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從機場上瞭高速公路,出瞭亞美尼亞出口,然後往南駛向斯旺,他發現他根本不必看地圖。他從斯旺向東,來到海德公園,然後沿著南大道一直到她的住處。他可以看見街尾海灣的水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上瞭樓梯,門是開的,可是紗門是關著的。博斯敲瞭敲。
“進來,門沒關。”
是她的聲音,博斯推開紗門,進入客廳。她不在那裡,但他最先註意到的是墻上原先隻有一根釘子的地方現在掛瞭一幅畫,那是一個男人在陰影裡的畫像。他獨自坐在桌邊,手臂支在桌上,手撐著臉頰,畫傢使面部模糊,而讓一雙深邃的眼睛成為畫的焦點。博斯盯著那幅畫,這時她的聲音又響起來。
“喂,我在這裡。”
他看見她畫室的門半開著。他走過去,推開門。她在裡面,站在畫架前,手中拿著調瞭暗褐色油彩的調色盤,右頰掃上瞭一抹赭色。看到他,她立刻笑瞭。
“哈裡。”
“嘿,潔斯敏。”
他走近她,站在畫架旁邊。畫像才剛開始,可是她是從眼睛開始的,和客廳裡那幅同樣的眼睛,和鏡子裡一樣的眼睛。
她遲疑著靠近他,臉上沒有一點尷尬或不自然。
“我想著如果我畫你,你就會回來。”
她把畫筆丟進釘在畫架上的咖啡罐裡,更靠近他,雙手抱住他靜靜地吻他。
一開始是溫和的,然後他用力把她按在自己胸前,仿佛她是一條能令他止血的繃帶。過瞭一會兒,她推開他,伸手把他的臉捧在手中。
“讓我看我的眼睛畫得對不對。”
她伸手摘掉他的眼鏡。他對她微笑,他知道眼睛下面的紫色淤血幾乎沒有瞭,可是眼睛還腫著。
“天哪!你的眼睛全是紅的。”
“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
“上帝,快戴回去。”
她把眼鏡給他戴上,笑瞭起來。
“沒那麼好笑,很痛呢。”
“不是,我把顏料弄到你臉上瞭。”
“那好,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才有顏料。”
他用手滑過她臉上的那道顏料,他們又相擁在一起。博斯知道他們可以等一下再聊,現在他隻是抱著她、嗅著她,越過她的肩膀看外面明亮的藍天。他想起那個躺在床上的老人告訴他的:當你遇到那個你認為最合適的人時,要記得緊緊抓住!博斯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個人,可是在此刻,他抓住瞭他僅有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