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棟一進廣州辦就把拉拉找到他的辦公室。“怎麼樣瞭?”他顧不上寒暄,一見面就滿臉急切地問拉拉。拉拉知道他是問招聘銷售總監的面試怎麼樣瞭。這天拉拉安排瞭兩個應聘者給何查理面試,她本來要讓人傢下午來,因為黃國棟趕到廣州得臨近中午瞭,她的計劃是先讓黃國棟見一見這兩個人,沒有大問題的話,再送去給何查理見。黃國棟卻堅持不用等他瞭,上午就讓何查理開始面試,至於他自己可以最後再看。拉拉猜到黃國棟是因為知道何查理的這個銷售總監不好招,所以能躲就躲。拉拉也就沒有堅持。
拉拉告訴黃國棟,估計查理和人傢已經談得差不多瞭。說曹操曹操到,拉拉話音剛落,何查理來瞭。
“都是垃圾!你們HR怎麼搞的,連垃圾都送給我看!浪費我的時間嘛。”何查理一進門,招呼也沒打,就沖黃國棟發起瞭脾氣。黃國棟忙請何查理坐,何查理沒有理會,他站在房子當中,演講一樣吧啦吧啦譴責瞭一通兩個“垃圾”,說完瞭他撂下黃國棟和拉拉轉身就走。
黃國棟挨瞭教訓很尷尬,送走何查理,他馬上責怪拉拉沒有控制好標準。
既然應聘者是“垃圾”,拉拉自然成瞭“撿垃圾的”,心裡不委屈是假的,不過她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話說老獵掘地三尺整倆月,煞費苦心從市場搜羅瞭四個應聘者,拉拉從簡歷上看覺得還都說得過去,其中有兩個似乎強一些。老獵很懂人的心理,本來第一次端上來的就是中等貨色,準備好讓人罵“垃圾”的;第二批他才會把壓箱底的貨色亮出來。
一開始,老獵給拉拉也隻亮出那兩個稍次的,結果拉拉看過簡歷,嫌人少,品質也不夠強,就要求老獵繼續找。老獵隻得裝模作樣地等瞭幾天,才交來後面兩個人的簡歷。拉拉一看,這還差不離,答應安排面試。
老獵安排面試的時候把四個人分成兩組,前後間隔瞭半個月,兩個強的都安排在第二批面試。收到老獵發過來的面試時間表,拉拉就猜到瞭七分,雖然老獵聲稱面試計劃是根據應聘者的出差行程安排的。拉拉也沒說穿,由著他去玩心理遊戲。
果然,第一批的面試就得到兩個字的評價:垃圾。
拉拉準備給老獵打打氣,結果發現老獵一點事兒沒有,依舊信心十足,還說下一次一定會改進。
拉拉也對面試安排做瞭改進,這次,她把人約在黃國棟來大陸的日子,黃國棟一到,拉拉說自己覺得這兩人都值得考慮,非讓他先看一遍再送去給何查理。黃國棟躲不過,隻好把兩人看瞭,他心裡暗想這兩人都還行,其中一個稱得上不錯。黃國棟就對拉拉點瞭頭,拉拉馬上把人送去給何查理看。
拉拉和黃國棟正在辦公室裡商量工作,何查理來瞭。“垃圾!”他說,義憤填膺的樣子,“太垃圾瞭!”
拉拉不講話。黃國棟隻好自己出面,好聲好氣地問何查理對哪些地方不滿意。
何查理說:“矮個兒那個,叫Howard對吧!你們聽聽他都問瞭我什麼問題呢,他問公司給他配的是什麼車,還問配不配司機,又問能不能租別墅。他這是打算來工作嗎?活還沒幹,要求一大堆!”
黃國棟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迎合何查理:“啊?這樣都行呀?居然問這樣的問題!”拉拉正襟危坐在一邊,依舊一言不發,顯得既認真又平靜。何查理註意到她這副一本正經而又似乎暗藏意味的表情,不由有些不高興,這可是真的不高興不是表演出來的那種,心說,杜拉拉和李衛東一樣都是人精,倒是黃國棟比這兩個遲鈍些。杜拉拉的表情讓何查理覺得有些不便再渲染下去,反正,該表的態已經表過瞭,他聳聳肩,走瞭。
其實,黃國棟倒並非何查理以為得那般遲鈍,他隻是不似杜拉拉和李衛東般鋒利,凡事更能隱忍,這個特點給黃國棟的人生帶來瞭一些好處,比如發生矛盾的時候,那些咄咄逼人的強勢者往往相對更容得下他這一號,他因此為自己爭取到瞭更大的生存空間。
等何查理走遠瞭,拉拉才笑吟吟地問黃國棟:“老板,您看怎麼辦?今兒這兩個應聘者您覺得垃圾嗎?”
黃國棟抱怨說:“Howard也真是的,面試的時候怎麼盡問這些問題!”
“誰面試的時候不問待遇呢?看看咱們那些要求,那可都是對頂尖人才的要求呀!總不能又想要人才,又不許人傢提要求吧?否則人傢憑什麼要來SH呀?” 拉拉的語氣很平和,但話說得挺直接。
黃國棟心知拉拉說的有道理,他嘀咕著:“這些問題可以問HR嘛!我見他的時候你見他的時候,他又不問,跑去問查理!”
拉拉維護Howard道:“問誰不是問,他問查理也不算過分吧。”拉拉心想,論說,Howard智慧這麼高的人,想問這些問題,理應選擇朝HR打聽呀。她有些懷疑,這些問題說不定是查理自己逗人傢講的。
拉拉問黃國棟:“那您說現在該怎麼辦?”
黃國棟含糊其辭說:“你讓獵頭再找找,就沒有更好的瞭嗎?”
拉拉早知道黃國棟會有此一問,她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表格,遞給黃國棟說:“老板,這是我們的打獵清單。我讓獵頭準備好的,請您看看。”
黃國棟好奇地看瞭拉拉一眼,接過清單仔細看瞭起來。幾乎所有有分量的競爭對手的公司名稱都列在上面,每傢公司相應職位的任職者個人狀況,包括年齡,在崗年限,跳槽願望,主要工作職責,業績表現,個人特點,都一一列在上面,措辭專業,內容翔實。
黃國棟看罷,抬起頭來,一臉無奈地問:“真沒有更好的瞭?”
拉拉反問他:“您和查理有什麼建議?你們希望再去哪一傢公司找找?告訴我你們心目中的目標,我可以讓獵頭去試試。”
那份清單上顯示的公司比黃國棟能想到的更多,黃國棟斟酌半天,最後,他下瞭決心似的說:“這樣吧,我面試過Howard,我認為他是值得考慮的人選,我等會兒去查理的辦公室和他說明我的觀點。無論如何,這個應聘者我還是想送到新加坡去給大衛面試。”
拉拉點點頭,覺得黃國棟就該這麼向何查理表明自己的觀點,做人做事總該堅守自己的底線。
臨走,黃國棟說,對瞭拉拉,把那份打獵清單發一份電子版給我吧。
清單在人類的生活中又一次發揮著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