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拉夫和比爾·塞繆爾斯坐在拉夫的辦公室裡,兩個人的領帶都垂下來、領口都松開著,一副邋遢相。十分鐘前外面的電視媒體燈光已經熄瞭。擺在拉夫辦公桌上的電話的四個按鈕全部亮著,但此刻桑迪·麥吉爾正在處理來電,直到十一點時格裡·莫爾登才會來接班。就目前而言,她的工作很簡單,無非就是對著電話那端重復說:目前弗林特市警察局對此不予置評,調查正在進行中。

與此同時,拉夫也一直在接電話,現在他把手機放回大衣口袋。

“尤尼爾·薩佈羅和他妻子到州北部去看望他的嶽父嶽母瞭。他說這事他已經推遲兩次瞭,現在別無選擇,除非他想睡一周沙發,他還說那樣可相當不舒服。他明天回來,當然,他會出席傳訊。”

“那我們派別人去喜來登吧,”塞繆爾斯說,“可惜傑克·霍斯金斯在度假。”

拉夫說:“不,沒什麼可惜的。”這話引得塞繆爾斯哈哈大笑。

“好吧,你懂我。咱們的傑克仔也許不是全州最差勁的偵探,但我承認他也差不多是最差的瞭。蓋城的每個偵探你都認識,開始打電話吧,直到找到一個喘氣的理你的為止。”

拉夫搖搖頭:“應該讓薩佈羅去,他瞭解這個案子,而且他是我們和州警察局的聯絡員。今晚的狀況和我們預想的大不一樣,考慮到這一點,現在可不是冒險把他們惹毛的時候。”

這是本年度,甚至本世紀最保守的說法瞭。特裡那副完全驚訝和看似無辜的表情甚至比那份不可能的不在場證明更使拉夫震驚,難道他內心的惡魔不僅殺死瞭那個孩子,還抹去瞭他對整件事的記憶?然後……什麼?用一段詳盡的在蓋城參加一場教師協會會議的假歷史填補瞭這段記憶空白?

“如果你不盡快派個人去,戈爾德雇用的那個傢夥——”

“亞力克·佩利。”

“對,他。他就會趕在我們前面拿到酒店的監控錄像。如果酒店還留著那些錄像的話,必然。”

“會的,他們把所有記錄都保留三十天。”

“你確定?”

“是的,但佩利沒有搜查令。”

“拜托,你覺得他需要嗎?”

事實上,拉夫覺得答案是不。亞力克·佩利在州警局當瞭二十多年的偵探,他在任職期間肯定結交瞭很多很多人脈,而為霍華德·戈爾德這樣一位成功的刑事律師工作,他肯定同那些人長期保持聯系。

塞繆爾斯說:“當初你想當眾逮捕他,現在看來真是個糟糕的決定。”

拉夫狠狠看瞭他一眼:“那是你一直同意的。”

“我並沒有很贊成。”塞繆爾斯說,“咱們來面對事實吧,既然大傢都回傢瞭,現在就剩咱倆瞭。而你也馬上就要告老還鄉瞭。”

“該死的,有話直說。”拉夫說,“確實如此。既然現在就剩咱倆瞭,我要提醒你,你所做的不僅僅是隨聲附和,今年秋天你就要參加選舉瞭,一場眾人矚目的逮捕行動絕對會影響你的投票結果。”

“我可從沒這樣想過。”塞繆爾斯說。

“很好。你從沒想過,你隻不過是隨波逐流。但如果你認為在球場逮捕他隻關乎我自己的兒子,那你得再看看那些犯罪現場的照片,再想想費莉西蒂·埃克曼的屍檢附件。這種人從不止步。”

塞繆爾斯的雙頰開始泛紅。“你以為我沒有嗎?天吶,拉夫,是我在案件記錄中把他稱作該死的食人魔的。”

啪的一聲,拉夫給瞭自己一耳光。“現在在這爭論誰說瞭什麼、誰做瞭什麼毫無意義。要記住的是,誰先拿到監控錄像並不重要。如果佩利先拿到,他不能就那樣明目張膽地把它夾在腋下帶走,對吧?他也不能把它刪除抹掉。”

“那倒是,”塞繆爾斯說,“而且不管怎樣,監控錄像也不太可能具有結論性。或許我們會在一些鏡頭中看到一個長得像梅特蘭的人——”

“沒錯。但僅憑幾個眼神就能證明是他,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瞭,尤其是把它同我們掌握的目擊證人和指紋放到一起時。”拉夫起身打開門,“也許監控錄像不是最重要的。我要打個電話,應該已經搞定瞭。”

塞繆爾斯跟著他走進接待室。桑迪·麥吉爾正在接電話,拉夫走近她,做瞭個割喉的手勢。桑迪掛斷電話,期待地看著他。

“埃弗雷特·朗德希爾,”他說,“高中英語組組長。找到他,給他打電話。”

“找到他不成問題,因為我已經有他的電話號碼瞭。”桑迪說,“他打過兩次電話過來,要求和首席調查員通話,但我隻是讓他按順序排隊。”她拿起一沓印著有事外出的紙條朝他揮瞭揮手。“我本打算放到你桌上明天用的。我知道明天是星期日,但我一直對那些人說,我非常肯定你會來。”

比爾·塞繆爾斯眼睛盯著地板而沒有直視身邊的拉夫,慢吞吞地說:“朗德希爾打過電話,兩次。我不喜歡這樣,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這樣。”

《局外人》