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永遠不會得到幸福,因為你不配

秋冬天一到,人容易懷舊。某個下午逛著逛著就逛到瞭那傢曾經最愛去的三明治簡餐店,進去逛瞭一圈,卻沒有點任何食物的欲望,隻點瞭一杯熱茶。

坐在裡面看著窗外,真是再巧都沒有瞭,蔣南帶著一個年輕女孩,走進店門。

他四處搜索位子的時候,看到瞭我。

我興高采烈跟他揮瞭揮手。居然沒死,還站得挺穩,還有個新女朋友。

男人的生命力真是頑強。

他朝女孩耳語幾句,就朝我走過來,女孩也朝我揮瞭下手,是個鼻子有點翹的長腿姑娘,穿著很短的百褶裙和過膝長靴,留在漫長的隊伍裡,繼續排隊。

蔣南在我身邊坐下,笑得非常開心:“陳蘇,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好嗎?”

我也堆起笑臉:“還好吧。你跟你女朋友一起來呀?又換瞭個新的?”

他說:“嗯,不過這個還蠻穩定的,已經帶她回去見過父母咯,我媽媽特別喜歡她。”

蔣南也算是個人間極品,居然能對著前女友猛誇現女友,還滔滔不絕。

“她是我們單位的實習生啦,大學剛畢業,什麼也不懂,年輕人真好,真單純,對什麼事情都特別熱情,讓我想起當年自己剛進單位的日子,好有朝氣呀。”

呵呵,我在心裡吐槽一聲,說得好像我這種年紀是菜場裡賣的一大條灰撲撲的海帶一樣,不新鮮,沒熱情?

我關心瞭兩句他的病情。“你呢,身體怎麼樣,那方面沒影響吧?當時手術的醫生說創面位置很靠下什麼的,還有你那一堆女朋友呢?”

他又熱情地笑瞭笑:“過去的事情就不提啦,那時候是我太愛玩,現在不會瞭,我跟她感情很好哦,她決定要嫁給我瞭。”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小姑娘腦子進水瞭嗎?遠處小女孩又朝蔣南點瞭點頭。

“真的是很好的小女生。你不知道她剛進單位的時候追她的人可多瞭,派去出差,還有人半夜朝她房間打電話,後來我把哥們兒叫出來,宣佈她是我女朋友瞭。這種感覺,你知道嗎,男人特別喜歡這種追逐的感覺。”

“哦。”我冷淡地回應瞭一下。

“你呢,你最近忙什麼?我同事說前幾天在恒隆看見你,跟男朋友一起買東西?”

“是啊。”我隨口撒起謊,“我們馬上要結婚啦。”

反正說說謊話又不會死。

小女孩買到瞭,正在等店員加熱三明治,我跟蔣南打招呼:“我要走瞭,我老公等我一起去看傢具。”

蔣南朝我眨瞭下眼睛:“蘇,你約我的話,我都會去的。”

我跟女孩擦肩而過,我為這個陌生的女人感到一點點抱歉。

像還沒享受過整個美好人生,就得準備卷入一場特大暴風雨。她會被蔣南吃得渣都不剩吧?

有些男人,是吞噬型怪物,他需要女人一心一意愛他,但隻要女的死心塌地,他就開始三心二意,尋找下一個獵物。

想不通,二十歲剛出頭的女生為什麼要結婚?同齡人是一樣的幼稚和窮,不同齡稍長一點的,蔣南這樣的,看起來還好,其實是輛重大事故車。

她還以為撿到瞭寶,又或許她也是不一般的兇悍貨色吧。

忽然有點羨慕這些事業單位的閑散人,上班還能談出一份曲折的戀愛,每個月又有工資拿,這樣的單位不倒閉,真是沒天理。

我一出門就趕緊跟胡容分享瞭這個八卦:前男友居然沒死,還活得很開心,找瞭新女朋友,還約我有空去……開房敘舊。

“你會去嗎?”

“開什麼玩笑?蔣南這種人肯定不會花錢開房,他會直接來我傢,來瞭以後就把我傢當成第二行宮,有事沒事過來一下。”

“你終於不愛他瞭。”

是啊,一個女人如果不喜歡一個男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進傢門的,就像她不讓他碰一下一樣。

從房子到身體都會拒絕。

她跟我聊瞭曾東,說他爸的生意有瞭起色,又說,小孩也不容易,聽說喝醉瞭很多次。

“別說他瞭。”

“怎麼瞭?閑聊八卦嘛。”

“不想聽,你說他的樣子,就像在說殘疾人怎麼奮發圖強。”

胡容哈哈笑瞭兩聲,掛瞭電話。

我買瞭一件灰色的派克大衣。

夜裡穿著這件派克大衣去散步,風吹過來的時候裹一下自己,很滿足。

那是曾東的味道。

除此之外,生活很平淡,我去面試瞭美簽,準備和胡容一起去美國。一開始很緊張,因為卡裡沒什麼錢。

打電話給我媽,讓她轉給我一筆錢,好歹充充樣子。或許是我最近幾年表現太好瞭吧,我媽借出十萬塊,一邊繼續嘮嘮叨叨,錢要省著點用。

“會的,我現在都在便利店買十五塊錢的盒飯。”

她又心疼起女兒:“吃便利店怎麼行,那個沒營養的,飯還是要自己做。要不我再過來一趟?”

“不要不要。”

“你什麼時候去美國啊?”

“大概聖誕節的時候吧。

“看情況,沒錢就不去,有錢就去。”

“找到工作沒有?”

“差不多瞭。要開始上班瞭。”

其實沒有,我開始接一點散活,一點以前看不上的活。生存形式是多種多樣的,但重要提示隻有四個字,能屈能伸。

“你表姐菲菲呢?”

“媽,離婚官司最起碼都要打半年一年的。”

“你去看她沒有?”

“沒有,我不想看,她現在是負能量中心,這輩子我要還想結婚就得離她遠點。”

聽說張小菲傢天天雞飛狗跳。

對有些人來說,離婚是一個情感問題,我愛你你愛她;對另一些人,是數字問題,你傢欠我傢多少錢,你又拿瞭我多少錢,你該賠我多少錢。但對所有人來說,離婚都是一件能夠合理發泄長期負能量的事情。

太慘瞭,所以怎麼鬧都沒關系。

我假裝很忙,堅決不蹚這攤渾水。

實際上也真的有點忙。胡容介紹瞭一份兼職給我,給一個新開機的綜藝節目寫文案,不知道我是哪點感動瞭導演,他覺得我寫得還行。第一天見面的時候說,別嫌我們這行薪水低,肯定沒有胡總那邊高。

第二天報的價格嚇瞭我一大跳,天,原來電視節目這麼暴利,我拼命遏制住驚喜和歡呼,接下瞭這份活。

同時徐總的單子也已經談妥,在一個月內需要同時開工,交替完成兩份工作,需要沒日沒夜地加班。

上帝保佑,我能活著賺到這筆錢。

有種心理學說一個人越擔心什麼就越關註什麼,在開始瘋狂開工時,我總是看到好幾條年輕人因為熬夜暴斃的新聞。

胡容不解地看著我:“你最近是在吸毒嗎,這麼需要錢?”

我不解地看著她:“大姐,一個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曾經擁有過的高薪一下子沒有瞭。”

人類啊,好貪婪的,永遠隻想往上爬。

《我在三十歲的第一年(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