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激動起來,竟俯身抱住卓依風,渾身微微顫抖著。
“啊……疼……”卓依風伸出手想推開他,胳膊一陣疼痛,忍不住倒吸瞭口氣。
“還疼嗎?”歐陽予慌忙直起身,攥住她的手,“已經煮好瞭粥,你想吃什麼口味的都有。”
卓依風現在哪有胃口吃東西,把臉轉到裡面,靜默幾秒,才輕聲問道,“他們……他們都怎麼樣瞭?”
“他們?”歐陽予微微一愣,接著笑瞭起來,“你原來在擔心這個啊?”
也是啊,她這十多年都是個普通至極的乖學生好孩子,哪裡見過昨晚那一幕啊。
但對他來說……已經習慣瞭。
希望瞭死亡,習慣瞭勝者為王。
卓依風抽瞭抽手,沒有說話。
萬一警察來做口供,她該怎麼說啊?歐陽予是正當自衛還是蓄意殺人?
正當自衛,一定要說正當自衛……
“我隻是廢瞭那傢夥一條胳膊而已,剩下的都交給杜遠瞭。”歐陽予掰過卓依風的臉,笑著說道,“別擔心,杜遠會交給警方處理好的,不會有事。”
“沒死?”不確定的反問一遍。
“你不是說不要殺人嗎?我很聽話吧?不過傷瞭你的人自然要付出代價,隻是一條胳膊而已,不必在意。”歐陽予笑吟吟的說道,接著臉色一沉,語氣也沉瞭下來,“小女仆,沒有我的允許,你是不能受傷的。醫藥費加上誤工費,你說怎麼算?”
“喂,我那可是因為你……算瞭,你說怎樣就怎樣……”卓依風心情突然明媚起來,一想到自己沒有和殺人犯共處一室,心中的大石就放下瞭。
“你的意思是說,某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還成瞭歐陽予的救命恩人,應該得到獎勵,是嗎?”歐陽予的眸中又露出笑意,問道。
“不敢。”
即使他不是歐陽予,換成別人,卓依風也會這樣做的,這是身體的反應,和情感無關。
但……真的無關嗎?
她願意接受歐陽予的幫助,是真的想躲在陰暗的角落舔舐傷口嗎?
“OK,獎勵你喝一碗美味又營養的四味補血粥,怎麼樣?”歐陽予顯然把她真當成瞭救命恩人一樣,柔聲說道,“你要是不喜歡,就換成歐陽大少爺的一個香吻,選擇哪個呢?”
“你十三個小時都沒有睡覺?”卓依風才不想選擇呢,看著他帶著血絲的雙眼,有些歉意的問道。
“唔,你不醒來,我怎麼敢睡覺,救命恩人!”歐陽予把“救命恩人”四個字咬的很重,眼裡滿是笑意。
“喝瞭粥,你趕緊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瞭。”吃力的想晃動自己的手臂,卻又疼得眉頭一皺。
“別亂動。”歐陽予慌忙按住卓依風的胳膊,轉頭向外喊道,“杜遠,把粥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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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予遇刺?”蘇牧雲可不關心那個狐貍的生死,他關心的是小風。
因為聽說小風跟他一起出國瞭,要去見樂堤胤。
“是呀,不知道消息怎麼傳出來的,你瞧,企業的股票都跟著大跌呢。”晴雪翻看著財經頁面關於歐陽予的消息。
有人猜測是歐陽予以前不務正業,在那邊惹瞭什麼黑手黨,所以遭到追殺。
也有人猜測他平日太過招搖狂妄,所以被人趁機在國外給“辦瞭”……
各種猜測和流言隻冒瞭一個頭,兩個小時後被歐陽老爺子全部壓瞭下來。
盡管如此,還是影響到瞭股票交易。
“小雲,今晚過來吃飯吧,我媽媽說想和你好好聊聊呢。”歐陽晴雪搖著他的胳膊,笑著。
“今晚啊……今晚我有點事,改天吧。”蘇牧雲想瞭片刻,很抱歉的說道。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他可不是這樣的人。
在張若蘭的眼中,一個人的價值,就在於會拒絕。
拒絕越多,越顯珍貴。
而今,沒有小風在身邊,他也沒有顧慮瞭,他信歐陽予能護住她平安……
也隻能信那個混帳能護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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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該死的意外,無論怎麼央求,歐陽予都不願意再讓卓依風去看小胤一眼。
他的理論是--醫院是陰氣重的地方,因為去瞭次療養院,所以現在受傷瞭……
雖然這個男人的理論很奇怪,但是和蘇牧雲的蠻不講理相比,都還在卓依風的接受范圍之內。
隻是想到小胤,就忍不住擔心,十分想再見一面。
總統套房裡,卓依風吊著胳膊無趣的看著電視。
房外的門開瞭,外面站著眉眼冷厲的杜遠。
不知道是不是卓依風的錯覺,自從受傷之後,就覺得他眼中有著濃濃的戒備和不悅。
好像是她招瞭那幫人預謀xxoo歐陽予似的……
而歐陽予很忙,自從醒來的第二天,直到現在也不見他的人影。
杜遠手裡端著粥,放在卓依風身邊的桌子上,冷聲說道:“吃飯瞭。”
“杜遠哥哥,”好不容易來個人陪卓依風說話,立刻膩瞭上去,揮動著完好的右手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呢?歐陽……少爺哪去瞭?你能帶我出去玩玩嗎?見見故人……”
“你最好別亂動,傷口還沒愈合,要是少爺回來看見傷口又裂開,我可擔當不起。”杜遠冷淡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悅。
“沒事的沒事的,”卓依風笑瞇瞇的湊瞭過去,有些央求的看著他,“帶我看一個朋友好嗎?反正歐陽予不在,我們悄悄的……”
“下午的飛機回國。”杜遠指指碗裡的粥,毫無表情的說道,“你最好按時吃飯。”
不按時吃,他就灌瞭。
“下午就回去?”卓依風鬱悶的看著那晚粥,雖然做的美味又營養,但是吃飯也要有心情啊。
杜遠抿瞭抿唇,冷漠的看著卓依風,不再說話。
“吶,好像你對我很有意見,為什麼呢?”端著粥,卓依風對上他利刃般的視線,問道。
“少爺上次差點出瞭意外。”杜遠的聲音也很冷,帶著些許的慍怒。
“是很危險。”卓依風看瞭看胳膊裹著的紗佈,苦笑著說道。
“如果不是因為去做什麼畫傢,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他的聲音更冷,“好在少爺的手表帶著衛星定位遙控指揮的功能,我們才及時趕到。”
“是我不對,還好沒有出什麼事。”
如果不是卓依風提出什麼流浪畫傢,歐陽予沒有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賣戒指的老奶奶,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不過,歐陽傢族繼承人的實力也從中看出一部分。
平時的歐陽予似乎隻是個花花公子,可是遇到變故卻沉著冷靜從容不迫,如果蘇牧雲有意成為他的對手,卓依風真替他擔心。
心情不由黯淡下來,刻意不去想蘇牧雲,可是隱隱的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些什麼事情。
“他是歐陽企業的繼承人,出瞭意外,你就是粉身碎骨也擔當不起。”杜遠掃瞭眼卓依風的胳膊,“別想著自己救瞭少爺一命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歐陽傢少奶奶的位置,你還坐不起。”
“好在我從沒看一眼那個位置。”卓依風黯淡的心裡閃過一絲氣憤,一口氣喝下溫熱的粥,壓下心頭的不悅,也冷淡的說道,“你不用多慮我的動機。”
“那是最好,有自知之明的人,在少爺身邊才能待的久一點。”杜遠拿過卓依風手裡的碗,退出門外。
“真是冷面冷心……”看著門被他帶上,卓依風心裡滿是失望--歐陽予身邊都是這樣疑心病重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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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的紗佈在除夕的那天終於摘除,但是小臂的傷口很深,一用力還是會疼。
歐陽予找瞭最好的外科醫生,用瞭最好的藥膏,沒有縫針,如果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這裡曾經有一個兩三寸長的刀疤。
除夕夜,卓依風原本以為歐陽予不會在這棟大房子裡出現。
林媽說,每年的除夕,都是歐陽大傢族聚會的時間。
歐陽傢族旁支很大,至少有一兩百人,按照輩分分成四桌,說是聚會,其實是開會。
雖然歐陽震霆隻有歐陽予一個兒子,但他有八個兄弟兩個姐妹,而歐陽震霆的父輩更是兄弟姐妹頗多。
清朝時期,歐陽震霆傢算是大戶,歐陽震霆的曾祖納瞭無數小妾開枝散葉,到瞭民國時期,歐陽震霆的爺爺,是跟著杜月笙的小弟,勢力龐大,直到新中國誕生,這些青幫的人才收斂起來。
到瞭後來,有些頭腦的人紛紛洗白從商,歐陽傢也一樣。
隻是像這種傢族的人,背後總藏著點見不得光的東西,即使洗白到歐陽予這一代,還是洗不幹凈。
年夜飯剛吃過,李媽就招呼杜遠放煙花。
杜遠也在這裡過年,因為他沒有親人。
李媽悄悄的告訴卓依風,杜遠原來是會笑的,他有個姐姐,曾愛慕著歐陽予,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服藥自殺瞭,從那以後,再也沒看見他笑過。
卓依風大概瞭解這樣的心情。
就像她曾是某人的姐姐,突然消失瞭……某人也會不適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