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徑

幾天後,南麗對田雨嵐說,我們歡歡的時間排不出瞭,“陽光數學課”她就不來瞭,到五年級下學期,我再看看有沒時間空當,謝謝你和顏鵬。

田雨嵐說,沒關系沒關系,六年級上學期的時候來也可以,可能還更好,到那時渠道就開瞭。

幾天後,南麗在花苑新村地下車庫遇到瞭顏鵬。

顏鵬拎著電腦包,剛從公司回來,頭發剪得短短的,氣色不錯。

南麗問他,最近做得怎麼樣?聽雨嵐說你辦瞭個“陽光數學課”,是嗎?

他笑道,最近還行,就是太忙瞭,跟我堂弟的培訓機構“加速度”在合作,上星期有人給我們投資瞭4000萬,想快速做大。“陽光數學課”這塊嘛,掛在“加速度”,裡面有幾個才從中學出來的老師,教得很不錯,他們每個人單槍匹馬,所以想通過跟我們聯手運作,把上課的品牌、平臺快速做起來,呵,其實,這些主要是我堂弟顏青在張羅,我呢,主要負責網上的宣傳、推廣,算老本行,不過是用公號、微信朋友圈等方式,與他們互動。

南麗誇道,好厲害的樣子。

顏鵬笑著擺手,說,創業不易,南總要多關照。

幾天後,南麗在看報紙版樣時,見創業板上一篇報道寫到“愛讀書的小爸”如何從一個公眾號,通過吸聚粉絲,架構傢長朋友圈,人氣爆棚,進入教育服務領域,實現互聯網創業,業界名師紛至沓來,“陽光數學課”新理念,新激情,百分百精準,甫一出爐,報名者趨之若鶩,刷爆手機……各種報不進名,各種急切。

作者果然是田雨嵐。

南麗想瞭想,雖感為難,但還是把它撤下瞭版。

她給田雨嵐發瞭個微信:文章不太合適,商業味濃瞭,品牌名稱出現率太多,雖然我也想幫顏鵬,但它像個廣告,而且對在校老師有煽動性,這不好,另外,“各種報不進名”描述欠妥,正因為我們深知焦慮的滋味,所以也知道焦慮傳播的不妥,盡管我們自己也常忍不住焦慮,但做新聞還是有它的社會邏輯,所以算瞭,不用瞭。

南麗這樣發過去,覺得她會生氣。但不寫透,南麗知道她以後還會把類似的“陽光數學課”關系稿送上來。她的性格,南麗瞭解的。

好在一會兒之後田雨嵐回過來的微信是:理解,知道瞭。

幾天以後,南麗在“蓓蕾坑班”陪女兒歡歡上完課後,沒直接回傢,而是飛快地帶女兒趕往少年宮旁的“必勝客餐廳”。

進瞭餐廳,歡歡一眼看見爸爸夏君山、弟弟超超和外婆都已經在瞭。

桌上已經點瞭一堆披薩、沙拉、小食、冰淇淋、飲料。

好久沒來這兒瞭,歡歡的表情是歡喜的,上瞭一上午數學課昏沉沉的腦袋,也為之一振。

雙休日,一傢人忙裡插針,趕緊聚一下。

在歡歡吃瞭一塊披薩、一隻烤翅、半份焗蝸牛之後,媽媽爸爸把頭湊到瞭她面前,說,歡歡,媽媽爸爸要跟你聊聊。

他們突然降臨的這等語氣,讓歡歡心裡一怔,心想,又要談條件瞭,難怪帶我來吃好東西。

南麗註意到瞭女兒臉上的動靜,伸手點瞭一下她的小鼻子,笑著說,媽媽不是虎媽,跟你商量呢。

歡歡瞪大眼睛。

弟弟超超被外婆趙姨帶到兒童角去玩瞭。

南麗說,歡歡,這兩天媽媽爸爸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跟你一起去爭取民辦中學,像翰林中學、桃李中學。

歡歡點頭。原來是這個呀。

她知道這點,好像早有預感,而且她也不奇怪,因為班上許多同學現在都在說大人想讓他們去報這兩所民辦中學,她現在的成績又不比他們差,甚至還比他們中的多數人好,所以總是要去好的、人人想去的地方,所以她不奇怪。

爸爸夏君山說,歡歡,比瞭一圈,感覺還是爭取民辦中學,事情相對簡單明瞭,除瞭搖號,就是比成績。

也不簡單。南麗瞥瞭老公一眼,對女兒說,要進“民辦”,咱就得有幾樣硬通貨——奧數、榮譽、特長。

夏君山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南麗沒理他,她向女兒扳著手指,說,榮譽我們已經有瞭一個“星光少年”,含金量不算高,接下來兩個學期,我們再爭取爭取市區級的“三好學生”“金獎少年”,這有點難,但要爭取。

歡歡點頭。

南麗說,特長呢,都是要獲省市級文體比賽冠軍的才算特長,這我們不太可能,現在練也來不及瞭。

歡歡沒吱聲。

南麗扳著的手指隻剩下一根瞭,她說,所以,剩下最關鍵的一項,就是奧數“杯賽”成績,這也是最硬的,各傢學校都最看重的一項。

夏君山沒吱聲,看老婆在對小孩做動員工作。

南麗說,奧數“杯賽”一等獎,像“蓓蕾杯”“華夏杯”“飛躍杯”這種水準的,如果有幾個同時在手,那民辦中學就很有可能直接跟你簽瞭,當然這很難,所以有二等獎也不錯。

歡歡點頭。

她是個聰明小孩,班上的小孩都在說這些,她知道的。

南麗說,有瞭奧數“杯賽”的較好成績,就有可能贏得翰林中學、桃李中學對我們的興趣,通知我們去“面談”,而“面談”其實就是考試,主要考的還是奧數,當然,語文、英語也會考,而對你們這些小孩來說,最困難的就是奧數。

歡歡吐瞭吐舌頭,表情像一無所有的貓咪。

南麗伸手撫瞭撫歡歡的手臂,說,還好我們四年級起也在培訓瞭,好在我們沒停掉,現在看來這太重要瞭,“考能”這兩次模擬競賽,你都考得不錯,“蓓蕾坑班”的考試你稍弱一點,這是因為“蓓蕾坑班”題難,牛娃多,所以,媽媽想給你在“蓓蕾坑班”再報一個“英才班”。

原來是來商量這個的。

歡歡支棱起眼睛,明白瞭,隻是想到又要增加一個班瞭,她有點頭痛。

她嘟起嘴,看著媽媽。

南麗知道她累,就哄道,歡歡,你還記得那個“蒙奇奇”嗎,幸虧他爸給我們占瞭坑,你這麼一通補下來,苦是苦的,但成績到底是上去瞭,以後有機會你跟方小棋說一聲,誰讓他不堅持。

歡歡告訴媽媽,方小棋跟我QQ聯系上瞭,他確實是被他爸“突然襲擊”送北京瞭,他說他明年還會被送美國去。

歡歡臉上有可憐這“小猴子”的表情。是啊,就這麼被送走瞭,他媽媽再也不來“坑班”門外等他瞭,看不到他瞭,他也看不到他媽媽瞭。

南麗不知道歡歡此刻心裡的情緒,她在說,他有條件呢,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們還得自己努力。

歡歡知道媽媽的主意定瞭,隻能聽她,於是點頭說,好的,但是可不可以不做“英才班”發的作業?

南麗趕緊答應。

也確實,這樣雙休日就有5門課瞭,加上平日在傢上的“數學一對一”網課,再加上如今調到瞭周五晚上的張雪兒老師的“雪孩子數學課”,要完成的作業量加起來就太多瞭。

坐在一旁的夏君山開腔瞭,他建議老婆立刻對這些課進行梳理。

他說,網課就別上瞭吧,雖然歡歡現在是有上沒上地在上,但也占瞭時間。

南麗點頭,對的,它跟“杯賽”關系不大,就停瞭吧。

歡歡想瞭一下那隻iPad?Pro,看瞭眼爸爸,覺得他是有點笨的。

南麗問歡歡,要不張雪兒老師的課也不去瞭,好不好?

其實她知道她不肯的。

果然,歡歡沒肯。

南麗、夏君山讓歡歡再多吃一點桌上的東西。小女生就拿過一片披薩,慢慢地咬。

兩個大人一起看著女兒吃,眼神憐惜。

他們心想,今天跟她商量增加一個奧數“英才班”還是順的,今天動員她拼翰林中學、桃李中學,相當於一個啟動工程,啟動瞭,加油啊。

南麗向“兒童角”那頭的媽媽趙姨招瞭招手,趙姨就帶著超超過來瞭。

歡歡看著弟弟胖乎乎的小手舉著一個紙皇冠奔過來,她將身子往座位的角落裡蜷縮起來,對媽媽說,這個時候,就不想長大。

當目標確定,加油開始,讀書就立馬顯出瞭與之前不一樣的強度。

可以說,大不一樣。

因為,現在是沖著“杯賽”去的。

這就像小體操運動員賽前上難度,沖擊大賽一樣。

南麗算過瞭,就歡歡而言,必須在五年級下學期和六年級上學期拿到“杯賽”成績,過期無用。

而且,一個杯不夠,最好雙杯;三等獎還太low,二等獎也隻是“意思意思”,所以最好沖一等獎,“華夏”“飛躍”“蓓蕾”這幾個重要的“杯賽”就都得去比試。

這明確的目標,讓聽課、刷題的強度飆升瞭上來。

歡歡不是一個人在戰,班上其他同學情形也差不多,想拼“杯賽”的,基本都報三個以上的奧數培訓班,像極瞭一個個小運動員,轉戰於各傢訓練場館。

於是,現在歡歡在校內校外聽課、補習、刷題,奔波在這條路上,周周相連,就像《千與千尋》裡的那趟魔幻火車,暫時沒有盡頭。

但她的數學考試技能也像被施瞭魔法,強勁地往上走。這是一目瞭然的。

同樣一目瞭然的是,她的疲憊,和休息時間的不夠。

於是,南麗問女兒,要不這個星期六的鋼琴課上瞭之後,我們就停瞭鋼琴課?

是的,女兒太累瞭,尤其星期六,從早上學到晚上。

再說這鋼琴也不能算她的特長,會彈鋼琴的小孩如今太多瞭,多到都不算特長瞭,民辦學校看都不看瞭。

對於媽媽的建議,這次小女生歡歡沒猶豫,就點頭瞭。

星期六晚上,最後一次去“大地少兒藝校”上鋼琴課的歡歡,跟教瞭她7年的李芹老師道別。

李芹老師見多不怪,對南麗說,知道她會停,但原以為她到初中才停,現在提前瞭,有點可惜,好吧,歡歡,再彈一遍莫紮特的《奏鳴曲》給老師聽聽。

於是,歡歡開彈,旋律在琴房裡流淌。南麗摟著超超在一旁聽著,心裡有些憂傷。

李芹老師整天跟小朋友打交道,性格有點孩子氣,她湊近南麗的耳畔問,停鋼琴課,是不是因為歡歡數學成績滑下來瞭?他們說彈鋼琴會影響數學思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南麗笑著搖頭,輕聲告訴她,哪能啊,數學現在是越來越好瞭。

等歡歡練完她的最後一節鋼琴課,超超接著練,小男孩在老師面前是很認真的,張芹老師誇他乖,說,以後小姐姐不能陪你來瞭,你還想來嗎?超超點頭。

後來一傢三口在回傢的車上,開車的媽媽南麗聽見歡歡在後排像小大人一樣跟弟弟說,你也沒幾年好學,夏超超,你要學得快。

除瞭刪去網課、鋼琴課和某些課外作業,南麗在補課的汪洋大海中,一點點地盤算,想給歡歡支起一點休憩的空間。

這樣苦心孤詣的大人身影,在奔往“小升初”“幼升小”的人潮中,並不少見。

在“蓓蕾坑班”門前,如今有些傢長支起瞭帳篷,好讓小孩在上下午兩個培訓班之間能稍稍睡一會。

南麗、夏君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南麗、夏君山傢的帳篷,就架在花壇旁的香樟樹下。

其實,這帳篷的創意,最初還是來自於夏君山急中生智的首創。

作為爸爸的夏君山,如今也在“蓓蕾坑班”登場瞭,因為南麗單位、傢庭、培訓班幾頭連軸轉,幾個月下來,吃不消瞭,她說,我支不住瞭,夏君山你上吧。

於是,夏君山如今硬著頭皮而來,與老婆輪流上下午在“蓓蕾坑班”陪聽。

因為“蓓蕾坑班”離傢遠,不能像在“考能”補習一樣,中午還能回傢吃飯、歇息,所以,有一天中午,在“蓓蕾坑班”門外,哈欠連天的夏君山看著同樣打哈欠的女兒,突然靈機一動,想到瞭搭帳篷。

當夏君山在“蓓蕾坑班”課室外的空地上搭起瞭第一個帳篷後,其他傢長迅速“跟風”。

於是五顏六色的帳篷被架在“坑班”附近的草坪、樹下,遠遠看過去,還以為他們在露營。

有瞭帳篷,就像有瞭一點私有空間。

中午時,南麗、夏君山和歡歡就坐在帳篷前吃飯,休息,交班。

南麗帶來的盒飯、點心、壽司、水果也有瞭可以擺開的地盤,於是真像一次短暫的野餐。

甚至,弟弟超超也被接過來瞭。

如今這小男孩因為姐姐補課,雙休日與姐姐、爸媽待在一起的時間都不太有瞭,於是外婆趙姨在他下瞭“遊泳班”後,就直接把他送來“蓓蕾坑班”,讓他在姐姐的中午課間,能跟姐姐、媽媽、爸爸在一起玩一會兒。

有時,他也累瞭,就跟小姐姐一起睡在帳篷裡。

有一天,這一傢的兩個大人看著兩個小孩睡在帳篷裡,像兩隻還小的豬寶寶沉浸在短暫的酣睡中,無限心疼。

南麗問夏君山,以後是不是不想讓超超這麼累?

他說,有辦法嗎?

她說,現在讓他去讀民辦小學。

他知道如今“幼升小”的面試難度,所以張大瞭嘴,說,啊?這不是讓他以後不這麼累,而是讓他現在就開始補課考小學,現在就這麼累。

她說,小,也許不感覺那麼累。

他說,小才吃不消。

她說,那現在不去占坑,等以後大瞭,去拼“刷題、杯賽、特長”更累。

他瞅著她變得有點激動的面容,沒響。

她用手指點瞭點課室的方向,說,正因為方小棋他爸幫我們占瞭這坑,我們跟那些報不上名來這兒補課的傢長比,感覺還有點機會,因為這麼練瞭一通,已站高瞭一級。

他知道她想說的意思。他睜大眼睛,嘟噥道,他也就一個5歲,過瞭就再也沒有瞭,也就一個童年。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她心裡有氣湧上來,她說,夏君山,你以為我願意嗎?你以為我就舍得嗎?你有本事,先把他們給我移民到美國去再說,不是都說那兒小孩讀書輕松嗎?

她說,如果沒這個本事,那你掙兩套房子回來也行,以後賣瞭給他們出國留學不走咱這邊這條路,如果沒有,那你閉嘴,你給我一年半時間,讓我先把他們送進咱這兒的好學校。

這句話讓夏君山囁嚅,然後閉嘴瞭。

據說,這句話後來在南麗的朋友們中被傳成瞭名言。

在隨後的日子裡,他的抱怨聲暫時熄火。

孩子教育的決定權,由此被媽媽南麗一把攥在手裡。

一年半時間,我會讓你服帖的。南麗在心裡對老公說。

到秋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在進出“考能”培訓樓的那些小朋友們中間,有瞭小男孩超超的小身影。

現在他不是跟著媽媽來等姐姐下課的。

他背著一隻小小的紅色雙肩書包,被外婆趙姨牽著走進課室,是來聽課的。

他培訓的目標是:考進翰林小學。

媽媽南麗在給他報名選課時,其實犯瞭選擇綜合征,因為這裡的課目表上不僅有“學前”語數英三個班(即,提前進行小學課程教學,學拼音、識字、算術、少兒英語等),還有“邏輯訓練班”“情商班”“趣味知識班”“口語班”“面談訓練班”等等,應有盡用。

學什麼呢?南麗問他們。他們說都有用的,你們幾歲小孩?南麗說,5歲。他們說,可以來瞭,從目前態勢看,從4歲開始訓練應考。

南麗想吐,又惶恐,說,打什麼雞血啊。

想不到“考能”的人說,是這樣的,其實那些私立幼兒園關起門來給小孩練的也是這些,要不他們升學率怎麼這麼高?

南麗差點起雞皮疙瘩,幼兒園的升學率高,那是什麼?

“考能”的人笑道,當然是指考上熱門民辦小學比如翰林小學的比例是很高的意思。好不好笑?

南麗說,好笑,直接瘋掉。

讓南麗感覺肉麻的還有,這裡竟然有針對爸爸媽媽的“傢長面談培訓班”。

這培訓機構也太會賺錢瞭,是看如今“幼升小”“小升初”火爆,火上澆油搶錢啊?她心想。

這念頭,加上想到讓老公夏君山坐在一堆以媽媽們為主的傢長中間聽課,想想也不像,而自己又分身無術,這“考爸媽”聽著又像個笑話,也就算瞭。

後來證明,這是大意瞭。

南麗給超超報瞭“語數英”。

但哪想到,超超上瞭幾周課後,在門外等孩子的趙姨在跟別的傢長交流中聽說,光準備語數英還不行,“幼升小”面試是很活的,除瞭測試拼音、識字、算術之外,還有遊戲、語言表達、邏輯推理,有些提問接近“腦筋急轉彎”,知識面是蠻廣的,比如“萬聖節是哪一天”“帝國大廈在哪個國傢哪座城市”“袋鼠寶寶如果把臭臭拉在媽媽的袋裡怎麼清理”,你知道嗎?趙姨說,我不知道。

於是,南麗又去報瞭“邏輯訓練”“趣味知識”兩個班。

所以,現在雙休日的時候,超超就被關進這幢“考能”的“補課樓”裡瞭。

每一次早晨他被牽進去時,臉上是笑嘻嘻的,而下午被放出來的時候,小臉上往往是沒有笑的。

在趙姨心疼的視線裡,它是木的,吃力的。

問他要吃什麼?

不要。

問他,我們還去“蓓蕾坑班”看姐姐嗎?

他搖頭,因為累瞭。

外婆心疼地牽著他,去旁邊的肯德基吃個雞翅,想哄他高興一點,他咬瞭兩口後,也沒多少興致,然後就在外婆懷裡睡著瞭。

終於有一天,趙姨憂愁地對女兒說,這樣搞有用嗎?你這麼大的時候沒肯德基吃,但至少還有得玩,有得笑。

南麗對媽媽說,你去問問門外別的小朋友傢長吧,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的意思是,這麼花力氣都不一定有用,不花力氣肯定沒用。

有一天,歡歡對超超說,我發現媽媽其實是虎媽。

“虎媽”?超超“咯咯咯”笑起來,他還小,以前沒聽過這個詞,他說,老虎媽媽?

他朝廚房方向看瞭一眼,媽媽跟爸爸正在裡面忙。

廚房裡,南麗正在告訴老公,自己今天下午去交瞭歡歡下學期的補習費,算瞭一下,兩個小孩上課到現在已經花瞭十幾萬塊錢瞭。

她苦笑著搖頭道,真是搶錢,你教大學生的這點工資,還不如給小朋友補課。

夏君山說,那也要看到人傢那種上法,也是很辛苦的。

《小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