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排陣地上,炮排的兵呆看著雷公砸自己的頭,不是不心痛,而是每個人都有比這痛得多的痛。直到老頭看來是要把自己活活砸死,終於有人回過神兒把他抱住。
萬裡呆呆地看著雷公,他看另一個方向,正看見千裡騰空而起,然後消失於硝煙烈火之中。
一個就剩一條胳臂的步兵跑過來,他沒法打瞭,所以被派來傳令:“指導員命令,不問原因,可是炮排撤,七連得留個根。”
雷公慘笑:“他不問原因,我也不想說原因。”
他看著前沿的慘烈,又聽見有人舍死沖刺的呼號聲,然後他看他的炮排,更慘地笑:“你們做過最美的夢是啥?我那份是我沖鋒,因為狗日的連長怕我吃槍子,給我摁炮排——我去他的戰爭之神!我沖鋒,跟我那幫老兄弟、老哥們一塊沖,我開心啊,平日我不開心,我是第七穿插連的第17號兵,從1號到600多號,我眼裡太多死人。”
老頭是發瘋瞭,一手在軍列上就被他磨得刀一樣的軍鏟,一手扳子,就奔出去瞭:“想長遠的別動,七連是該留個種。不長腦子的就來吧。”他嘆口氣:“打不出去炮彈,老子們自己就是炮彈啊。”
炮排都是不長腦子的,槍不多,但是錘鋸斧鋸……這些土木工具都迅速在萬裡眼前消失,有的抓一兩個手榴彈,有的抓一把刺刀,當他們意識到炮彈也是個選擇的時候,連那些塞不進炮膛的炮彈也在萬裡眼前迅速消失瞭。
萬裡去夠地上的一根撬棍,那玩意也被人搶瞭,萬裡茫然後退瞭一步,腳跟下踩到瞭硬物——
兩個不規則圓柱體落在之前掘出的炮位裡,五十毫米擲彈筒的手擲炮射兩用榴彈。萬裡一手一個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