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完街換過班,莫研也沒心思回開封府裡,抱著巨闕隨便在街角坐著發愣。
——“她若不在我身邊,倒更擔心些。”
“這是展大哥說的話麼?”她越發弄不明白,不滿地嘟噥道:“既是如此,為什麼又不要我隨他一起去呢?”
呆坐瞭半日,她也沒想出個頭緒,倒是腹中咕咕直叫,餓得人沒精打采的。復站起身,環顧四周,她本想回開封府找點吃的,忽想到南宮傢的別院就在附近,幹脆過去向師姐蹭頓飯吃。
待她慢吞吞地到瞭別院,一見師姐就被她笑著拉進去,按在椅子上坐好。不明就裡,莫研想站起來,卻又硬被寧望舒按著坐下,隻好乖乖坐著幹瞪眼,奇怪地望著師姐。
南宮若虛坐在一旁隻是微笑。
“小七,你坐好瞭,讓我給你行個大禮!”
寧望舒口中笑著,果然要朝她鞠下禮去,莫研趕忙跳起來躲到旁邊去,奇道:“姐,你別來戲弄我,有什麼好事快說?”
“公主讓人把七葉槐花送來瞭。”寧望舒掩不住滿臉的喜色。
聞言,莫研也是大喜,樂道:“這麼說,姐夫的病就要好瞭!”
寧望舒笑著點點頭:“方才已飲瞭一碗湯藥,薛大夫說連飲三月,便可拔除沉疴。”
莫研笑嘻嘻地拍手道:“這下你可安心瞭!”
“這次真是要多謝你。”南宮若虛微笑道,“若不是你幫忙,此事定然不會如此順利。”
“一傢人不說謝字,你和師姐快快活活的,我也才歡喜呢!”莫研笑吟吟的,轉向寧望舒,嚷嚷道:“姐,我餓瞭!從早起到現下還沒吃過東西呢。”
此時已經是午後,他們早已用過飯,聽聞她餓瞭兩頓,寧望舒忙吩咐人去準備飯菜,心中也奇怪:小師妹向來是最不經餓,如何會餓瞭兩頓飯,現下才想起要吃。
她挨著莫研坐下,方才發覺莫研手中拿的劍竟然是巨闕。
“你偷瞭展昭的劍?”
“哪有偷,是展大哥給我的。”
寧望舒奇道:“他把巨闕給你?”
莫研點頭。
拋開巨闕是上古寶劍,價值不菲不提,這劍畢竟是展昭的傢傳寶劍,他竟然這般輕易地送與莫研,寧望舒與南宮若虛對視一眼,皆面露笑意。
“好好的,他把巨闕送你作什麼,難不成是定情之物?”寧望舒笑看向莫研。
莫研垂頭喪氣:“什麼定情之物,才不是呢,他都不讓我去契丹。”
“契丹?”
寧望舒不解,莫研隻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與她聽。
“公主欽點展昭去遼國?”寧望舒與南宮若虛都是一愣,之前展昭隨宮中太醫前來送藥時並未提及此事。也不知是否與七葉槐花之事有關。
莫研的性情寧望舒最是瞭解,拉著她的手問道:“你當真想和展昭去遼國?你可知道,他並非幾日幾月便可回轉,而是要在遼國護衛公主一生一世。”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去啊。”莫研點點頭,認真道,“在遼國,有我陪著他,他也不至於煩悶孤單。”
“那你自己呢?難道你就不會煩悶孤單?”
與展昭一樣,寧望舒同樣考慮到瞭小師妹的性情,她性格飛揚脫跳,又怎耐得住性子在那般苦寒之地過一輩子。
莫研呆瞭呆,低頭細想片刻,方道:“可是如果看不見他,我會更難受。姐,你不是也為瞭姐夫退出江湖麼?”
“那不一樣。”寧望舒嘆氣道。
莫研堅持道:“怎麼不一樣,就是一樣。……可他就是不願讓我去!”
南宮若虛在旁聽瞭半晌,看莫研愈發懊惱的模樣,開口勸道:“展大人亦是為你考慮。此去遼國,並不僅僅是蠻荒苦寒之累,宋遼兩國局勢微妙,稍有風吹草動,你們便成俎上魚肉,命在頃刻。如此險地,你又是他心愛之人,他自然不願你同去。”
聽罷他的話,莫研一聲不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南宮若虛,他方才講這一大段話,聽到她的腦子裡,僅剩下“你又是他心愛之人”一句而已。
“你說,我是他心愛之人?”良久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南宮若虛微微一笑:“展大人並非孟浪之徒,巨闕又是他傢傳寶劍,他能將巨闕相贈於你,定然是將你視為極重要的人。”
莫研似懂非懂,猶在思量之中。
“那他說若我不在他身邊,他倒更擔心些,這又是何意?”
南宮夫婦相視一笑,這話他二人體會甚多,最能明白其中深意。寧望舒摸摸小師妹的頭,笑道:“意思就是,我們傢小七守得雲開見月明,那隻貓兒心裡有你。”
“當真?”
“當真。”
“就像姐夫對你那樣麼?”
寧望舒倒不知該怎麼回答,笑看向夫君,南宮若虛亦是垂目微笑。
見他兩人隻是笑,也不說話,莫研有些急瞭:“到底是不是啊?”
看妻子隻是笑,擺明是將這難題推於他,南宮若虛隻好道:“我對你師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樣,但相信能說出此話,又以巨闕相贈,展大人對你應是一往情深。”
莫研一向認為南宮若虛是個聰明人,聽他如此說,頓時信心大增:“還是姐夫說得明白,不像那個丁傢二爺,還是什麼大俠,笨得要命,怎麼說都說不清楚。”其實明眼之人皆可看出展昭對她極好,隻是丁兆蕙畢竟是江湖俠客,素日裡何嘗糾纏於這些兒女情長之事,便是心中知道,也不慣擺在桌面上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莫研怪他愚笨,倒真是冤枉他瞭。
“丁傢二爺?可是丁兆蕙丁大俠?”寧望舒自然聽說過此人。
“是啊!他想把自傢妹子許給展大哥,不過被展大哥拒絕瞭。”
提起此事,莫研一臉的神采飛揚,掩也掩不住,倒有幾分小人得志的滑稽模樣。
看她笑得洋洋得意,寧望舒一面替她開心,一面也免不瞭擔憂。小師妹現下知道瞭展昭心意,看來遼國她定是不管不顧也會跟他去的。而此行艱險,且有性命之憂,自己究竟該不該勸她莫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