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湊熱鬧的人見他小聲自言自語,表示願聞其詳:“叨叨些什麼呢?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唄!”

程同學被這麼一問,頓時憋紅瞭一張臉,死活不開腔瞭。

程同學選擇瞭沉默不語,不代表其他人也偃旗息鼓瞭,討論依舊繼續著:“大耳朵今天還帶瞭個男伴來呢,我還以為那男的和大耳朵才是一對。”

果然不止一人看到任司徒帶來的男伴瞭:“是不是個兒特高,穿身黑西裝特帥那個?”

“對對對,還戴個黑金色面具的那個,”看來這位男伴給不少人留下瞭深刻的印象,“早知道不是大耳朵的男人,我就去要電話號碼瞭,哎!”

花癡行徑註定要被人揶揄瞭:“那人還在呢,犯花癡你也給我小聲點兒,別讓人聽見瞭,丟咱們高三1班的臉。”說著不忘警惕地掃一眼遊樂區那邊,那群孩子之中唯一出現的大人身影——

盛嘉言其實最初進入小廳就選擇坐在遊樂區的氣墊椅上,就已經表明瞭自己置身事外的態度。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各種他想聽、不想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

當然,不僅他能聽見那些議論紛紛,原本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尋尋也聽見瞭,跑到盛嘉言身旁,特別焦急地問:“長腿叔叔跟任司徒求婚瞭?”

盛嘉言有些困難的勾起瞭一抹笑,點瞭點頭。

尋尋頓時眼睛一亮,把手上的玩具“啪”地就扔到瞭一旁,雙手並用著試圖把盛嘉言從氣墊椅上拉起來:“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盛嘉言卻反手一拉,輕易的就把這小傢夥也拉坐在瞭氣墊椅上:“這個時候我們最好不要去打攪。”

尋尋歪著小腦袋想瞭想,像是認同瞭盛嘉言的話,便沒再起意要讓盛嘉言帶他去正廳瞭,隻是乖乖的坐在盛嘉言身旁,每隔半分鐘就忍不住問:“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求完婚,過來找我們啊?”

盛嘉言聽見自己用一種有些不真切的聲音回答道:“應該……快瞭。”

尋尋卻完全不覺得快,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小黃人手表:“好慢啊,求婚需要那麼久嗎?”

“……”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的尋尋偏頭一看,隻見盛嘉言閉著眼睛,高高的仰著頭靠在身後的頭墊上,不由得一愣:“嘉言叔叔?你睡著瞭?”

“沒有。”

“那你幹嘛閉著眼睛?”還一臉疲憊的樣子。

盛嘉言隻是笑笑,暫時沒回答。閉著眼睛,仰起頭,以免眼淚會控制不住的流出來,等到確認已經控制住瞭所有流淚的沖動後,盛嘉言才重新慢慢地睜開眼睛,眼裡沒有一絲情緒的對尋尋說:“我隻是有點困而已,不過現在已經不困瞭。”

應該是在盛嘉言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小廳的門被人從外頭豁然拉開。漸漸地,小廳裡所有人都默契的收瞭聲,全場安靜下去,所有目光都投向瞭門口。

一對璧人就這樣走瞭進來。

任司徒臉上的笑容比她手上的鉆戒還要明媚,身旁的時鐘則沉默地緊握她的手,此情此景在前,求婚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瞭,班長最先領悟過來,趕緊鼓掌。隨即帶動瞭所有人,都把祝福融在瞭掌聲裡。

尋尋“蹭”的就從座位上站瞭起來,小小的身影極其敏捷地見縫插針,穿過一溜擋路的大人的身影,歡快地跑到瞭時鐘身邊。

時鐘摸摸尋尋的腦袋,尋尋借機一下子就竄到瞭時鐘身上,牢牢抱住時鐘的脖頸:“爸爸!”

尋尋等這個便宜老爹等的有多辛苦,如今呼喚的就有多大聲,多甜蜜,任司徒先是愣瞭一下,條件反射地抬眸看時鐘,時鐘卻欣然接受瞭這個稱謂似的,笑著收緊抱著尋尋的那隻胳膊,同時也緊瞭緊握住她的那隻手。

任司徒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鎮定的溫度,恍惚間突然明白瞭,原來這就是“執子之手”的意思。

其實原來任司徒也度過一些矯情的文字,什麼“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可連寫出這番文字的人,都不敢做這樣的夢,都說“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可如今,任司徒身旁的這個男人卻給瞭她這個做夢的權利,她的歸宿,想必就是在這個男人身邊瞭吧……

任司徒忍不住淺笑,牢牢的反握住時鐘的手。

鼓掌鼓得正起勁的眾人,如今卻全都已嚇得沒瞭聲:

沒沒沒……沒聽錯吧?

兒兒兒……兒子都有瞭?

眾人皆用沉默表示瞭無比的震驚。

因為突然冒出瞭這麼個身份成迷的小孩子,這群老同學中,遞眼色的遞眼色,面面相覷的面面相覷,其中唯一面無表情的,就隻有還站在遊樂區的那抹傾長的身影瞭——

盛嘉言就這樣隔著一眾人群,看著與他整個大廳之隔的那近似一傢三口的三個人。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已經不是心痛瞭。而更像是心痛到極致之後的麻木、或者說是無力。無力到連目光都轉不開瞭,隻能靜靜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可能真的要等到他躲到空無一人的某個角落之後,才能重拾一點力氣,去一條一條的檢視自己內心的傷口。

而他身前不遠處的兩個女人,此刻正忙著交頭接耳,一人懷疑:“大耳朵她高考以後突然就音訊全無,是不是跑去生孩子去瞭?”

另一人驚嘆:“很!有!可!能!”

盛嘉言卻隻是笑。

無論他們之間的故事被傳成什麼樣子,他們的故事裡,都不會再有一個叫做“盛嘉言”的人的存在。

老板瀟灑的帶著妻“兒”提前走瞭,卻忙壞瞭孫秘書,叫瞭十幾臺車,送賓客們回傢,順便還被兩個單身女賓客索要瞭電話號碼,等忙完這一切,孫秘書終於可以松口氣瞭,一想到老板今天春宵一刻,明天周末,他估計就不用加班瞭,孫秘書才稍微有瞭一絲愜意之感,正當他準備上車離去,卻看見路邊還有個人沒走,還站在路燈下抽煙——

孫秘書定睛一看。

盛嘉言?

孫秘書終於找到一個比他更苦逼的人瞭,而且他們的苦逼都源於同一個人——時鐘。一想到這裡,孫秘書自然要過去打聲招呼瞭,他朝盛嘉言揮揮手,正準備朝盛嘉言走去,卻在這時——

身後的馬路上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孫秘書的腳步不由得釘在瞭原地,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還戴著頭套、穿著古裝的身影從急停在路邊的出租車上沖下來。

孫瑤?

孫瑤起初還沒看見孫秘書,而隻是一個勁的悶頭往酒店的入口處沖,沖到半路猛地瞥見孫秘書,她才驀地停下腳步:“你怎麼在這兒?”

見到連戲服都還沒換的女明星,孫秘書臉稍稍一紅,借著黑夜的掩飾,好歹是藏住瞭羞紅的臉,口幹舌燥地說瞭幾個字:“我在這兒……送客。”

孫瑤頓時瞪大瞭雙眼:“求婚結束瞭???!!!”

孫秘書避開瞭這女明星大的驚人的雙眼,垂眸點點頭。

頓時夜空中回蕩起孫瑤絕望的聲音:“尼瑪就算我飛機晚點,也不能這樣對我啊!”

此時此刻的任司徒,其實也有點想要仰天長嘆的欲望——

因為尋尋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規劃他們三人未來的美好生活瞭。

“長腿爸爸,我幼兒園的畢業典禮你要替我去參加哦。”

“好。”

“那一天我們要穿父子裝的哦。”

“好。”

“還有還有,你們婚禮我要當伴郎,然後讓李睿依當伴娘。”

“……”時鐘想瞭想,爽快地答應瞭,“好。”

《誰許情深誤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