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昊跟著腫瘤醫院的秦院長走到CT室,他脫去外衣,坐到全身掃描的儀器之上。這種儀器費用昂貴,工作一次就要花費普通人幾個月的工資。
“張總,可以開始瞭嗎?”秦院長問。
“稍等,我還有幾句話。”張文昊禮貌地回答。
他叫來司機,秦院長等人識相地退瞭出去。
“小郭,這件事一定要保密,誰也不許說。特別是不要讓我的女兒知道。”張文昊語氣平靜,但眉頭緊鎖。“還有,在全面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也不要對公司的人透露,近期公司的項目進展不錯,不要因為我個人的問題影響大勢。”
“好的,但是張總……”司機說著拿出一張日程表。“這幾天的安排是不是需要取消?”司機問。
張文昊看著日程表上密密麻麻寫滿的字,嘆瞭口氣。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直準確定位著未來的每一個走向,一直帶領追隨他的人們深信不疑地向著未知的某個方向努力前行。他從未徹底相信過別人的話,甚至連這個腫瘤醫院專傢的話也未徹底相信,他相信的隻有自己的判斷,隻有他自己。他不相信任何別人給予他的承諾,也不能去相信那些承諾,作為一個商人,特別是像他這樣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必須讓自己在每一刻保持一種天生的戒備和判斷。而正是因為他的戒備和判斷,才能為他贏得今天如此豐碩的收獲,而也正是由於他的戒備和判斷,才讓更多的人獲得瞭自助和重生。
所以在眾多專傢之中,他唯一相信的是秦院長說的那句“不超過半年”。他太懂得如何去辨別對方眼神中的內涵,那些所謂的專傢甚至大師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著期待或安慰,而作為當事者,他是不需要所謂的期待或安慰的。他最想知道的,隻是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拿本兒,記一下這幾天需要更改的日程安排。”張文昊不動聲色地說。“明天上午的會議安排到後天上午,市裡的餐會讓李總替我參加,下午的慈善捐助儀式不要更改,記住,要讓薛主任將善款直接捐到每名受贈者手中,不要依靠那些政府代表。還有,明晚的酒會行程取消,如果媒體追問就說我臨時出國洽談……”張文昊一一悉數著第二天的安排,事無巨細地安排到每個細節。他的時間是以每個小時來計算的,他不能允許自己有任何的差錯。
“張總,但醫院說您要住院,會議改到後天上午,您能參加嗎?”司機問。
“後天要去公司的,幾個項目不能耽誤。”張文昊的語氣不容置疑。
“不超過半年……”
不知為何,這句話久久地在張文昊耳畔回響。
“這一切都是肝癌晚期的癥狀,我希望您盡快住院,馬上檢查,看能不能進行手術。”在幾天前,秦院長就這樣毫無感情色彩地說著實情。
當他問及秦院長手術的勝算時,秦院長搖頭。“對於我們醫生而言,是沒有以百分之多少計算的所謂勝算的,手術的結果隻能是兩種,成功或失敗。”秦院長一向不說假話。
張文昊回瞭回神,認真地告訴司機:“這件事,誰也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