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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幾年前關店的?”

毒島和加賀谷把轄區內所有的風俗店都問過瞭,還是沒得到可靠的線索。於是他們將范圍擴大到已經關閉的店,目前就在詢問已轉行在洗浴中心當服務員的前店老板。

“正好一年前關的。因為店裡的頭牌突然走瞭,生意做不下去,就把店關瞭。”

三人坐在位於紅燈區中心的老舊咖啡廳裡,可能因為是工作日的白天,店裡客人很少。他們對面的座位上,有個貌似公司職員的中年男人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體育報紙。

“那你對這張照片上的男人有印象嗎?”

說著毒島拿出已成為大名人的波多野淳史的假證照片。

“哦,你們是來打聽那個案子的啊。”

“對。”

“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張照片,剛看到時就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真的嗎?”旁邊的加賀谷忍不住探出身子。

“嗯,不過也可能認錯瞭。畢竟到處都在報道這件事,說不定我隻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過,然後產生瞭錯覺。”

“那這張照片呢?”毒島又拿出瞭N系統拍到的照片。

“這跟剛才那個是同一個人?”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唔……”

“怎麼樣?”

“我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次前店老板頗有自信地說。“真的嗎?在哪兒見到的還記得嗎?”

“是誰來著……我真的感覺在哪兒見過。”

“是以前的客人嗎?”毒島凝視著這位老板的臉,這樣問道。

“說不準……”

“你會直接跟客人見面嗎?”

“嗯,我會在第一次登記客戶信息時,以說明店內服務為借口,盡量跟客人見上一面,親眼判斷客人是不是那種很難對付的人。所以,對方要是長成這麼一副黑社會的模樣,我應該記得很清楚才對。”

“那他就不是客人瞭?”

“這個嘛……”

前老板輪番看著那兩張照片。毒島喝瞭一口咖啡,耐心等待他回憶起來。

“唉,還是想不起來啊。”

剛才那個看體育報紙的中年白領結賬離開瞭,店裡隻剩下他們這桌的三個人以及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服務員。

“嗯。那你店裡有沒有發生過女孩子突然失蹤的事?”

毒島心裡有點失望,但還是沒有放棄,決定換個角度詢問。

“嗯……畢竟是這種行業嘛,不時會有女孩子被別的店挖走,或是隻發一封郵件辭職的。”

“理解理解。那有沒有突然消失,就再沒有音信的姑娘呢?”

“辭職的姑娘基本上都是這樣的。還知道發個郵件來說不來瞭的就已經算很有禮貌瞭。”

“哦,也是這樣嗎……”加賀谷略顯失望地嘀咕道。

“店長,你店裡有沒有黑發的女孩子?”毒島靈機一動,問瞭這麼一句。

“黑發?沒有吧。高級店另當別論,我們店裡基本都是染成栗色或金發的姑娘。啊……是有那麼一個。”

“是誰?”

“就是那個害我關店的頭牌啊。是個外地出身、留著黑發的治愈系女孩子,手上有好幾個貌似禦宅族的胖子客戶。她叫真由,是不是真名不知道,反正在店裡自稱宮本真由。”

“宮本真由。這個姑娘大概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應該是兩年前吧。”

“兩年……”

毒島忍不住嘀咕起來。他們在山上發現的五名被害者都是近一年內遭到殺害的。

“她個子高嗎?”

“不高,個子很矮,隻有一米四左右。”

加賀谷看瞭一眼記事本上的記錄。

“沒有相符的,而且已發現的被害者都是近一年內遇害的。不過說不定是尚未被發現的被害者。”

毒島點點頭,再次把照片往店長面前推瞭推。

“店長,請你再看看這張照片,這個人是不是宮本真由的客人?”

“唔……”前店老板認真凝視著照片。

“雖然照片裡的男人看起來像黑社會的,但他也有可能喬裝打扮,比如戴上大墨鏡之類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啊,拍這張照片時他可能往嘴裡塞瞭棉花,因此實際上臉頰可能要更瘦。怎麼樣,有印象嗎?”

“這兩張照片裡的人鼻子不一樣啊。”店長來瞭這麼一句。

的確如此。兩張照片看起來不像一個人,也是因為鼻子的形狀明顯不同。

“說不定加工過。”

“加工?”前店老板驚訝地反問。

“比如整形。”

“也有可能用修圖軟件修過。”加賀谷補充道。

“沒錯,所以鼻子也可能不同。”

“唔……說起來,我一直覺得他跟真由的一個客戶很像,也是這種禦宅族一樣的臉。”

“真的嗎?”

“嗯……不過我還是不太能肯定。”

毒島直覺認為這位店老板見過波多野,他決定再試一試。“喂,加賀谷,你去找些紙和鉛筆過來。”

“紙和鉛筆?”

“對。”

加賀谷找到咖啡廳的服務員,詢問店裡是否有紙和鉛筆。

“我們隻有傳單紙。”服務生拿來瞭背面空白的超市傳單和一支鉛筆。

“店長,請你仔細看著。”毒島在傳單背面畫瞭起來,“臉部輪廓是這種感覺的,臉頰要瘦一些,下巴跟照片裡的一樣。然後我們假設他沒有胡子,臉上也沒有這副黑社會大佬的墨鏡。應該是這種感覺。然後鼻子是這種感覺。”

傳單背面已出現瞭一幅混合瞭兩張照片之特征的肖像畫。

“毒島先生好厲害啊。”加賀谷由衷地贊嘆道。

“沒什麼,之前在肖像畫學習課上練過。”

雖說如今計算機程序高度發展,但警方辦案時,還是突出面部特征的肖像畫更能喚起人們的記憶。毒島從小就被母親發掘出瞭繪畫天賦,剛當上警察時還特別積極地參加瞭肖像畫學習課。

“接下來是頭發。如果此人是宮本真由最能吸引的禦宅族客戶,想必是這種發型吧。”說著,毒島又在畫上添瞭比較長的頭發。

“啊,這是山田太郎。”店長忍不住大聲說道。

“山田太郎?”毒島停下筆問道。

“山田太郎當然是假名。不過這人確實是真由的常客之一。”“真的嗎?你這麼肯定?”

“嗯。因為以前出過點事。”

“出事?”

“對。他原本是個挺好的客人,後來把錢花完瞭,明知道自己身無分文,還把真由叫過去。再後來,他開始跟蹤真由,我們就不準他來瞭。就因為這件事,我對他的樣子記得很清楚。而這張肖像畫上的人就是山田太郎,沒錯。”

“你確定?”

“確定。”店長一臉認真。

毒島和加賀谷對視瞭一眼。

店長又說:“可是警察先生,你們這是在查那個案子,對吧?宮本真由沒死哦。”

“啊,沒死?她辭職後你還見過她?”

“不,辭職後我就一次都沒見過真由瞭。”

“那你怎麼知道她還活著?”

“因為她的手機。我之前有事給她打過電話,發現她還在用以前的號碼。既然還在按時交話費,就證明她還活著,對吧?”

說著,店長就擺弄起自己的手機。

“不是其他人在用嗎?”加賀谷說。

“不,是真由哦。我猜測她是想保留以前的客戶,就把那個號碼作為工作專用瞭。”

說話間前店長已撥通瞭電話,並將黑色手機遞給毒島。

幾聲鈴音過後,聽筒裡傳出聲音甜美的留言信息。“我是真由,感謝您的聯系。現在我不方便接電話,請您留言,收到後我會回撥給您。”

毒島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店長,問道:“轉到留言箱瞭。店長你打過去時她本人接瞭嗎?”

“倒是也沒有。我留言瞭,不過畢竟之前她算是突然逃走的嘛,沒回電話也正常。”

“原來如此。那我隻要假裝成客人打這個電話,她應該會回電吧。”

“嗯,應該會。”

《隻是丟瞭手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