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
小雲真是白癡……
那些原就不對等的愛，蘇念風已經沒法去還。
如果沒有認識他，那該多好。
“發生什麼事瞭？”蘇牧雲猛然回頭，追上蘇念風，伸手攔住她，問道。
他知道出事瞭……一定是歐陽晴雪。
“我曾對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我曾答應你的事情，也都想做到，可是……蘇牧雲還是蘇牧雲，但是蘇念風卻不是蘇念風瞭……”蘇念風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歡快點，但卻越發悲傷起來。
“你胡說些什麼？腦瓜又不清楚瞭！”蘇牧雲突然摟住蘇念風，緊緊的摟著，像是害怕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一樣的用力摟著。
“蘇念風，你這個白癡，趕緊給我正常過來，不準說奇怪的話，不準哭。”
“你才是我的噩夢，”蘇念風抬起頭，在他耳邊低聲的說道，“謝謝你教會我哭。”
“你……不準胡說。”蘇牧雲的手往蘇念風的額頭撫來，幾乎暴怒，“蘇念風，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們去看醫生，不準……不準這樣奇怪！”
蘇念風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熾熱的懷抱。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如此珍惜這樣的擁抱。
“你前幾天就不舒服對不對？有點發燒是不是？前面有傢醫院，我們去……”蘇牧雲幾乎失控的抱著蘇念風，語無倫次的說道。
“我想回傢。”被他緊緊摟在懷中，蘇念風的聲音沉悶的傳瞭出去。
“那我們現在就回傢。”蘇牧雲聲音中終於有瞭一絲欣喜，急忙說道。
蘇念風抬起頭，看著他。
如此近的距離，可以看見他肌膚上每一道細小的紋路，他微微蹙著的英氣勃勃的眉頭，他如寒星般點漆的眼眸，他高挺的鼻子和薄潤的唇--那曾經是她最愛的一張臉，現在就在眼前，卻覺得遙不可及。
回傢……她哪裡還有傢可回？
“現在就回傢，好嗎？”蘇牧雲的眸中流出一絲急切，努力控制著語氣，溫柔的說道。
蘇念風看著他的臉，沉默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不忍心……不忍心最後拒絕他。
蘇牧雲見蘇念風沉默，欣喜的握住她的手腕，唇邊露出一絲笑容：“我們回去休息。”
也許……也許她隻是突然想起一些奇怪的東西，所以才這麼反常……
醫生不是說過，蘇念風如果受到刺激，有可能會撿回回憶。
蘇牧雲在心裡祈禱著，祈禱著老天再給他們一點時間，不要讓她離開自己。
“小雲。”歐陽晴雪的聲音突然響起，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教堂邊的圓柱下，撲閃著眼睛，看著蘇牧雲。
“蘇牧雲，我的事情你還沒有答應，怎麼能離開？”歐陽予在身後也說道。
“那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沒看見我有事嗎？”蘇牧雲轉身，眉眼冷厲起來。
今天……蘇念風變的這麼奇怪，他不可能離開她半步。
無論是誰，都不能分開他們。
“小雲，你不是要陪我……”歐陽晴雪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瞭蘇牧雲一眼，他兇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害怕的。
畢竟那麼喜歡。
當真正愛一樣東西時，會有敬畏的感覺。
因為害怕失去。
就像是此時蘇牧雲的心情。
“小風身體不舒服，我們先走瞭。”蘇牧雲打斷歐陽晴雪的話，拉著蘇念風快步往前走去。
歐陽晴雪咬咬唇，看著兩人在路燈下被拉長的背影，不懂為什麼蘇念風還那麼淡定。
一定是舍不得蘇牧雲吧！
否則，知道那些被代替的幸福，那些被顛覆的命運，她應該失魂落魄，應該覺得天昏地暗，應該欲哭無淚，應該悲痛欲絕，應該質問蘇牧雲……
可為什麼……
她什麼都不做，居然……居然和蘇牧雲一起走瞭。
歐陽晴雪不會明白蘇念風深藏的感情。
因為她不明白，十年來點點滴滴的相處，他們之間有多麼深厚的牽絆。
就像是兩棵同時長大的樹，地底下的根已經交錯糾結，如果要移走一棵，斬斷他們之間的一切，必定會死。
蘇念風……做不到！
她和蘇牧雲的根糾纏在一起，無法全身而退。
他曾經對她那麼好，他們曾經對她那麼好……
“晴雪，”歐陽予走到歐陽晴雪的身邊，伸開手掌，淡淡的問道，“這是你的東西嗎？”
“咦？我正在找它呢，怎麼在哥哥的手裡。”歐陽晴雪的臉上一派天真，但隨即就皺著眉頭說道，“怎麼壞瞭？裡面可是我錄下的MR。湯給我補習的英語錄音。”
“是嗎？那不要弄丟瞭。”歐陽予將錄音筆還給歐陽晴雪，淡淡說道。
這種證據，得小心收回，真是不如她老媽精明。
“是，我下次會註意的……”歐陽晴雪急忙伸手將錄音筆放回包裡，笑著說道。
歐陽予雙手插在褲兜裡，看瞭眼海面上的月亮，這麼美好的夜景，恐怕今晚沒人會去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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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身體不舒服嗎？”
可瑩看到蘇牧雲帶著蘇念風回來時的表情，就知道出事瞭。
她真是後悔沒有立刻結束這個假期。
明知道張若蘭早就開始插手十年前的事，也知道歐陽晴雪遺傳瞭張若蘭的心機，但還是沒有在意這件事。
還以為歐陽晴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一心迷戀蘇牧雲，隻是偶爾撒嬌發脾氣，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更何況還有歐陽予在。
歐陽予雖然難以捉摸，但歐陽予是個聰明人，現在需要他們的幫忙，對十年前的事更不可能開口說不該說的話。
“小風，別這麼沒精神，我們玩牌吧。”蘇子建擔憂的和老婆對視一眼，提議。
以前四個人的娛樂活動就是打橋牌，或者玩真心話大冒險。
“不如玩真心話。”蘇念風終於說話瞭，帶著一絲異樣的笑容。
“玩真心話遊戲嗎？好呀！”可瑩興奮的拍手，可眼裡卻沒有開心的神色，“問到喜歡的男生，小風可不要害羞。”
“真心話遊戲……”蘇牧雲在身後喃喃的說瞭一句，聲音低沉。
臥室裡，大傢圍坐在沙發邊，抽簽。
誰抽到紅色的簽就是發問的人。
“紅簽。”蘇牧雲拿起翻開的牌，看瞭蘇念風一眼，說道。
“你有什麼問題隻管問，媽媽可沒什麼秘密。”可瑩首先拍著胸脯說道。
“好吧，媽媽那麼積極，我就問你好瞭。”蘇牧雲唇邊挑起一抹微笑，看瞭爸爸一眼，問道，“除瞭爸爸，你還對其他男人動過心沒有？”
“沒有！”媽媽瞥瞭蘇子建一眼，笑得燦爛之極，“肯定沒有。”
“要說真話。”蘇牧雲挑挑眉，說道。
“你這小鬼什麼意思？”媽媽伸手要往蘇牧雲腦門敲去，被他輕輕躲過。
“好瞭好瞭，重新抽簽。”蘇子建顯然並不喜歡玩遊戲，隻是為瞭配合大傢。
“又是我。”蘇牧雲攤開手，他又抽到瞭紅簽。
蘇念風始終沒說話，雖然知道媽媽和小雲在刻意的調節氣氛，但她今天輕松不起來。
“好瞭，爸爸，你最喜歡媽媽哪個地方？”蘇牧雲轉頭問向爸爸。
他刻意不去問蘇念風。
“唔，哪裡都喜歡。”蘇子建頭也不抬的回答。
“這句回答的真實成分有待考證。”蘇牧雲微微一笑。
“死小鬼，不玩啦，嘴巴這麼壞。”媽媽趁機撒嬌，她不想繼續玩下去。
“再來。”蘇牧雲咬咬牙，看瞭眼對面的蘇念風，既然她要玩，就玩到底。
這一次，是蘇念風抽到瞭紅簽。
大傢都有些緊張的看著蘇念風，媽媽的鼻尖甚至滲出瞭汗水。
“卓慕風是誰？”蘇念風看著手中的紅簽，輕聲說道，“媽媽，你來回答吧。”
聽到卓慕風三個字，所有人的臉色一白。
蘇子建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抖，差點將茶水潑瞭出來。
真的知道瞭！
是歐陽晴雪吧？
他們就該防范，張若蘭的女兒，怎麼能掉以輕心……
“媽媽，你不認識嗎？”蘇念風抬起頭，看著可瑩蒼白的表情，又問道。
楊可瑩顫抖著唇，手指緊緊蜷縮起來，不知道過瞭多久，才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來：“曾經……曾經一個故人。”
“故人……”蘇念風微微一笑，不再追問。
“不玩瞭，小風早點休息吧。”蘇子建說道。
“繼續。”蘇牧雲咬咬牙，重新洗簽。
不能不玩！
如果已經知道……那就要調整好心態，或者說，調整好作戰方式，一定要穩住蘇念風。
這時候，沒有退路！
爸爸媽媽果然是寶刀遲鈍，做事太保守，在這種關頭，怎麼可以再後退？
蘇念風隔瞭兩局，再次抽到紅簽。
所有人的表情，都緊繃到瞭幾點。
“秦念雲是誰？”沒有任何的鋪墊，蘇念風看向爸爸。
“曾經的一個朋友。”爸爸努力鎮定的回答。
一局一局，飛快的輪流著。
“為什麼不帶我去治療夢遊癥？”蘇念風正視著蘇牧雲，問道。
蘇牧雲的臉色異常蒼白，他和爸爸媽媽對視一眼，沉默下來。
“是擔心喚醒我的記憶嗎？”蘇念風轉頭，看著失去鎮定的媽媽，平靜異常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