬瞭新傢之後一個月才舉行婚禮,南孫自嘲人早已過戶,不必轎子去抬。
祖母問準瞭南孫,周末在傢舉行禱告會。
南孫在公司一直忙到黃昏,還不忘買糕點回去,老太太喜歡栗子,愛瑪喜歡巧克力,她自己次咖喱角,永正專挑蘋果卷。
駕駛著小小日本房車,路程足有四十分鐘,到瞭傢,永正的車還沒回來,車房一邊空著,南孫反而放心,她最怕他等她。
拎著盒子進屋,祖母的教友正與她聊傢務細事。
南孫聽得那位太太抱怨:“一年一個,全是女孩,連她們母親,四個女人,嘰嘰喳喳,吵煞人。”
蔣老太笑,“女兒有什麼不好,孫姐妹,我老老實實同你說,兒子女兒是一樣的,隻要孝順你就行。”
南孫在門外打個突,簡直不相信雙耳。
她真真真真沒有料到有生之年,還能自祖母口中聽到這樣的公道話,一時手腳不能動彈,僵住在那裡,鼻梁中央卻一陣酸熱。
過瞭像是起碼一世紀,南孫大氣都不敢透一口,悄悄偷回樓下,走到廚房,用紙巾擤擤鼻子,泡一杯茶,坐下來喝。
她看著女傭把糕點取需放玻璃盤子上,捧上樓去給老太太先選。
趁永正還沒有回來,蔣南孫痛痛快快哭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